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正文完
临近新年的时候，枭谷各个社团的活动相继结束，趁着来年的比赛到来之前，给辛苦的社员们休息的时机。往日热闹非凡的校园如今寂静无声，接受着冬日暖阳的烘烤。寒风穿过光秃秃的树枝，如同幽灵般在空荡的学校中回荡。
“吩咐你们的事情，尾长说的也差不多了，那我就在这再强调一遍。”
第一体育馆内，穿着枭谷运动服的男生们站成一排，恭恭敬敬地听着前辈的教导。监督与教练坐在旁边的长凳上，队长尾长涉面对队员站在最前方，两侧则是鹤见海月和一年级的新经理。
海月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不让人省心的问题儿童们，让几个重点关注对象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慢悠悠地开口：“不要抱着‘放假是对训练的浪费’这种想法偷偷在假期过来加训。要是因为训练过度拉伤或者感冒——”
她拖长了音，成功恐吓到了这群单纯的体育生。她倒不会像尾长涉那样给他们增加魔鬼强度的训练量，至多像赤苇一样用眼神和语言打击不省心的后辈们。不过是对赤苇京治的拙劣模仿罢了，海月自认为还是相当温柔的，真的。开学第一天因为有点害怕和新人打交道，所以全程保持面无表情的冰山脸而吓得后辈差点当场退部——这不是她干的事情，绝对不是。
“总之，就是这样，”尾长涉拍拍手，将注意力重新拉到自己身上，“大家新年好好休息一下，好好吃饭、睡觉，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枭谷一直都是春高强校，今年的训练效果显著，大家的进步有目共睹，没什么好紧张的。”
“是——！”
声势如雷的合音从体育馆向外扩散，惊起树枝上的飞鸟。尾长涉宣布队伍解散，穿着白色队服的一群人纷纷散开，新一年的经理看着海月收拾相机和包裹，犹豫了一会才走过去问道：“鹤见前辈……那个，你新年有什么安排吗？”
“嗯？”海月从自己的东西上移开注意力，“怎么了春奈？有什么事吗？”
“不不不，没事！”
春奈赶紧摆手，羞涩地用手指绕着头发：“那个，因为大家想一起去初诣，就想问问鹤见前辈要不要一起来……？”
“初诣啊，”海月想了想，温和地拒绝了她，“不了，我要和别人一起去，可能还要有别的安排。你们自己好好玩吧。”
“诶……”春奈有点失望又有点好奇，大着胆子询问，“‘别人’是指鹤见前辈的男朋友……吗？就是和木兔前辈一届的那个二传手？”
“是啊。”
尽管注意到角落里还有几个偷听的，海月依然大方地承认了下来。她知道他们都好奇这件事情很久，又碍于她时不时出现的恐怖前辈模式而不敢直接打听——明明直接问她的话她就会说啊，这两年她到底给后辈们塑造出了怎样的形象啊！。
木兔光太郎那一届的排球部永远都是枭谷的骄傲，曾和他作为队友的尾长涉今年更是励志要超越前辈，拿下春高冠军。热度只增不减的职业选手吸引着大批学生报考枭谷，木兔曾训练过的第一体育馆更是在每年的开学季成了奇怪的打卡圣地。而据说正在和当年的二传手赤苇京治谈恋爱的海月，更是被后辈们私下议论为——
“鹤见前辈，简直就是见证过光荣的活化石呢。”
“……然后，他们就这么说我，‘活化石’什么的，”晚上和赤苇煲电话粥的海月躺在床上和他抱怨，听见对面传来的笑声后又恼道，“别笑了京治！我都听见了！”
“抱歉，”他毫无诚意地道歉，电话另一端传来自行车的铃声，接着似乎路过了一群刚下晚课的学生，直到身边都安静下来后，他才开口，“但是这个绰号真的……很可爱不是吗？”
“你的可爱值点错地方了吧！”
——不要在这种时候觉得可爱啊！海月又气又笑，这个话题被赤苇糊弄翻篇后，他又讲了讲在大学里的事情。过了一会她听见他用钥匙开门，大概是已经到了宿舍。
大学的功课并不轻松，海月知道赤苇每天总是尽可能挤出时间来和她聊天。如果这时候说自己“不满足”的话，肯定会让他苦恼吧。
但是，看不到赤苇，只能通过手机维系的生活，实在无法让她平复对他的思念。虽然赤苇也可以每周回家，但是他到底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任性地要求他围着自己转。
胡思乱想让她陷入沉默。手机立刻响起了赤苇的声音：“海月。”
她回过神：“嗯？”
“我在想你。”
毫不掩饰的情感让海月遁入讶异，她躺在床上，反应过来后，盖着被子偷偷笑了起来。
“我也是，京治。”
高三的生活比想象中的更加焦头烂额。一边要准备升学考试，又要挂心排球部那边，没到这时候海月就会忍不住想，京治是什么精力旺盛的怪物吗？为什么能一边打春高还能轻轻松松考进东大啊！
没有赤苇，她的这一年可以被称作“兵荒马乱”：午饭的便当忘记带去学校；自己做饭太急，到了学校才发现没炒熟；上楼的时候绊了一跤，摔坏了她的宝贝相机；在排球部盯训练的时候，因为过于专注而没能避开飞过来的流弹。
“怎么说呢，”有次吃午饭的时候她差点被沿路飞奔的学生撞到，芥川柊眼疾手快把她拽到安全区域，终于忍不住吐槽，“我们不能把这些问题全都归咎于‘赤苇前辈不在’——但是你最近的运气实在不太好啊海月，我们有时间要不去寺里求个御守？”
“我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海月瞅着自己的便当，心情不明，“只要别让我在升学考试的时候发挥失误就行。”
“……这种不吉利的话就不要说了！！快点收回！”
这一年繁忙而混乱，好在海月最后还是顺利地实现了愿望，和赤苇一起去了东大的文学部。是的，虽然海月有意向当导演，但并不打算学习科班那一套。赤苇念的文学，她学的则是史学。
海月毕业的时候就没有赤苇那会那么大阵仗了——主要是大家都忙，打工的打工，实习的实习，忙学业的忙学业，倒是安西拓真千里迢迢从国外赶了回来，非常严肃地向海月和栗山美纪子说恭喜毕业。
海月看着他狰狞的脸色，完全感受不到老社长的喜悦之情：“安西前辈，你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说‘恭喜’……”
“你还不懂，鹤见，”安西拓真满脸沧桑，“离开高中，你就要踏入黑暗的社会，面对肮脏的大人和丑陋的现实了。”
栗山美纪子连敬称都带上了：“您这两年经历了什么？在大学遭受毒打了？”
站在海月旁边的赤苇毫不留情地拆台：“不要吓唬她们俩了，安西前辈，你前两天不是才表白成功吗？”
她们毕业那年，枭谷女排实力正猛，第一次打进了春高的决赛。芥川柊被心仪的队伍牵走，栗山美纪子也去了理想的学校。每个人都朝着未来的目标出发，为了梦想继续努力。
海月也如愿以偿地过上了和赤苇的同居生活，她还没有放弃跳级的想法，决定努力和赤苇在同一年成为被社会毒打的新人——一些毫无必要的努力，赤苇如此评价。
东大的入学典礼定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日子，天气正好，行人道旁盛放的樱花纷飞，新一年的春日带来暖意，校园里回荡着欢声笑语，朝气蓬勃的面孔们涌进象牙塔，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大学未来的生活。
“……海月？”
赤苇哭笑不得地看着紧紧搂住自己胳膊的海月，她瞪着眼前的门槛，如临大敌一般。他不知道海月是在紧张，又或者在想一些其他天马行空的东西，最后谨慎地发问：“怎么了？紧张？”
“不。”
海月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气势恢宏的校匾、不再统一的私服、捧着书本步履匆匆的前辈、刚从研讨会中走出来的教授们——这一切都是非常、非常新奇的体验。
“接下来可是历史性的一步，”海月比划了下眼前东大的大门，“跨过这一步，我就和京治一样是大学生了。”
赤苇失笑，他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握成话筒，递到了海月嘴边：“那么请问鹤见小姐，做好成为‘成熟的大学生’的心理准备了？要不要我背你进去？”
“我才不用你背！附近都是人诶！”
不说背她，光是两个人站在校门口一动不动的样子已经收获了不少关注。但这毕竟是第一天，比她奇怪的人多得是，混在其中的海月都显得更加正常了。
她抬起头，赤苇正看着自己，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他的脸庞带着温和的笑意，将海月也感染地不由展开笑脸。
“我准备好了！走吧，京治！”
——崭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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