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烦乱
小恒搀着刘文翰，两人一步一停走进豆花店，刚进来两人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肉香。
小恒没忍住，吸了吸鼻子，将口水咽了下去。
“少爷，您要上楼吗？”
“好，那你扶我上去。”
刘文翰将手搭在小恒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拿了一根拐杖撑着地，往楼梯口走。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在家养着实在是无聊，于是时不时就想来豆花店解解馋。
楼梯口与通往后院的那扇门隔了不到两步的距离，小恒扶着刘文翰刚到这里，一阵风吹过，将帘子轻轻撩起，一股更浓的香味送入刘文翰的鼻腔，他一个顺手就将那个碍事的帘子掀开了，炖煮肉汤的滋味一下子席卷而来。
小恒打了个喷嚏，然后又拼命吸了一下鼻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看来李掌柜又做新的菜式了，一会一定要尝尝这个。
后院的李万万和季临江正面对面蹲在小桌前，小桌上面放了一个盘子，一股热气从盘子里升腾而去，李万万被笼罩着，面容有些看不清。
这时，季临江突然伸手过去，在李万万脸上狠狠捏了一下，李万万跳起来将他推在地上，两人吵嚷起来，并没有看到这边的刘文翰。
刘文翰表情不变，手却一抖，帘子从手里滑下去，挡住了后院的景色。小恒也好奇厨房在做什么菜，正要往里面看，帘子却掉下来，见刘文翰转身要上楼，他便忙着扶刘文翰去了。
刘文翰刚坐下，李万万就过来了。
刘文翰看过去，她眉眼弯弯，冲他笑，嘴巴一张一合问他要点些什么。
“大人，您来的真巧，一道新菜刚做好，您要不要先尝个鲜！”
小恒想起刚才的香味，心里连连点头。
但是半晌也没有听到自家少爷回话，一偏头发现自家少爷正在发呆，便拉了拉他的衣角，悄声提醒道：“少爷，李掌柜问您要不要尝尝刚做出来的‘清水芙蓉’？”
刘文翰“哦”一声，回过神来，李万万的脸在他眼前重新聚焦，刚才后院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然后，小恒就看到自家少爷从袖口掏出一块帕子递给李掌柜，然后手指指着自己脸上梨涡的位置，幽幽道：“你这里沾了点灰，擦擦吧！”
听到刘文翰的话，李万万也没细想，直接接过帕子，在脸上蹭了半天，然后问刘文翰：“好了吗？”
李万万还将脖子伸得离刘文翰更近了些，让刘文翰看她擦干净没。
刘文翰看到突然挪近的脸和纤细的脖颈，晃神了一瞬，然后立刻定神细细看了看，然后点点头，朝李万万伸出手。
李万万不知他什么意思，偏头看着他：“嗯？”
“帕子。”刘文翰温和提醒，顿了一下又将手收回去，道：“若是你想留着用，也行！”
李万万反应过来，连忙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刘文翰，但是又想到自己刚才用过，手伸出去一半又收回来道：“我给大人洗洗吧！”
刘文翰伸出去接的手在空中划了个圈，又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点头，朝李万万徐徐答道：“嗯。”
小恒站在一旁，头跟着自家少爷的手，伸出去又收回来，收回来又伸出去，来来回回，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像一只正在啄食的老母鸡。
“李掌柜，不然您给我吧，我拿回去洗，您先点菜。”
小恒终于将话题扯到了正题上。
刘文翰来豆花店一向都是点李万万推荐的，李万万将他的喜好摸的很清楚。
没一会，季临江便端了一个大盘子过来了，里面只有一朵白色的含苞待放的荷花。
李万万将壶中的热汤从“荷花”上方淋下，荷花顺着热汤依次展开一片一片“花瓣”，一朵素雅沉静的水中芙蓉就在眼前绽开，肉汤的香味也是扑面而来。
小恒看到这样的场面，激动地拍起手来，而且差点都要跳起来大喊一声“好”了。
但是旁边坐着的刘文翰却只是将眼睛睁得大了点，其他神情是半分也没有表露出来，若不是了解他，小恒也是看不出来自家少爷的诧异的。
李万万从旁边的筷笼里抽出两根筷子，夹了“荷花”上最娇嫩的一片叶子放在了刘文翰面前的小碟子里。
“大人，您尝尝！”
起筷夹起，还未到嘴边，那股清香就让人如痴如醉。放入口中，上下齿一碰，白菜吸满的汤汁在唇齿之间爆开，到处都是肉糜的香味。
刘文翰眉毛一挑，看了一眼李万万，没说话。
小恒在旁边看着刘文翰的动作，牙齿也不自觉咀嚼了一番，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就足以让他想象这道菜令人神往的滋味了。
李万万没得到刘文翰的那句不错，但是她觉得也这道菜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难吃呀，正要开口询问。
刘文翰却自己将筷子直接伸到了盘子里，挑了贴着“水面”的那一片，然后直接放进了嘴里，这片更是蘸满汤汁，唇齿留香。
“大人，怎么样？”
“嗯，挺好吃的。”
刘文翰这次居然评价了好吃。
“大人，得到一次这样的评价可不容易！”李万万笑眯眯的。
刘文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后面的季临江，突然觉得没那么好吃了。
刘文翰将筷子放下，然后招呼小恒过来吃。
小恒跟着刘文翰也有好几年了，知道自家少爷看起来冷冷的，其实特别平易近人，他刚才就在等着少爷叫他过去尝尝呢，这下可有口福了。
“少爷，您不吃了吗？”
小恒看到刘文翰将手里的筷子放下了，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
“你吃吧，我这会不饿！”
小恒心里奇怪，少爷不是刚才饿了才专程过来吃饭的吗，怎么才吃了两口就不饿了。
过了一会，刘文翰点的豆花锅子也端上来了，这次李万万给他做的是酸汤味的。
刘文翰看着她将豆花锅子放在面前，也不急着吃，而是问道：“季临江在你这里也有些日子了，他似乎很听你的话？”
听话？
李万万心中腹诽。
那肯定听话呀！我一天天为了让他早日将那严玉儿娶回家，劳心劳力的，他能不听话吗？
“他应该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所以我们相处的还好！”
“嗯，他爹让他在这里待多久呀？”
“季掌柜没提这件事，可能过些日子就会叫他回去了吧，毕竟吉祥酒楼那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刘文翰点点头，人更加阴郁了，看着眼前的豆花也没了食欲。
刘文翰也对自己这没来由的心烦感到奇怪，他一向不是小气的人，就算上次在华府看到季临江和严玉儿在一起，也不至于对这两人跟耿于怀这么久。
他之前对严玉儿没什么印象，两人的婚约也没有完全订下来，这件事对他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但是他怎么每次见到这季临江总是感到一阵心烦。
难道是病中多思？
他确实应该好好在家养病，伤处似乎又有点疼了，那件案子还没有新的进展，要早点好起来解决这个案子才是！
“大人，大人？您不趁热尝尝吗？我这次给您做的是酸汤锅子的，很开胃的！”
刚才刘文翰问了李万万几句，就两眼放空，手上碾着自己的衣袖，半晌不说话，也不起筷。
豆花锅子放凉了可就没有热乎乎的时候那么软乎了。
李万万提醒他，刘文翰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李万万，李万万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刘文翰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心中突然一阵气恼：她私底下明明是个活泼的，怎么一见到他就一直是这个固定的笑容呢！他对西市的店铺一直亲和近人，但是这些人怎么一直是这样谄媚奉承呢！
刘文翰放下筷子的动作有点重，吓了李万万和小恒一跳，两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刘文翰就生气了。
刘文翰觉得自己今天思绪烦乱，不太对劲，于是平缓了一下心情，对李万万道：“你去忙吧！我这边自己来！”
李万万心中忐忑，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
“少爷，今天的吃食不合您的胃口吗？”
“没有，只是一想到案子心中有些焦急，你吃你的！”
刘文翰看向窗外。
这些天一定是在屋子里闷久了，心境都没有之前平和了，一会去市亭问问最近的消息吧！
……
“季临江，你认真学，严和正最看不得人做菜时吊儿郎当了！”
“是！”季临江拿着菜刀，手哆哆嗦嗦地将白菜雕成花。
季临江做菜时，最不喜欢练刀工了，当时季宪让他好好练习，他都偷偷跑出去玩了，季宪来验收时，他都是让小高帮他的。
如今在李万万手下，可没有他溜肩耍滑的份。而且他现在为了可以得到严和正的认可也是豁出去了，只要能娶到严玉儿，他觉得这些都可以忍受。
现在已经将“清水芙蓉”加入了菜单，严和正不日就会听说，到时候就看季临江自己的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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