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紧急救援
听完她话的宋璟像只漏气气球，拉满弦的神经迅速疲软，翻她个“虚惊一场”的白眼：“真是，搞这么暧昧就为了问这个。”
“不然你以为我要问什么？”史湘云从他手中抢走酒壶，继续怡然自得地自斟自饮。
宋璟转着大拇指嘿嘿笑道：“我以为你要趁你姐姐不在轻薄我。”
宋大夫，你有点飘了。
史湘云乍听之下差点没被酒呛到，非常不给面子地仰面哈哈大笑。
跟偶像包袱八百斤重的某人相比，率真的她毫无一丝名门闺秀的包袱，尽情大笑。
自作多情的宋璟不免生出几分羞恼：“喂，你笑够了没有！还有个姑娘样没有！整一个泼猴。”
史湘云扯下衣裳盘扣上的帕子擦拭眼尾的笑泪：“轻薄你我可下不去这个手，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宋璟正待发作，转念一想，也斜着肩膀挨过去，神经兮兮又低沉地问：“你姐姐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喜欢我这样的吗？”
史湘云一听便知他心中的小九九，满足他的好奇心道：“倒是没有直接这么跟我说，不过她有跟我夸过你。”
宋璟脸上百花齐放：“赶紧跟我说说她都是怎么夸我的，让我高兴高兴！”
“她跟我说过你是个好人。”
哈哈哈哈，热烈庆祝宋大夫喜提“好人卡”一张！
宋璟脸上的百花迅速枯萎，凋零：“就，没啦？”
“嗯。哎呀，话题都跑偏了，你和姐姐到底是不是要假戏真做？”
“这事你问我没用，问你姐姐去，得她点头才有用。”
“我见她为了逼林尚荣签字放弃林家嗣子的身份，不管不顾的跟你假扮未婚夫妇，担心她的声誉，早问过她这个问题。”
“啊，那她怎么说？”
“她说跟你只是权宜之计，可我揣摩她的神情又像是有些愿意跟你假戏真做……反正就是虚虚实实，没个准话。姐姐就爱欲拒还迎，从前跟爱哥哥也是这样。”
“爱哥哥？”
宋璟心说怎么又跑出来个跟林怼怼有感情线的“爱哥哥”？红楼梦中好像没这个人吧。
史湘云被自己的发音逗得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就是宝玉。”
明知宋璟跟林怼怼相互间有点不清不楚，还在他面前提他的情敌，多少有点缺心眼。
宋璟心里泛酸，虎着脸闷闷不乐。
何以解醋，唯有喝酒，干脆去拿酒壶倒酒。
林黛玉抱着林小乐进来，逮他个正着：“叫你看着点湘云，你怎么也喝上了？”
不等宋璟说话，史湘云先抢白：“呦，哪来的哥儿呀？”
宋璟抬眼与林小乐来了个“士别三日”的四目相对，一股电流在对视中嗞啦嗞啦响。
臭小子，跑出珠子肯定是为了蹭吃蹭喝！
“街上的乞儿在酒楼门口讨吃的，被伙计轰赶，我在楼上往下看到，觉着怪可怜的，就下楼抱上来给他吃口饱饭。”像林黛玉心思这么细腻的人，为了圆谎，进来前就已经让林小乐把自己变得邋遢一些。
宋璟不是正吃爱哥哥的干醋呢吗，故意拆她的台：“这个小乞丐可够圆润的。”
林黛玉以为他又在小肚鸡肠找林小乐的茬儿，只做不理，将林小乐放椅子上，喊来在小隔间里吃席的紫鹃，拧个湿布巾过来给他擦干净小脸蛋，又喊伙计进来加点了几道有名斋菜。
小姑娘家家的，都爱撸个萌娃萌宠什么的。
林小乐凭实力（萌颜）成功赢取了史湘云的欢心，又有林黛玉为他不断夹菜（手短，够不着），左拥右抱，稳坐c位。
宋璟这个“咒怨”就拿嫉妒加羡慕的视线花样刀他，刀刀在肉。
林黛玉没忍住心里的在意，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都聊到对饮的程度。”
宋璟吃口菜，道：“在聊小史喜不喜欢我这样的？”
林黛玉心里咯噔一下：他们怎么聊这种敏感的两性话题？
不可抑制地感到一丝丝不舒服。
宋璟突然想到一件事，扭头好奇地问史湘云：“小史，那个差点跟你成亲的未婚夫是金陵哪一家的？”
林黛玉紧张地看看史湘云的脸色，桌底下踢一脚说话欠考虑的宋璟。
宋璟还好意思冲她横眉立目：“你踢我干吗？！有什么不能问的，我跟小史都这么熟了。”
林黛玉心里更加不舒服，嘟起脸来。
史湘云默了默，道：“他们家不是金陵的，是都中的。”
宋璟追问：“那怎么跑金陵办亲事？”
“不知道，是叔父（史鼎）他们决定的。”
“我还打算明年开春去金陵考试，帮你上那男人家里理论一番。怎么能在你危难之际解除婚约，弃你于不顾，算什么男人！”
有人替自己发声，史湘云说不感动是假的，揶揄他道：“你嘴上说说就行了，可千万别去逞强，他们家满门武将，等下再把你胳膊给卸载了。”
“武将也不怕，咱也有练过两招五虎拳，再不济就用撩阴腿偷袭。”
什么“撩阴腿”，林黛玉简直没耳听他说这种下流话：“我代湘云全家谢谢你的仗义执言，你就少说两句老实吃东西吧。”
外头有人敲门，几人齐刷刷望向房门，除了林小乐，他嘴巴太忙了。
小隔间的紫鹃放下筷子，跑出来去开门。
门后探出个“猪头”，“猪头”开口说话：“嘿，几位都吃着呐。”
你道来者是谁？
来者是“人不风流枉中年”，喜欢在别人家祖宅蹭风水的杨三杨老板。
几人见是这个老匹夫，齐刷刷翻他一白眼，不鸟他，该吃吃，该喝喝。
区区几个小年轻的白眼对杨三来说，小意思的啦，觍着七八个月大的肥肚迈着老爷步进来。
宋璟拿筷子指着他吆喝：“唉唉唉，让你进来了吗？”
“不要这样子凶嘛。我听酒楼老板说林家大姑娘今晚也来吃天麻，干脆就过来探望探望。”杨三像个除夕夜去佃户家看人家吃年夜饭的地主，语气是关怀的语气，神态却很倨傲、欠抽，“哟，这里还有个小孩。”咸猪手摸摸林小乐圆润的后脑勺。
林小乐抬头望他，小脸蛋吃得乱七八糟。
杨三嫌恶地缩回手：“呵呵呵，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杨老板，归还我家祖宅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只要您肯还，我立马去衙门撤案。”
“宅子的事就交给官府处理。哎林家大姑娘，我听说你要开药铺？”杨三的纺纱厂就开在姑苏城内，他在城中做生意，消息传来传去就传进他耳中。
“如今我家这样，总归要找个糊口的营生。像杨老板这样的大厂财主，应该不会在背后偷偷搞破坏，断人活路吧。林氏的列祖列宗可都住在您府上，您要是让林氏后人没有活路，他们可能也会让杨公子明年的院试落榜。”
好毒！
杨三忙不迭往地上呸呸呸了三声：“童言无忌。”
宋璟不能忍：“喂，你的脏嘴往哪里呸！”
杨三无视他这个赘婿，说道：“杨某怎么敢找旗人贵族的麻烦？你看你这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旗人在社会活动中享有很多特权和优惠，他往常使坏也只会找工人阶级使坏，不会吃饱了撑的找林黛玉这种没落的上流旗人麻烦，没钱赚不说还会惹得一身骚。
“如此黛玉便谢过杨老板的高抬贵手，日后若有什么劳烦杨老板之处，也请不吝相助。”
“好说好说。”
杨府丫鬟找过来，说太太让他回去。
轻轻地杨三走了，正如他轻轻地来。
宋璟很不开心：“没事过来刷什么存在感，知道是他就不给开门了，涎皮赖脸的。”
林黛玉拿湿布巾细细给林小乐擦脸：“无非是过来探两眼咱们的虚实。他生意开在城中，最近又兴吃天麻，会遇上也在情理之中。别在意，吃吧。”
“哎，你刚才那句‘让杨公子明年的院试落榜’好绝啊！”
“他信风水，自然就信鬼神，又把儿子当个宝，说狠点才能起到震慑作用，我也是担心他真会暗暗给咱们的药铺使刀子。”
作者掐指一算，杨三今晚恐怕还要再刷一波更大的存在感。
果然从他离开的半小时之后，房门又被敲响。这次不是叩叩敲门，而是哐哐擂门，伴随一声声焦急发慌的“大夫，救命呀大夫”。
宋璟职业病地弹跳起来跑去开门。
还是刚才那个来叫杨三回去的丫鬟。
丫鬟一把拽走宋璟，力气大得让宋璟反抗不得，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那个老色胚又搞什么幺蛾子？！
林黛玉和史湘云也后脚跟出去。
杨三这边的雅间已经乱成一锅粥，杨家的人、酒楼的人挤满屋子，闹哄哄又热烘烘的，像间桑拿房。
宋璟拨开围住他的人，见他瘫在椅背上大肚朝天、喘着粗气，像只翻起鱼肚白的死鱼，盯着宋璟说不出话，光会乱转眼珠子。
刚才还到别人雅间“走基层”，神气得不行，现在都快不行了。
满头大汗的杨骏赶紧将刚才杨三交代他的话说出来：“宋大夫，我爹、我爹说他吃河豚中毒了，让人去找你过来。”
宋璟对杨三这个“耍得起威风，也拉得下去脸，能屈能伸”的老色胚真是哭笑不得，危急关头还知道第一时间去找他这个大夫过来救自己。
赶紧让人去端盆清水过来，自己掰开他的嘴，食指中指伸进去使劲抠他的嗓子眼儿催吐。
杨三一阵阵反胃，哗啦啦吐出一地五彩斑斓的“彩虹”。
宋璟等他吐完，拿碗舀水灌他喝，灌完再抠他嗓子眼儿，抠了吐，吐完再灌……直到他吐出来的都是清水为止，这个法子就是简单的“催吐洗胃”。
一顿操作猛如虎，抢救完杨三的他流了满额头满脖子的臭汗，拍拍杨三的大肚子好言相劝：“下次别再拼死吃河豚了，你一辈子的好运都在今晚用完了。”
姑苏水网密布，盛产河鲜，尤其盛产河豚。河豚肉质异常鲜美，但全身都是毒，每年姑苏都要因为吃河豚中毒而死一拨人。
杨三跟苏东坡一样馋河豚肉，还特爱吃用河豚肉做的馄饨。
常在河边走，这不，中招了吧。
这屋在紧急救援，那屋在大啖特啖的林小乐终于舍得从碗中抬起头来，环顾四周，一脸懵逼：“咦，人都跑哪里去了？”
确实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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