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修妖

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脑门上有什么滑腻腻的东西在来回的动，痒痒的，麻麻的。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只银灰色的大个狐狸，正伸着舌头舔我额上的伤口，额上的蛇牙早就不知去向。我舒服的哼哼了两声，这妖怪狐狸既然给我治伤，肯定不会吃我了。
  “谢谢你救了我，”狐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的用道歉的语气说。
  “主人，这是我应该做……”我下意识地说道。
  “别叫我主人了，”恶狐狸打断我的话。“对不起……我以前那样对你，你不仅不记仇，还为了救我伤成这样……”恶狐狸低首垂耳，好像在轻轻的啜泣，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中流出，落在地上。
  我是不是在做梦？看着平时凶巴巴的恶狐狸居然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只觉得手足无措，一股爱怜的感觉从我心中涌起，忙结结巴巴的安慰道：“主……，呃，你别哭，其实我们不是外人，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还是亲戚呢！”一着急，我也有点语无伦次了。
  “亲戚？”恶狐狸瞪大了眼睛说道：“我没听爸爸妈妈说过我们还有猪亲戚呀？”
  “呃——，这个，你爸爸妈妈也不太清楚，我们其实是远亲。”我额头上渗出了汗水，得赶紧想办法圆谎，要不然恶狐狸发起飙来，我可受不了。于是我开始胡诌，“我也是听一位前辈说的，狐狸和野猪有很多共同点，比如我们都有四条腿和一个尾巴，我们的血都是红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一生下来就会吃奶，不像鸟和蛇那样从蛋里孵出来。从动物分类学的角度上来讲，我们都属于哺乳动物，不同的只是我是猪科，你是狐科，我们应该算是远方表亲吧！”说完，我甩甩头上的汗水，有点心虚的注视着它。
  “是吗？你要早说就好了。”恶狐狸信以为真，抬起头看着我说的道：“我们刚见面那时，我刚从家里出来没几天，连吃得也找不到。正饿得发慌，你却跑过来说要抓我，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妈妈告诉我，外面的坏人很多，有的相貌凶恶，残忍暴虐。有的心眼很坏，嘴却很甜。尤其是一些嘴甜的家伙，先哄的人开开心心的，然后把人卖掉。对付这些人，不能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后来，你又对我说了许多恭维的话，很象妈妈说的后一种人人，再加上你又那么聪明，而且还套我的话想炼妖，再后来，连修炼八百多年的龙鱼都被你设计了。我心里很是害怕，只好先下手，没想到还是让你跑了……”
  听着恶狐狸娓娓的诉说着前因后果，我总算明白过来，原来我又栽到老黄教给我的处事之道上来，我哼哼哈哈了几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听恶狐狸说道：“……那——，我先走了，再见。”
  “你别走，”三个字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尽管觉得有些尴尬，我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主……，啊，你先别走，我们好歹是亲戚，在一块生活好不好？我还有个提议，你看能不能接受。”
  “我确实很想修妖，”考虑到恶狐狸也是个聪明人，我就不再绕弯，说话也变得直接起来：“你能不能教我？在这大森林里，想找一个能说话的动物都很不容易。更何况我们是亲戚呢。你不是不会找食物吗？我可以天天为你抓鱼，打猎，免得你吃不到东西。还有，我们两个还可以住到一起，有什么怪物也不用怕他，你看，这么厉害的蛇妖，不是被我们咬死了么？”
  恶狐狸似乎有点动心，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是，我妈妈说，不能将修妖法门随便乱说的，你为什么要修妖呢？”
  我连忙说道：“我想炼妖当然是有原因的，是这样的，我以前是一只猎猪，主人被恶霸害死，这些我都跟你说过了。其实，我一直想回去替主人报仇，可是我毕竟是只野猪，打不过仇人身边的护卫，如果修妖的话，我就有本事报仇了。”
  “可是我妈妈说，靠怨气修入妖道的东西性情乖僻，”恶狐狸好像变成了乖狐狸，左一句妈妈说，右一句妈妈说，仿佛她妈妈说的话就是至理名言似的。
  “那样的妖怪是妖族中最下等的妖怪，而且大多不能炼化横骨，修炼几百年天劫就来了。那时候，你可就魂飞魄散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乖狐狸说完，怕我不明白魂飞魄散的意思，还张牙舞爪的摆了个很可怕的样子。
  我笑了一下，然后很严肃地说道：“我知道魂飞魄散是什么意思，我不怕。”
  “可是我妈妈还说……”乖狐狸似乎特别执着.
  “你妈妈的话虽然说得很对，”我连忙打断他的话，用一种老诚的语气说道：“但是你应该知道，你既然出来历练，就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我把我的情况跟你细细得说完，你再决定教不教我，好么？”
  “嗯——，好吧！”乖狐狸见我说得诚恳，考虑了一下说道.
  “首先，我要说我并没有什么怨**，我不恨任何人，给主人报仇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应尽的义务，”为了说动这只固执的狐狸，看来我只好把自己的经历完全说出了。于是我认真地说道：“第二，我要修妖还有别的原因，其实，我是一个人，因为在鬼界犯了一点错误，被城隍钉在城墙上示众，后来，不知道被谁带到这里，投了猪胎。因为我还没有服完刑，要是死了的话肯定还会回去示众，所以我才这么想修妖，修妖后不仅可以不死，而且还有机会再变成人……，你知道吗，所有这些对我来说，诱惑力是很大的。”

  乖狐狸仿佛在分辨我说的话的真假，沉吟了半天才说：“好吧，我就教你。可是，我没收过徒弟，也没孩子，不知道怎么教别人修妖啊。”
  嗯？我倒，我站起来，我再倒。说了这么半天，这家伙不会教人修妖哇。我躺在地上，，绝望地看着天空，“老天！别这么耍我好不好！”随着精神上的兴奋点一下子消失，身上的伤口又刀割一样痛了起来。
  “喂，喂，”乖狐狸又变成了傻狐狸，居然不明白我为什么倒下，反而很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你不会教人修妖为什么不早说，”我嘴里哼哼唧唧的说道：“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会导致人精神失常，你不知道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傻狐狸有些谦然，低声说道：“要不这样，我把我修妖的过程说给你听，你照着炼，有什么不懂得就问我，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我勉强接受了这个建议，坐起来说道：“这样也挺好，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忘其什么步骤啊！”
  “好，好，让我想想，”傻狐狸坐在我旁边，闭上眼睛努力的思索，“我小的时候，也和其他的小狐狸一样，除了吃就是玩，直到有一天，爸爸给我这个玄冰天火鉴，才开始修炼，对了，就从这里开始。”
  傻狐狸好像找到了秘诀，兴冲冲的对我说：“我修妖的方法，就是先把一个法宝吞到肚里，然后利用它的灵气进行修炼。”说完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圆圆的东西，约两个拳头大，好像由两个半圆对接起来，它把这个东西叼到我面前，然后对我说：“这是我护身的法宝，叫玄冰天火鉴，你先把他吞下，然后我再告诉你修炼的方法。”
  “有没有搞错，这么大的东西，没等我咽下去，噎也把我噎死了。”我皱着眉头，心里想道。可是嘴上却说：“那怎么行，这是你护身的法宝，我用了，你怎么办？”
  “我没事，”傻狐狸很是大方，爽快地说：“我吃了龙鱼的内丹，修炼进度已经是很快了，等到你修炼有成，再把他还给我就行。”
  “这哪儿行，”我心里有些感动，看来傻狐狸的心肠还是不错的，便诚恳地说道：“我们是朋友么，如果因为自己修炼，而耽误了你的进度，我的心里会很过意不去的。再说，万一我们再碰到龙鱼，蛇妖那样的妖怪，还得全靠这个法宝呢！”
  “对了，龙鱼，我怎么没想到呢？”傻狐狸听到龙鱼，猛然想到龙鱼的缠魂丝，便又站起来从嘴里吐出一团丝线样的东西，对我说道：“这是龙鱼修炼的法宝，你快把它吞下”
  我看了看缠魂丝，那是鸽蛋大的一个线团，吞下去应该不会被噎死，便一口咬住，伸着脖子咽了下去。
  “怎么样？”傻狐狸关切地问，“有什么感觉？”
  我砸了咂嘴，闭着眼睛感觉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说：“这个……，我……有点饿。”
  傻狐狸满怀期望地看着我，没想到我却说出这么扫兴的话来，不由得一阵气馁。低低的说道：“那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我没眼色的毛病又犯了，又嘟囔了一句：“那要把缠魂丝拉出来怎么办？”
  “那你就再吃进去！”傻狐狸终于控制不住了，气愤地冲我大嚷：“要不你就别跟我修妖——”
  我见傻狐狸发怒，怕它再变成恶狐狸，不敢再吭声，飞快的跑道蛇妖的尸体旁，在烧焦的部位找了几块烤熟的肉，撕下来给傻狐狸叼去，小心的赔着不是说：“前辈，您别生气了，我是只野猪，悟性低而且粗俗，您别跟我一般见识，这是几块熟肉，很香的，您先垫垫肚子……”
  “狼牙大哥，”傻狐狸见我给她赔礼，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对我轻声说道：“我年纪不大，你别叫我前辈，还有别您、您的称呼我，你的阅历比我丰富多了，如果你不嫌弃，我就叫你一声大哥吧。我们不是朋友么？修妖的事儿可以再想办法，只要有心，总会成功的。”
  我听傻狐狸这样说，知道她没把我当外人，心里很是高兴，便说道：“这个，恭敬不如从命，只是不知该称呼你贤弟还是贤妹，对了，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动物们只有在发情期才关心同类的性别，我也算是比较另类的野猪了，居然关心起异类的性别来。
  “你可以叫我小妹，名字嘛。”傻狐狸犹豫了一下，然后很干脆地说道：“我叫狐尖儿。”
  “狐尖儿？”我顿时愣住了，这是什么名字？
  “名字不好听吗？”傻狐狸看见我的表情不对，有些疑惑的问我。
  “不是不好听，”我苦着脸说道：“是很不好听，狐尖儿这名字，根本就不像一个女孩的名字。”
  “爸爸给我起名字时，妈妈也说不好听来着，”傻狐狸沉吟道：“那你给我起一个吧。”
  “我？”我有些诧异，又有些很高兴。想当初我女儿出生时，起名字的权力让老爸夺走了，害得我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总算有了补救的机会了，我装模作样的在地上跺了两圈，说道：“我给你起了，你个不能再改啊。”

  “唔！”傻狐狸用力的点了点头，样子很是妩媚。
  “人类常形容漂亮的女孩子妩媚多情，”我肚子里墨水也不多，原想找个有诗意的名字，可憋了半天，什么也憋不出来，只得说道：“你就叫狐媚舞吧，天狐媚舞，媚是妩媚的媚，舞是跳舞的舞。”
  “媚舞，天狐媚舞，”傻狐狸**叨了两句，似乎很满意，高兴得说道：“好啊，我以后就叫媚舞了。”说完，在地上兴奋得跳起，凌空转了个圈，两只大尾巴在空中飘动，很有点翩翩起舞的感觉。
  看到傻狐狸，不，媚舞这么高兴，我的心情也很舒畅。该解决肚饿问题了，我跑到蛇妖跟前痛快的吃了起来，蛇肉的味道很鲜美，我吃到肚子溜圆才停住。猛然想起曾经听说过，修炼千年的妖怪身上往往有很多宝物，便站起身来，绕着蛇妖的尸体走了几圈。
  这时，忽然听到媚舞叫我：“狼牙大哥，你还是先想办法把身上的伤治好吧，要不等时间长了就不好治了。”
  “没问题，治伤我有祖传秘方。”我答应着，掉头向小溪边跑去：“媚舞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等我滚了一身烂泥回来，把媚舞吓了一跳，好半天才解释清楚，说这是我的独门治伤秘方。媚舞似乎觉得很有趣，盯着我一个劲的看。为了转移她的视线，我连忙说道：“我听人说修炼上千年的蟒蛇，全身都是宝，不知是真是假，不如我们去找找看？”
  媚舞跳起来叫道：“对呀，这只蛇妖已经修炼了两千多年了，身上肯定有不少宝物，最好能找到它的内丹，这样你修妖就容易多了。”我一听有内丹，能帮助我修妖，也激动起来，连忙说道：“那我们快去，别让别的动物偷跑了。”
  媚舞在蛇妖身上这里踩踩，那里嗅嗅，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倒是我在蛇妖的内脏中找到了蛇胆，顾不得苦臭，一口吞了下去。不久，眼睛剧烈的疼了起来，看东西也开始模糊。我以为眼睛要瞎了，惶恐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媚舞注意到我的异常，跑过来问道。
  “我把蛇胆吃了，”我哭丧着脸说道。
  “什么？”媚舞大惊小怪的嚷了起来：“蛇胆又苦又涩又又腥又臭，你居然吃得下去？”
  “别人都说蛇胆可以明目，我的眼睛不好，于是我就咬着牙把蛇胆吃了，可没想到，现在眼睛疼得厉害……”
  “你睁开眼让我看看，”媚舞见我受伤，走过来轻轻地说道。
  我努力把眼睁开，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媚舞过来看了看说：“没什么事啊，就是眼睛变红了。”说完，伸出红红的舌头，在我的眼睛上舔了几下。我的眼睛舒服了许多。
  媚舞给我舔了一阵眼睛，我觉得眼睛不疼了，看东西也清楚了，边感激地对她说：“真谢谢你了，我还以为眼睛要瞎了呢。”
  “你现在能看清东西吗？”媚舞小心地问我。
  “能呀。”我晃了晃头，发现四周的一切现在无比的清晰，连远处树上叶子的脉络也看得一清二楚，我惊喜的大叫：“现在的眼睛简直太好了，连那山的树叶子也能看见。”
  “是吗？，”媚舞也很高兴，笑着对我说：“你知道吗，你的现在眼睛比兔子的还红，倒是挺好看的。”
  “红眼睛。”我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红眼睛的野猪是什么样子。便对媚舞说：“我是吃了蛇胆眼睛才变好的，是不是蛇妖的内脏变成了灵药呢？不如你去把其他的吃掉吧，说不定能助长你的修行呢。”
  “哕——，恶心死了。”媚舞皱着眉头，厌恶地说：“我才不吃呢。”说完就又跑的蛇妖的尸体旁搜寻去了。
  吃生肉的还怕恶心吗？我有些奇怪，跑的蛇妖的内脏前看了看，五颜六色的内脏器官在地上堆着，不知名的液体流了一摊，上面爬满了苍蝇等小虫子，一小半内脏还在蛇嘴里含着，粘液顺着蛇嘴滴在地上。我也觉很是恶心，刚才我怎么没看到呢？
  强忍着反胃的感觉，我把视线转移到蛇的头上，发现棕黑色的蛇头慢慢变得透明，蛇头的中部，也就是蛇独角的正下方，有一颗黄颜色的珠子在缓缓的转动，这是怎么回事？
  大惊之下我往后退了几步，蛇头又变成原来的颜色。我集中注意力盯住蛇头，蛇头又慢慢变得透明。我转头看向别处，远处的山峰随着我注意力的集中越来越清晰，树上的叶子，地上的草，全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大概都是蛇胆的功效吧，看来我是捡到宝了。
  高兴之余我想到了那颗珠子，珠子或许是蛇妖的内丹，可它怎么会自己转动呢？忽然间我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这蛇妖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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