第15章 扮猪吃老虎?
公主府。
一道蓝色身影在偌大的花园里熟练穿梭,花园中各色菊花争相斗艳。皇帝终究强势一回,长公主拿了盆大丽菊回去后,又派人一车车地送了其他各色菊花来。
可惜,上贡的菊花虽美,来人却扫都不扫一眼,径直往那公主府的最中心——祁安殿而去。
此人正是小安子,给长公主殿下送雍久的信件。
祁安殿外,夕霞姑娘正在安排打扫工作,小安子嘻嘻一笑:“劳烦夕霞姑娘通报一声,九姑娘来信了。”
夕霞跟太监不大对付,总觉得这类人不男不女的,让人瘆得慌,冷淡地嗯了声便拿信进去呈报给长公主。
人心都是肉长的。
小安子哪能瞧不出夕霞对他的态度,平日不曾放在心上,但近日来常常接触雍久,感受到久违的被尊重感,心下立马就有了比较:“还是九姑娘上道。哼,不过就是个女婢,神气个什么劲儿。”
进去通报的夕霞连打两个喷嚏,不敢冒犯殿下,便让朝露代为通传,朝露见她喷嚏连天,叮嘱两句后进了大殿。
长公主正专注描摹一份新进的魏碑,耳尖微微一动,不待朝露开口,就头也不抬地说道:“去请雍承安来。”仿佛已然预见是雍久的来信一般。
这么多年来,朝露见多了长公主的神机妙算与聪慧过人,早已见怪不怪。将信留下,躬身退出去请雍承安。
雍承安抵达之际,正是独孤伽罗完成临摹之时:“雍先生免礼。”她将临摹的魏碑展于雍承安面前,“先生若是愿意,不若指点一二?”
传闻中,雍家女儿博闻广识,才高八斗;儿子雍承安更是文武兼备,练得一手好字。
中秋宴上,本是让婢女给雍久指条错路,引雍久去考量地点测测她的深浅,没想到雍久是个路痴,阴差阳错地救了意外落水的长公主,试探雍久的计划只好暂时搁浅。
雍久在郡马府做着内奸的活已经有一阵了,给长公主也写了好多封情报信,但长公主依旧吃不准雍久到底是装傻充愣,还是确实是草包一个。近期又没有好的机会再次试探她,只好先试试雍承安的深浅。
“某愧不敢当。”雍承安说着不敢当的话,人却还是接过字帖,细细看起来,沉吟良久,“此贴不似出自当代名家之手。”
“先生好眼力。”朝露给雍承安上了茶,对方抬起茶盖轻刮茶面时,雾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一错眼,眼前的仿佛是雍久,真是魔怔了!独孤伽罗欲盖弥彰般地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书架上,多是些书法名家的字帖,“听闻雍先生在家时,便对书画颇有研究,有高见不妨直说。”
“不敢当。本朝书法崇尚瘦劲筋骨之风。此贴与我朝书法的工整无法相比,结构歪斜错位,笔法方正有余,却又锋芒毕露,还带些前朝隶书的圆润,内容丰富,但…恕草民直言,草民实在欣赏不来这样的作品。”
历史名帖,不敢说百分百,但百分之九十九,雍承安都品鉴过,从未见过如此字帖;他本人书法水平又高,在书法上造诣颇深,断定这副字帖绝对不是出自当代名家之手。
既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也毫无历代名家的遗风,雍承安难免有些轻视,点评起来少了一分欣赏,多了两分苛刻。
不过碍于长公主的面子,雍承安到底没将“丑拙”二字当面说出,点到即止,让长公主了解自己的水平就可以了。
“此贴结构怪异,很不循规蹈矩。粗粗看来,确是显得漫不经心。”独孤伽罗说完便命朝露收起来,“先生在书法上果真造诣非凡。”
被心上人夸奖,雍承安早就飘飘然得不行了,根本没留意长公主的“粗粗看来”四字,按压住内心的窃喜:“某不敢当,殿下过奖了。”
长公主爱好书法,那是正中他下怀,便又添了句,“舍妹也师从名家,对字帖的鉴定是一把好手。若是公主不嫌弃,可叫舍妹一道来品鉴品鉴。”
这样的话,他家小久就能榜上长公主这条大腿,而自己也能借机多和长公主探讨交流。
雍承安内心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虽身残,又是戴罪之身,配不上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但若是有机会得长公主青眼、同她多说几句话,雍承安便也知足了。
疏不知,他师从名家的宝贝妹妹下一秒就让他颜面尽失。
长公主点头,笑着让朝露将雍久的信件拿来:“久姑娘才女之名,本宫也有耳闻。今日召你前来,便是因她刚又寄了信来。”
独孤伽罗将信放到雍承安面前,信封上像模像样地写着“贵人亲启”四字。
独孤伽罗示意雍承安拆开信件,雍承安不敢:“这是舍妹写予殿下的,某不好随意拆解。”雍承安赶紧拱手行礼。
“无碍。”长公主随手一挥,不作他言。
雍承安便恭敬不如从命:“喏。”
雍承安风度翩翩地拆了信件,却在看到内容的先是瞬间白了脸,紧接着脸色涨红,呈猪肝色,还不停偷瞄长公主,心内尴尬不已又惶恐不安。
一直暗中观察他的独孤伽罗挑挑眉,朝信随意瞥了一眼。果然没让她失望,还是那一如既往的狗爬一般的字。
狗爬一般的字还配了一只大大的绿毛龟画像,随着信件的完全取出,干透了的粉色大丽菊花瓣缓缓飘落。
妹妹这写的是什么玩意儿啊?雍承安诚惶诚恐地欲从轮椅上爬下来磕头请罪:“殿下恕罪,舍妹…舍妹顽劣,但绝无半点戏弄之心,平日她并非如此行事的。”
独孤伽罗赶紧扶住他,免得他从轮椅上摔下来:“先生作何如此紧张,快请起。本宫知道你与阿久为人,不会怪罪她的。”
雍承安急切请罪又惶恐不安的样子不似作假;那日不慎落水,事后,独孤伽罗细细询问过太医,太医们对雍久的急救方法都赞赏有加,阅历丰富的太医指出此法为西域先进的心肺复苏之法,甚至想与救命之人探讨一二。
情急之下,人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这两件事互相佐证让长公主相信雍久绝非她所见到的这般木讷单纯,真实的她应当就如传说中那般博闻广识、才貌双全。
而这书信嘛,极易作伪。
这些丑字和丑画恐怕是雍久故意藏拙而为之——扮猪吃老虎,雍之礼的女儿可是比儿子要有心计的多。
雍久,是一颗重要的棋子。独孤伽罗作为下棋的人,绝不允许对任何一颗棋子失去掌控力,也绝不允许任何一颗棋子不信任她,对她有所保留。
她要她全部的信任与真心。
既然雍久要扮猪吃老虎,那独孤伽罗便陪她玩这个角色扮演的游戏,只是最后谁吃谁,犹未可知。
一颗棋子能让棋手如此煞费苦心,绝对是一枚优秀的棋子。独孤伽罗期待雍久的表现,却又隐隐的,替这枚优质的棋子感到惋惜。毕竟闻名天下的镇国公主驰骋大周朝廷十余年,从未输过,而这一次,她也绝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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