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神医预备役
宋璟坐花舫的那天晚上就问过林黛玉从前贾府都是怎么制作人参养荣丸的？
贾府有专门负责制作全府药物的药房，由贾菖、贾菱管理。
林黛玉特别好意思地直说她只负责吃，哪里知道制作工序。
宋璟一拍额头，大呼你就知道吃！只好改问经常去贾府药房走动的紫鹃和雪雁。
可惜两人平时做最多的就是在潇湘馆小厨房给林黛玉煎药，哪会去接触像制作药丸这种专业性很强的工作，都是等药房做好了叫人喊她们过去拿现成的药丸。
说来说去，就是都不知道呗。
只好又问有没有剩的人参养荣丸，给他一颗看看也成，结果雪雁还真有。
林黛玉收拾行李准备回姑苏之时，让丫鬟把王夫人用劣等人参配制的人参养荣丸都给扔掉。雪雁舍不得扔掉，觉着劣等人参也值不少钱，就给偷偷藏起来，打算等什么时候自己身子不舒服了再吃掉。
药还能乱吃？
幸亏发现得早，不然作死奈何谁。
宋璟一看便知这是小蜜丸。
小蜜丸的制作简单来说就是用蜂蜜作为粘合剂，将混合药粉粘合搓揉成一粒一粒像绿豆那么大的黑色小丸子，一次服用若干粒，一天服用1～2次。
人参养荣丸是由人参、白术、茯苓、炙甘草、当归、熟地黄、白芍、炙黄芪、陈皮、远志、肉桂、五味子，这十二味药材按一定比例粉碎成细粉，又经多道工序制成小蜜丸。主味药是人参，含量高达20，主治气血两亏、月经量少、失眠多梦等妇女常见病症，可以健脾益气、养血安神，基本等同于乌鸡白凤丸。1
宋璟一个中医大夫，自然熟知中医药历史，知道历史中的乌鸡白凤丸是清朝时由广州一家知名药铺研发，但他在红楼梦的历史背景下还真没听过有乌鸡白凤丸这味药，不知道是不是发明时间还没到的缘故。
嘛，没有更好，不然它跟人参养荣丸就是竞品。
当朝没有中药制丸机，他只好手工做，特别费时。成品做好后又因为没有蜡壳封装，为最大程度防潮、防氧化、防虫蛀、防有效成分挥发，只好拿蜡纸包住若干粒小药丸，扎成个“晴天娃娃”，再用瓷盒子装上七天用量，密封起来。
你就说繁琐不繁琐吧。
红楼梦世界跟明清时期的中国一样，虽然经济发达，但是科学生产力低下，国家最高领导人不重视发展科技，社会上连简单的生产机器都没有，很多产业都是靠工人去纯手工作业，生产效率特别低下，而差不多时期的英国都在闹工业革命了。
不懂知足的宋大夫在心里大发做药不方便的牢骚，要说就该让他死后穿越到远古时代一次性爽个够。
他搞定第一步的药丸制作，第二步的打入姑苏城上流圈子就该轮到名著媳妇出马。
林家是根植于姑苏一百多年的四代列候，林如海在当朝又做官做到正五品巡盐御史，林家别说在沙洲城，就是在整个姑苏府都是声名显赫的望族。林如海生前又喜欢做好人好事，帮过很多像贾雨村之类时运不济的文人学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就算死了，整个姑苏府也该多少剩些林家的世交余荫。
林黛玉就罗列出一份从前跟爹爹交好的大族名单，以“久居京都，今次回乡，代过世父亲拜访世叔/伯”为由，遣人一一递了拜帖，她再一家一家登门拜访，报上现在在城中的新住所，送给每家家主一枝人参，每家主母七天用量的人参养荣丸。
等吃七天吃出效果，几家中总会有一两家主母回头再找她要，到时候就请对方在城中的官太太、富太太圈中自来水几句，广告效应不就出来了。
另外她拜访这些世交也不全是为了卖药丸，也为了让他们知道她过段时间要开药铺。他们看她一个原本的官宦千金沦落到要自己开店谋生，怎么也会在各个层面上对她多加关照。
开店经营生意，上头有人好办事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另外，为她办案的江苏按察使的府邸她更是要提上大包小包登门拜访。
她靠卖天麻大发一笔横财这么惹人眼红的事等月底药行把当月的交易明细上交给臬台衙门留底，官字两张口，隔壁为她办案的江苏按察使一定会通过同僚间的口口相传而有所耳闻。
之前她是囊中羞涩，对给她办案的江苏按察使没甚表示，按察使看在她爹是朝廷功臣的面子上自然有微词也要往肚子里头咽。
现在荷包鼓了，就不能不拔毛了。
所以老百姓不爱打官司，打个官司前前后后不知道要孝敬多少银子。
使了银子，衙门就能尽快给你安排过堂，不然能拖死你。
当然，孝敬银子是约定俗成的，跟“八路军进村，村民夹道欢迎送鸡蛋递水”的行为差不多，这在当朝严格来说不算行贿。
另一方面，宋璟做好足够多的人参养荣丸储备就马不停蹄捡了个他们医界的黄道吉日，在宅子门旁竖着挂起一块金字招牌，上书：主治小方脉科妇人科。
又在门口烧了几只扁鹊、华佗、李时珍的纸人，放了两串鞭炮，在爆竹声中正式挂牌行医。
他也是开业前几天才知道这个时代居然已经出现像现代那样写小广告到处粘贴、派发的恶习！
赶紧叫柳顺儿他们几个帮忙写了几百张小广告，在开业前一天去人流量多的街道派发粘贴。
宣传效果有做到位，开业前几天自然接连有人上门看病或是请他出外诊，加上他运气好，让他看病的都不是治不好的绝症，几天下来病治得极其平顺，已经在渡僧桥临近几条街打开了一点点名声。
于是他就翘尾巴了。
林黛玉这日让城中的成衣铺子到府中给他量身，既然他已经挂牌行医，又时不时要去患者家中出诊，势必要添购几套得体的外出服。
见他对仪表不上心，她便帮着上心。
东厢房中，宋璟横着伸直双臂让衣铺伙计量尺寸，扭头跟正在给他挑衣料的林黛玉臭美道：“穿太好看我会有偶像包袱的，我是靠技术吃饭的。”
林黛玉听得懂他的后半句话，道：“穿得体一点不耽误你靠技术吃饭。”
“我刚挂牌行医就穿这么好，要是一不小心成了神医，那不得穿金缕玉衣出门给人看病？”
“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没考进太医院名册，神医的名头你倒先预定一个。”
“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有梦想不等于痴人说梦。”
真是句句戳他肺管子，宋璟气地跺脚：“林怼怼，你怎么就不能念着点我的好！”
林黛玉被吼得特无辜：“我哪有，我这不是给你做衣服了嘛。”
“我不管，晚上去松鹤楼下馆子吃天麻宴，不然我心口这把火下不去！”
林黛玉的伶牙俐齿再发神功：“天麻味热，我怕你吃了晚上会燥得睡不着觉，你想下火该泡点金银花、菊花之类的喝喝。”
宋璟索性跟她较劲儿：“我以毒攻毒！”
林黛玉存心逗他：“嘁，还神医呢。”
宋璟被气卒，享年二十七。
等到晚上在松鹤楼雅间面对一大桌子“满汉全席”，诶嘿，他又活了。
姑苏自古就是吃货的天堂，勤劳智慧的姑苏人民能吃、会吃、懂吃，出过不少名人吃货，有名的比如苏东坡；也出过不少流传至今的网红美食，有名的比如东坡肉、松鼠桂鱼、状元糕。
林黛玉笑道：“今晚的宴席是松鹤楼老板盛情免费招待，让你白吃一顿，你可开心了？”
“免费”两个字亮了。
“他请咱们吃十顿也是应该的，咱们让他在这个夏天赚了多少钱。”宋璟一哼，还挺傲娇。
林黛玉想着白天已经占过他口头上的便宜，晚上便输他一句：“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拿起茶壶为他斟茶。
宋璟忙受宠若惊地拿起茶杯：“哎一古，我这个一把年纪还没考进太医院名册的人怎么敢喝用你贵手倒的茶？”
“你要孩子气到什么时候？”林黛玉千娇百媚地白他一眼，给他倒一杯，转身要给史湘云倒时手顿一下，放下茶壶改拿起酒壶。
史湘云恋酒，迫不及待地一口闷掉她倒的酒，自己再续上一杯：“无酒不成席，你们两个喝茶算是什么道理？”
却见两个心里有鬼的人，宋璟抬头望天，林黛玉垂头看碗，嗯，可能在温习什么上头的回忆吧。
到底还是宋璟一个大男人先开口解围：“空腹喝酒伤胃，先吃菜垫垫肚子。”
史湘云向他投去嫌弃的一眼：“大夫就是事多，我从来都是高兴了就喝两杯，也没感觉胃有怎么样。”再一口闷掉一杯，酣畅地哈一声，“绍兴黄酒，越陈越香！”
她喝得太猛，林黛玉正想说她两句，感觉到衣裳内的灵珠有异动，便改对宋璟说道：“我出去一下，你盯着她，别让她拿酒壶灌，不成体统。”
宋璟食指中指并拢，潇洒地在额头往前划了一下：“使命必达！”然后就斗鸡眼一样盯着史湘云。
“讨厌，你就玩吧你。”林黛玉抓起一朵装饰菜品的花丢他，离开雅间找了个无人角落，放出灵珠中的林小乐。
抱他坐在自己纤细的手臂上，温柔地问：“怎么啦？”
林小乐吸着大拇指，馋痨痨道：“姐姐，我也想吃。”
“小馋猫。”林黛玉点点他的小鼻尖，“这次卖天麻你功劳最大，今晚就敞开肚皮吃。”
林小乐龇着两排白亮的小瓷牙甜笑：“使命必达！”
哈，他倒是会现学现卖。
雅间中的史湘云趁林黛玉出去，眼神开始对宋璟“不规矩”起来，眯缝着眼不怀好意地斜睨他，纯纯是那种男人逛窑子普遍会出现的眼神。
宋璟抱胸拼命往后缩，弱小可怜又无助，咽口口水：“小史，你别这么看我，我瘆得慌。”见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赶紧把酒壶抢过来死死护住，“小史，你别喝了！”
酒酒酒，万恶的酒！
史湘云把空酒杯重重拍在桌上。
宋璟全身抖三抖。
史湘云斜着肩膀挨过去，跟黑丨社会接头打暗号似的，神经兮兮又低沉地问：“宋璟，你和姐姐是不是要假戏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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