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幻境五（报错仇后悔了）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吗？”宋延钦冷笑出声，握着手上的剑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向沈江钥。
沈江钥笑了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腹部受伤的地方让他疼的直冒冷汗。
“你真的要杀我？”沈江钥问道。
“杀父之仇不得不报。”宋延钦没有停下，在走到距离沈江钥只有一步之遥时，他抬剑指着沈江钥。
“江山图在哪？”今早出门时，师父让他将江山图找回来，对他说，这江山图本就是宋家的东西。
沉雪殿那半幅，不过是趁着当年宋家灭门时抢过去的。
所以，他家宋家的东西，为什么要被这魔教之人占为己有。
“江山图。”沈江钥呢喃了句，他抬头看向宋延钦：“江山图我是不会给你的。”
毕竟江山图中那么多秘密，也只有父亲和宋伯伯两人知道，如果江山图合并为一，落在了那些伪君子手里，那么这江湖必将大乱。
父亲也千叮咛万嘱咐他，要护好这江山图，千万不能被这些伪君子夺了去。
宋延钦抬剑横在沈江钥脖颈处，脖颈上的梅花娇艳欲滴，勾人的很。
“交出江山图，我可以饶你一命。”宋延钦说完自己也愣了下。
沈江钥挑了挑眉，抬手两指夹住剑刃，往自己脖颈处移了些：“不是要报宋家灭门之仇么？来啊，杀了我啊！”
他的眼尾有些发红，配上眉间那点朱砂痣，宋延钦突然有些下不去手。
他想他大概是疯了，为何会对一个魔教之人下不去手。
仅仅只是因为这人有一张绝世容颜？
他想收回剑，奈何沈江钥的力气之大，他怎么也抽不回剑。
“怎么，下不去手？”沈江钥将剑又往自己脖颈处靠近了些，突然一阵刺痛传来，他皱了皱眉：“受伤了，肯定得留疤痕。”
宋延钦没说话，他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沈江钥。
沈江钥另一只手抬手摸了下脖颈受伤处，流血不多。
他有些懊悔，就算是死，他也不能让自己身上留疤，那样的话就不完美了。
突然他又想到什么，抬手摸了下脸，脸上的伤痕已经不再流血，想到这个伤痕是面前这人弄的，他更是红了眼。
“可是，就算再怎么样，你都不能伤了我的脸。”沈江钥指尖一个用力，那剑刃就在他们二人之间瞬间变成碎片。
宋延钦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心里感叹沈江钥的内力如此之强。
“我的脸毁了。”沈江钥一根金针打了过去，那根金针擦过宋延钦的脸直直的钉在他身后的树上。
宋延钦偏过脸，抬手摸了下，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一直都知道，沈江钥能当上这个沉雪殿教主，武功必然不低，就算是身受重伤，腹部中了一剑，都能站起身来像个没事人一样。
“你可以杀我，我无话可说，但你为何…”沈江钥越想越气，脸上的伤口他无法忘却，更无法掩盖。
宋延钦不想听沈江钥废话，转身捡起地上之前沈江钥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剑指着他。
“江山图。”
沈江钥笑了起来，一身红衣，即使身上受了伤，也没有一丝狼狈之意。
“你想要江山图啊，杀了我。”沈江钥知道，他已经无路可退，所以，他就算是死，也要宋延钦后悔一辈子。
后悔杀了他，后悔报错了仇，后悔认贼作父。
“你别逼我。”宋延钦的手有些颤抖，沈江钥救过他，他真的实在是下不去手。
“逼你？我没有逼你。”沈江钥慢慢的朝着宋延钦的剑走近：“报杀父之仇，不就天经地义吗？还是说你舍不得杀我？”
“我…你别过来。”宋延钦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沈江钥并没有停下，他依旧往宋延钦手上那把剑靠近。
“或者说你喜欢上我了。”说完沈江钥又笑了起来，摇了下头：“不，应该说你喜欢上我的脸了。”
“胡言乱语。”宋延钦的耳尖开始发红。
沈江钥一眼就看出来，他觉得有意思，这才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害羞了？被我说中了？不如这样，我们一起回沉雪殿，你不做正阳派弟子，我们一起归隐沉雪殿，一起拜堂成亲，以后我是你的，我这张脸也是你的。”
“你这个疯子。”
“我就是疯子。”
说完，两人一同沉默了下来，都不再说话，宋延钦一脸冷漠，但整个耳根都是红的。
沈江钥却是笑了起来。
突然一场大雪朝着他们二人袭来，衣服肩头与黑发都覆上一层白雪，沈江钥脸上的伤也开始有些微微发疼发肿。
他本就腹部受了剑伤，如今被大雪淋湿，更是没有力气，脑袋也开始有些发晕。
现在的沉雪殿几乎已经人去楼空，江山图也交给阿凌带走了，虽然阿凌不会武功，但江湖中人并不知道他有一个弟弟，所以应该不会去追杀阿凌。
他将阿凌安排在一个村落中，谁都不认识他，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如果危机时刻，可以提前将江山图毁了，他完全可以放心。
“你一天不说出江山图的下落，我就一天不会杀你。”宋延钦已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初衷只是想报杀父之仇，如今却为了江山图而留下这个杀人凶手的性命。
“你可真是固执。”说完这句话，沈江钥快步往前，一手拉着剑刃，剑刃将他的手划出鲜血与大雪一同落下。
他却完全不在意。
在宋延钦愣怔之际，他一把扯过剑刃抵在脖颈上用力。
一身火红色的衣服和脖颈间止不住的血比那沉雪殿的梅花还要耀眼，沈江钥倒在地上，半睁着眼，虚弱的开口。
“宋延钦…你…会后悔的。”
说完沈江钥便闭上了眼，没了生气，脖颈间的血染红了身旁的雪地，红的刺眼。
宋延钦这才回过神，将剑扔在一旁，跑到沈江钥面前，手颤抖着探向后者的鼻尖处。
早已经没了呼出的气息，因为下雪的原因，身体也开始变得冰冷了起来。
他猛地收回手，大雪袭在他的脸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我…没想杀你的。”
其实，沈江钥在救他之后，他就知道，沈江钥这个沉雪殿教主，并不像传闻那般是个杀人如麻的红衣鬼魅。
他也会救人，即使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他也会救。
他明明不想要江山图的，也明明不想杀沈江钥的，什么报杀父之仇也只不过是说说。
他是真的下不去手，如今他自己认为的杀父仇人已经死在他的面前，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突然脑袋一阵晕眩，宋延钦半跪着，大雪冰冻着他的脑袋，仿佛脑袋要爆炸一样的疼。
熏香…昨晚那熏香。
宋延钦突然记起，在他刚进正阳派时，也是用过这熏香的，明明后来味道有些不同，他都没有察觉。
难道沈江钥说的都是真的？
他将沈江钥葬在沉雪殿的梅花树下，没有立碑。
就在他走到山下时，突然碰到一个老伯，老伯见他眼熟，便要往后躲开。
宋延钦察觉不对劲，连忙叫住了他。
“不要杀我，我只是为你们证婚，也只是无意间看见你们和正阳派弟子打斗，我也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那老伯整个人都在发抖，说出的话不清不楚。
“什么证婚？什么正阳派弟子？”宋延钦有些不明白。
老伯这才看清，这人虽然与当年那人相似，但也只是相似而已，他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走吧。”
“你说清楚。”宋延钦紧紧的抓着老伯的后领。
老伯更是慌张，他颤巍巍的说道：“当年的红枫四煞，江湖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连我这个老百姓也知道。”
宋延钦自然不知道江湖四煞是哪四煞。
老伯直接解释道：“衣冠楚楚沈暮垣，倾国倾城鸢婉婉，逸群之才宋霄，冰肌玉骨聂无霜。”
宋延钦完全愣在原地，沈暮垣，他在沉雪殿的灵堂里看的清清楚楚，沈江钥的父亲？原来宋家跟沈家真的是认识的。
“后来呢？”
老伯看了眼宋延钦的脸色，见他更加阴沉了，丝毫不敢怠慢：“我证婚以后便跑开了，躲在一边，就听到他们说什么正阳派弟子，还有其他三大派，想要什么江山图，再后来红枫四煞分头离开了，我就不知道了。”
宋延钦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道了声谢便放开了老伯，只身一人离开了。
他失魂落魄的走回到正阳派，黎子杨匆匆迎了上来。
“江山图呢？”
宋延钦慢慢抬头，打量着黎子杨，为何当年黎子杨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宋家，却不能及时救到宋家的任何人。
为何在自己上山之后要用那熏香篡改自己的记忆。
“宋家灭门是不是你做的？”宋延钦冷冷的出声。
黎子杨愣了下，见面道：“你在说什么？”
“我都记起来了，当年是你将我亲自从宋家带回正阳派的，并不是所谓的什么山下遇见，所以，你究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黎子杨还在装傻，他道：“什么宋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山图呢？”
“江山图？你眼里只有江山图。”宋延钦嘶吼出声：“沉雪殿供着我父母亲的灵位，沈江钥究竟是不是杀我父母的凶手？”
黎子杨哪里会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他眯了眯眼，笑道：“这我哪里会知道，你把江山图给我，我就把一切告诉你。”
“我没有拿到沉雪殿的江山图。”宋延钦叹了口气。
“那你的呢？”黎子杨心急，直接问了出来。
宋延钦愣了下：“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先去休息。”黎子杨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你将我带回正阳派，难道只是为了江山图？”宋延钦这会儿算是看明白了，再结合山下老伯说的话。
他终于知道，他确实是误会沈江钥了。
他也确实如沈江钥所说，他后悔了。
“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发烧了，先去休息。”黎子杨说完便要急匆匆离开，哪知宋延钦直接先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宋家沈家都是你们杀的对不对。”宋延钦接受不了，怪不得沈江钥会说他认贼作父，原来都是真的。
黎子杨不再说话，也不再装了，他拔出一旁的剑刺向宋延钦：“既然你不说出江山图的下落，那我也不装了，我自己找。”
宋延钦低头看了眼胸口的剑，笑了起来，早知如此，就应该相信沈江钥的话。
他确实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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