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52】
【052】
考虑到伊尔迷猜到还有“第三人”存在, 为了以防万一，季黎有叮嘱约厄斯达·森旺在找李斯特汇合之前，多在外面晃几圈。
尤其要注意监控摄像头和银行卡刷卡记录这种电子类痕迹。
等约厄斯达·森旺顺利和李斯特一起传送到贪婪之岛，季黎和酷拉皮卡都已经在岛上忙活四五天了。
事实上, 窟卢塔族的批次划分也是有讲究的。
除去老弱病残和青壮年的合理搭配外, 擅长建筑与开垦荒地的经验丰富的人, 被优先安排在靠前的队伍里。
在后续部队慢慢迁徙的期间, 先到的人就在同步建设新的家园。
忙着跑路和奔向自由的金·富力士, 此前并没有细致到给窟卢塔族划好居住地, 是贪婪之岛的gm在和族长沟通后, 将一片临海的森林分给他们。
这是窟卢塔族人经年累月下来最熟悉的环境，也没有紧挨着未来开放游戏后, 预期会有高人流量的几座都市。
但代价是，他们没有现成的屋子可以住，需要靠自己动手，就地取材建新家。
不过这对于定期需要迁徙的窟卢塔族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题。
甚至都不需要族长操持，族人便依照先前的习惯, 自觉分配好工作, 各司其职, 在森林里忙得热火朝天。
季黎和酷拉皮卡抵达贪婪之岛的时候，村落就已经被建设得七七八八。
族人们的小屋, 基本上是复刻了之前童话风格的蘑菇屋, 但隐去了窟卢塔族特色的文字和图案，然后根据贪婪之岛的画风, 再稍作修改。
连农田的位置和各家之间的路径都没怎么变, 彻底断绝了迷路的可能性。
唯一多出来的新建筑, 是送给季黎的家。
本来让她暂住在酷拉皮卡家里，也只是为了帮她尽快适应新环境。
大家一看，正好迁徙之后要从头开始施工动土，就顺便把帮季黎建个小屋的任务也一同提上日程。
卢西诺妮一见到季黎到了，就立刻兴冲冲地扑过去，果断把酷拉皮卡挤走，再拉着季黎往她的新家跑。
“锵锵！这是大家送给季黎的礼物哦！”
指着门上用花环编织出来、写着“季黎的家”的小牌子，卢西诺妮两只手背在身后，骄傲地强调，这是她做的。
虽然是森林里最普通的山花，但鼓起勇气拜托了好心的gm叔叔帮忙施加念力，所以永远不会凋零，也不怕风吹日晒。
在卢西诺妮的据理力争下，季黎的小屋被建在酷拉皮卡和她家的中间。
同样是蘑菇屋，但季黎这一间的风格就很……热闹。
门前的小花园显然是爱花的琳娜女士的功劳，姹紫嫣红簇拥成一片绚烂，却丝毫不显杂乱，保证一年四季都有春意盎然。
原木的手工家具被细细磨去毛糙和棱角，画上可爱的涂鸦，尤其是摆满三面墙的巨大书柜，简直和酷拉皮卡家的复制黏贴。
沙发和床的传统染花三件套，怎么看怎么像出自派罗奶奶的无敌手艺。
拽着季黎在小屋里里里外外地转了一圈，卢西诺妮自信叉腰，光明正大地盯着旁边的酷拉皮卡，快要膨胀成两倍大。
聪明的小孩猜猜看，现在只有谁没给季黎准备礼物？没错，是别人家的酷拉皮卡！
好耶！可算让她成功抢跑一次了！
卢西诺妮握拳：既然美貌和智慧都赢不了，就不要怪她另辟蹊径。对不起，就是这样该死的胜负欲！
然而别人家的酷拉皮卡，似乎并没有接收到正确的竞争信号。
他甚至称赞了大家的巧思和体贴，随后话锋一转，跟季黎商量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小东西。
比如料理台和桌椅的高度对于季黎来说，稍微高了一点，可以试着改造成可调节的样式；又比如书房缺了一把方便爬上爬下的梯子。
好不容易成功抢跑的卢西诺妮，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两个人讨论起新话题。
她总觉得有种“又输了”的错觉。
……是错觉吧？
这个疑问，直到卢西诺妮夜里盖上被子睡觉，都迷迷糊糊地瞪着天花板，没有想通。
而随着最后一批族人到齐，窟卢塔族终于算是初步安稳下来。
也是等到这个时候，贪婪之岛的gm才上门商谈关于雇佣的工作内容。
作为窟卢塔族租赁居住区的代价，所有开念的族人需要无偿进行游戏npc的扮演，并配合gm的工作，时限是五年。
五年以内，窟卢塔族不允许离开贪婪之岛，gm可以定期提供念力修行的培训。
五年以后，窟卢塔族可以自由决定去留。
但如若窟卢塔族决定留下，而部分族人打算临时离开（指还会往返贪婪之岛，并非永久脱离），则当事人需要通过gm和族长协商后的统一考核，才能得到许可。
这既是为了捍卫贪婪之岛本身的利益，也是想要保护窟卢塔族。
怀璧其罪。
如果窟卢塔族人没有足够的自我保护能力，就擅自前往外面的世界，先不说自身安危，要是最后累及其他同胞，才是真的悔之晚矣。
不过在习惯了自闭的窟卢塔族眼中，这样的条件并不算苛刻。
只要和同胞在一起，哪里都可以是新的家园。
而且贪婪之岛里五花八门的卡片和念能力，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天都能发现新乐趣！
再者，gm也不是那种会把工作甩给别人就自己溜之大吉的金·富力士。
真人扮演的关键剧情npc可以实行倒班制，下班之后，就能回临海森林的村落休息。
至于还没开念的窟卢塔族人，gm随手给他们捏了个设定，让整个村落成为游戏里的普通背景板，正常生活就可以。
无非以后遇到玩家的时候，问就是“没有听说过呢”、“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不知道三连。
相比之下，剧情npc的日子就丰富精彩多了。
有在赌场当大老板的，有化身海盗船上威风女船长的，还有扮演宠物店店长的，每天的工作就是撸猫撸狗，然后等玩家上门当免费跑腿小弟。
以至于没开念的那些人都瞬间有了奋斗动力，自觉加班加点地修炼，梦想着早日升职。
分配角色时，十一位gm中的双胞胎姐妹、代表“greed island”中两个“e”的艾莲娜和依妲，还强烈建议酷拉皮卡去恋爱都市“爱爱”当npc。
恋爱都市“爱爱”是浪漫之都，街上到处都是俊男靓女npc，可以给玩家提供各种各样的经典邂逅，并有几率打通恋爱支线。
艾莲娜理直气壮：“这张脸不拉去恋爱都市当npc简直是浪费资源啊！”
“……很抱歉，我想我还没有到考虑这种事的年纪。”酷拉皮卡试图委婉拒绝。
依妲当场掏出最新刊少女杂志，用事实说话：“没关系，现在年下很香很流行的。”
酷拉皮卡看着可能过不了审的杂志封面，欲言又止，再次婉拒。
艾莲娜不死心，又拿起另一份npc资料：“不想做恋爱npc的话，序列078的‘孤独的蓝宝石’任务npc也不错啊！”
贪婪之岛这款游戏的最终通关条件，是通过完成比赛或任务，集齐一百张指定卡片。
“孤独的蓝宝石”就是其中之一。
获取该卡片的任务npc，居住在充斥着邂逅的恋爱都市的最高处，富可敌国，却失去了所有亲近之人，只能将自己孤独地锁在城堡里。
资料上的介绍是：持有这宝石的人，会得到巨额财富，却只能孤独一生。朋友、恋人、亲人都会离开持有者。
季黎蹙起眉。
视线上移，她看着酷拉皮卡认真阅读资料的侧脸，想起故事里那个失去一切、成为复仇者的少年，又低下眼睛，想帮他推掉这个角色。
却是酷拉皮卡先开的口。
“在设定案里，城堡里的任务npc是‘恋爱都市最美丽的公主’。实在不好意思，看来条件不符，请允许我拒绝。”
少年深呼吸，虽然措辞礼貌，但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他最后选了个身份是图书管理员的任务npc，负责向前来挑战的玩家提问，时限内全部回答正确，即可获得序列077的“换来美丽的绿宝石”。
——拥有这块宝石的人，能够吸引大量的崇拜者。你身上也会散发出闪闪发光的魅力，令人刮目相看。
这倒是很般配。
只剩下自己还没确定分配了，季黎兴致勃勃地翻看其他设定案。
贪婪之岛的指定卡片都非常有趣，什么乱七八糟的功能都有。
像是序列014的“缘尽剪刀”，只要剪碎别人的照片，就可以再也见不到对方；序列033的“荷尔蒙饼干”，吃下饼干的24小时内会变成另一种性别。
可还没等季黎纠结好，gm却像是忘了还有她这个闲人，开始重新分组。
比起未来的npc扮演工作，眼下最迫在眉睫的，是对贪婪之岛的地形还有道具的制作。
后者主要依靠十一位gm的念能力协作完成，耗时耗力不说，难度也大，需要反复组合尝试，所以才空不出手去修建地图，导致工期一拖再拖。
而这件事，刚好是窟卢塔族擅长的。
当约厄斯达·森旺结束与大黑猫恶势力的斗争、和李斯特一起传送回贪婪之岛的时候，他们正在勤勤恳恳地搞开荒建设。
看着前不久还七零八落倒在血泊里的熟悉脸庞，现在却再鲜活生动不过的样子，约厄斯达·森旺不知为何，没有立刻上前。
像是做了太长太长的一场噩梦，以至于不敢确认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实。
是玩捉迷藏第一名的季黎先发现的他。
放下铲子，季黎冲约厄斯达·森旺挥挥手，一溜小跑地过来，想开口询问谈判时的情况是否如剧本一般进行。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约厄斯达·森旺却像被触动了什么开关，哇地一下哭出来了。
真的是那种完全不顾形象的嗷嗷大哭！
他一把将季黎抱在怀里，然后就这么哭得昏天黑地，好像要把这段时间压抑的所有情绪，都一股脑宣泄出来。
因为听起来太惨，让人都生不起嘲笑的念头。
季黎僵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哭笑不得地拍着约厄斯达·森旺的背，又好声好气地，哄起这个胳膊比自己大腿都粗的壮汉。
等约厄斯达·森旺终于抹着眼睛不闹了，她才注意到，酷拉皮卡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就在一步之遥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
——这是三人的胜利。
肩上的衣料都被约厄斯达·森旺的眼泪打湿，存在感很高，于是季黎也向少年伸出手，半开玩笑地问他。
“酷拉皮卡也要抱抱吗？”
“嗯。”
在季黎反应过来之前，酷拉皮卡已经靠近了她。
因为季黎刚才被约厄斯达·森旺拖得直接坐在地上，酷拉皮卡便半跪在跟前，与她平视。
和平静的神色不同，少年涌上赤色的眼睛同样有泪水汇聚。
从撞破秘密开始辗转反侧的赤色噩梦，到背负起全族性命、夜以继日的反复斟酌，巨大的压力和负罪感是连约厄斯达·森旺都无法忽略的痛苦。
可酷拉皮卡却在微笑。
“……季黎，我们成功了。”
不带任何暧昧情绪，酷拉皮卡低下头，轻轻地、轻轻地亲吻季黎的眼睛，像是蝴蝶停留在花枝上，害怕会惊扰脆弱的花瓣。
他俯身抱紧季黎，把脸藏在阴影里，只有声音在发颤。
“我们成功了。
即便如此，少年拥住季黎的手没有抖动，也依然维持着温柔的力度，并不失控。
让季黎恍惚中想起，酷拉皮卡亲手摘下第七对绯红眼的那一夜。
回抱住对方，她把下巴抵在酷拉皮卡的肩上，认真地回应他。
“嗯，酷拉皮卡——是我们赢了。”
盘旋在窟卢塔族命运之上的阴霾已经褪去。
这已是他们竭尽全力，所能触及碰到的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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