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风云诡谲难猜疑
几人才刚要出城,就听到了赤发鬼在后面呼喊。
“我不是,我不是将军了!尊上,你不要生气!”
萧烛没有回头,任由他在风声里模糊不清地叫“尊上”,也冷着面不理睬。
敖锐有点不忍心,虽然四叔方才吓到了他,又打了他。
他朝后看着,然后疑惑道:“师尊,四叔怎么还提着个人呢?”
伍子戈扶着北辰王,分身乏术。
乐勒却忽然跳了起来,也不怕魔尊,拉着萧烛的衣摆喊:“尊上尊上你快看!是我师傅!鬼叔叔手里是我师傅!!!”
萧烛猛然止住了风,这才往后望去。
只见洛悦苏浑身上下都没劲一样,粗布道袍也染了血,被百里汀澜提在手里,正拼命追赶他们。
敖锐吓了一大跳:“洛长老怎么变成这样了?!”
萧烛面色不佳,他本想的是把这几位带回魔界再来查探那个阵法,此刻洛悦苏却出来了……
赤发鬼不敢靠近,只远远地解释道:“不是我打的啊……这个不是我打的,尊上!”
伍子戈疑惑道:“你在哪里发现他的?”
“不知道,我方才想追你们,这人突然从地上被抛了出来,直接落我手里了!”
“我低头一看,可不就是白日里跟着尊上的仙族长老吗?”
萧烛寒声说:“你还跟踪本尊?”
百里汀澜:“……”
他提着洛悦苏,跟也不是、放也不是。
直到萧烛思索以后,才落下了一句命令——“一起带回墨辉山。”
……
墨辉山从未如此热闹过……
两个尊上三个徒弟,外加一个四殿魔君,一个北辰王。
萧烛回到云溪殿就闭锁了殿门,不仅是查探洛悦苏的伤势,也在尽量弥合自己被天道劈出的伤口。
伍子戈和敖锐各自敷药,还得看着乐勒和阿尔斯楞。
唯有百里汀澜是无人管的,跪在了主殿外面,云海旁边。
暖季来了,苍梧花从白变成了赤红的颜色,轻轻飘落在他身旁,云海里一片雾气蒸腾,他已跪了有半日。
乐勒虽然年纪小,胆子却大。
他扒在门缝边上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哥哥,鬼叔叔为什么单独跪着啊?”
此时敖锐正在给自己的小腿疗伤,疼得一阵龇牙咧嘴,顾不上别的。
伍子戈往虎口倒了点药膏,回答道:“因为他杀了人,断了重要的线索。”
乐勒极为激灵,眼珠子转了一圈。
他稚嫩地说:“虽然鬼叔叔的方法是残忍了点,但我也听明白了,那个道士很过分,该死的。”
看了一会儿,乐勒又说:“我们走的时候,我看见鬼叔叔很落寞地把人皮鼓捡了起来,藏到自己身上。他也很难过吧……他也受了伤……”
伍子戈起身走过来,摸了摸小孩的头,把他抱到了一个椅子上。
“你懂最基本的是非曲直,很好。但是不要出去,鬼叔叔没有顾全大局,尊上有意晾着他。”
乐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又落在通铺上。
“哥哥,王爷也醒了。”
北辰王的手脚还被绑着,不能动弹。
但他醒来以后就似乎平静了下来,一言不发望着屋顶,眼神空洞。
敖锐正坐在通铺另一边,垂首瞧着他:“不发疯了?”
阿尔斯楞不说话,避开了目光。
直到伍子戈走过去,他才沙声问道:“你们……不是道士吧?”
敖锐放下裤腿,言简意赅地说:“你入魔了,现在归魔界管。绑你的人是魔尊,我们俩都是他的徒弟。”
“巴根死了,王城毁了。”阿尔斯楞阖上眼睛,“你们杀了我吧。”
伍子戈本来以为他醒来还会闹着要报仇,所以没敢解开绳索。
但这人此刻心如死灰,一点求生的意志都没有了。平静得好像死水一样,要他们杀了他。
伍子戈低声说:“没人能杀了你,入魔后只不过是换个世界活而已。人间恩怨种种,已经与你无关了。”
他知道这话没什么说服力,阿尔斯楞此刻也听不进去,便不再多言。
“师尊和洛长老在云溪殿呆了许久,也不见出来。”敖锐抬头说,“师兄,你腿没伤着,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乐勒也满含担忧地说:“我师傅修为那么高,什么人才能把他伤成这样?”
“那你们看好他。”伍子戈包上自己的手,推开西偏殿门,“我去敲门问一下。”
天光洒进了屋里,外面一片暖融融的夏日微风。
赤红的苍梧花瓣漫天飞舞,云海旁就像仙境一样美,伍子戈绕到了殿门前。
百里汀澜还跪着。
他见伍子戈走到他前面,便朝旁边挪了一下,以示只是在跪尊上,又没有跪他。
伍子戈抬手想敲门,忽然被叫了名字。
百里汀澜有些难为情地说:“伍子戈,你进去的话,替本君带个话。”
伍子戈忙回答道:“我可不敢,你也知道我师尊正在气头上,谁也招惹不得。”
“就带个话怎么了?”百里汀澜挺直身板,此时的他化回了正常的模样,威胁似的说,“别忘了你还欠本君人情,上回放过了你两个同族小子。”
伍子戈立即想起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向青和苏谷,无奈地说:“要带什么你讲吧!”
百里汀澜反而顿住了,脑子飞速转动,不知道要怎么说才比较好。
他清了清嗓子,好一会儿才理清思绪:
“首先,你先代本君和尊上说对不起。上回凌塔老窖里掺了红尘醉,纯属那个被打的骨女使坏。她想让本君在尊上面前失态出丑,但……我对尊上没有僭越的念头,红尘醉可证,我根本就没醉!”
伍子戈倒是非常意外,因为他倒酒后,萧烛也给百里汀澜端了红尘醉。
这赤发鬼完全没喝出来里面有什么,后来被点破了才猜到,所以慌了。
而萧烛根本没听人解释。
“嗯,一定带到。”伍子戈应了这句话。
百里汀澜接着说道:“其次,你们查出来假面道士就是许世芳,尊上却言辞模糊,瞒了我后续计划。我心里有怨言,所以才跟着。现在知道了缘由,尊上是为我好的……是我错了。”
伍子戈有些不耐烦了,还是压着性子说:“好。”
百里汀澜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还有好多要告诉魔尊的,便絮叨道:
“还有,清净道我有在好好修炼。只是近日忙着追查赭红虫草,稍微有点懈怠,才被人抓了空子。我早已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会再去人间了,也不动北辰王。请尊上原谅我。”
伍子戈见他喋喋不休,开口还要再说,终于忍不住了——
“四叔……你说这么多我也记不住,记不住就带不到。能不能简洁一点,师尊也不会听我啰嗦的。”
“你个小东西嫌本君啰嗦?”
百里汀澜剑眉蹙起,问完这句又马上意识到自己有求于人,放缓了声音,
“那你能带多少带多少。总之我发狂半数因自己,半数因为人皮鼓。若是尊上不肯原谅,请他降罪吧!我愿意受罚!”
话音方落,伍子戈已经敲响了云溪殿的门。
连续六声以后里面才传来回音,萧烛在内殿说:“自己进来,你不是会挑门栓吗?”
百里汀澜瞪大了眼睛,恨着伍子戈,那样子简直像是要吃了他。
伍晔哂笑一番,轻车熟路地挑开门栓,迅速闷头闯进了云溪殿。
殿门关闭时,里面有药香的味道。
伍子戈走了两步,刚好在内殿门前朝里看,萧烛正在屏风后,低喝道:“别进来!”
那红色屏风是半透的,能基本看清里面的景象。
进不进也无所谓了,伍子戈发现萧烛只穿了半边袖子。
师尊右手的袍子脱在身后,从腰身上垂了下去。此时正背对着他,给洛悦苏疗伤。
“伍晔,你不在时,萤灵草吐的灵息,师尊本想给你炼丹的。只是现在,得给洛长老用了。”
伍子戈心里一紧,脱口而出:“他伤得很重吗?”
正如乐勒说的那样,洛长老修为不低,出身名门正派。
这世间能伤他的高手很少,怎会落入别人的阵法,就人事不省了?
萧烛叹了一口气:“他好像不是自己逃出来的,是被谁抛出了法阵。在此之前中了一道灭宗诀,差点连三魂七魄也保不住。”
灭宗诀属于禁术之一,手段残忍。
可以撕裂一个人的魂魄,斩杀神仙的真身,把中诀者化为虚无。
伍子戈的手不自觉地捏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想起父亲。
大多数高手肉身死亡时并不是真的消逝,像伍松雪那种仙圣的境界,唯有真身粉碎才是真的死了。
而能碎他真身、裂他魂魄的,除了天劫、魔劫,还有一种禁术,就是这个灭宗诀。
“赭红虫草的线索断了,但幕后人似乎按捺不住,又出手了。”伍子戈把两件事联系了起来,“他暴露了灭宗诀,我们便能从六界高手里使用排除法推断——”
萧烛放下自己的手,打断道:“暂且不知两者有没有联系,你不要乱猜。一切得等洛长老醒了再问他。”
他顿了顿,低声说:“伍晔,为了弥合他的魂魄,本尊耗费了一些修为。可能……需要闭关一些时日了。”
“师尊?!”
伍子戈禁不住闯进了内殿,绕过屏风。
萧烛和洛悦苏萍水相逢,仅仅因为仙魔令,是两界的联络人而已。
他一个魔尊,本不该为仙家长老做到如此程度。
“没事,养回来就好了。”萧烛侧首,似乎极为疲惫,“你也知晓,他此番受伤蹊跷。我们不敢送他回仙山,还是追查幕后人重要些。”
“待我闭关后,你和敖锐要好好……”
话音断掉,伍子戈几步跨过两人间的距离,从背后抱住了萧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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