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无人知晓
卢竞之先开口，“茜茜，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每次尤茜生气，卢竞之总是不好受。
尤茜抹不下脸，只从鼻腔里轻轻发出一声，“哼。”
卢竞之牵起尤茜的手。
“茜茜，我今天确实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我下次一定注意。”卢竞之举起左手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尤茜差一点没忍住又要哭，稍微侧身，尽量面对卢竞之。
尤茜决定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我跟你讲，我们家虽然买不起大平层和保时捷，但是一间普通的房子和一辆普通的车子还是可以买的，过日子完全没问题的。”
尤茜组织语言，想要描述得更加清晰，“我不是他们说的那种……拜金女，我没有那么在乎物质！我还曾经和一个家里是贫困户的男生谈恋爱呢，我也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后来他劈腿……”
卢竞之更有力地握住了尤茜的手。
“你放心，我绝不让别人再欺负你，我也绝不可能欺负你。”卢竞之亲吻尤茜的手背，“但是你也不要再说气话了。我正式地通知你，这个婚我无论如何都要结，非你不可。”
柔软的心被触动一下，温暖蔓延，尤茜陷入爱意里。
眼波柔情，她情深意切看着卢竞之，“我真的很爱你。”
卢竞之轻捧尤茜的脸颊，“我又何尝不是呢？所以才等了你那么多年。”
随即响起一声抽泣。
倒不是来自于尤茜，而是来自于身后的古雯灵。
他们一齐回头望去。
古雯灵难为情地用手遮住脸。
“又是为别人的爱情哭泣的一天。”古雯灵擦掉了鼻翼旁的眼泪，开玩笑道，“果然恋爱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别人谈才上头。”
卢竞之听了心疼，“别说这种话，恋爱肯定是要你自己谈的才算数的。”
古雯灵的动情转化为动气，“你看我这样子，是能谈恋爱的样子吗？”
卢竞之耐心安慰古雯灵，“不要这么悲观。慢慢等待，你想要的上天都会给你。像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孩，一定会遇见最美好的爱情。”
卢竞之越是安慰，古雯灵越是心酸。刚才为他们流的眼泪，现在就要变成为自己而流。
尤茜奋力攥紧了拳头，“你不要怕！等我发达了，不管要多高的代价，我都一定给你搞几个帅哥来！”
古雯灵才终于豁然开朗，“谢谢姐妹，帅哥越多越好。”
古雯灵脸上扬起笑容，心里想着一个人。
江风爬上石阶，凉意如绸带般拂过人们的躯体。
卢竞之裹紧尤茜病号服外的针织开衫，“冷吗？乖乖。”
尤茜温柔地摇摇头。
尤茜转过头去询问古雯灵，“咕咕冷吗？”
她看见古雯灵正在手机上打字，“你给谁发消息呢？”
古雯灵吓得险些没拿稳手机。
她不敢坦白，不敢告诉他们她正在和文件传输助手聊天，会很尴尬。
她找理由搪塞，“小学同学群里发消息，说什么有机会就聚一下。”
古雯灵不敢正视他们，越过他们看往江边。
孩童在圆心广场上嬉戏玩闹，大人在江岸边细心守护。暖橘夕阳倒映在江面上。
三两只落单的红嘴鸥盘旋飞翔，忽而俯冲破浪，激起阵阵江潮。夕阳破碎，光影分离，随波逐流。
是一场难以避免的兵荒马乱。
万彻从卢竞之隐晦的朋友圈里，猜测到了尤茜流产的事情。
斟酌再三，万彻给尤茜发送了消息问候，“尤茜，一切都好吗？”
不能直接说流产这个词，不礼貌，只能把话描述得笼统一些，不把问题点明。
尤茜正在往教学楼上爬去。看见这条意料之外的消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一脸疑惑。
古雯灵已往上走去两集台阶。发现尤茜举步不动，便又倒回原位来，和尤茜保持在同一级台阶上。
“怎么停了？什么情况？”古雯灵有些好奇。
尤茜把万彻发送的那条消息拿给古雯灵看，“这什么意思？”
看见万彻两个字，古雯灵的心被揪一下。
尤茜意识到这话问古雯灵不大妥当，努力找补。“可能也没什么意思，应该就是朋友之间问一声吧。都怪卢竞之，发什么朋友圈。”
尤茜给万彻回复了信息，“一切都好，谢谢。”
随后万彻又发来一条消息，“我这里有一些西域小零食，给你寄一点过来。你喜欢吃什么？”
尤茜这一下是彻底想不通了，歪着脑袋发愣。“他为什么忽然之间这么热情？”
古雯灵耸耸肩膀，苦笑着，“不知道。”
古雯灵不敢再看尤茜的手机，心慌地扭头，继续往上走。莫名有些狼狈。
尤茜拒绝了万彻，“不用了，客气了，谢谢。”言语间是冰冷的距离感。
傍晚，万彻私下联系了卢竞之，还是为了寄小零食的事。
万彻态度诚恳，真诚劝慰卢竞之，“这些小零食的味道挺好的，吃着玩玩而已，一点心意。”
卢竞之对小零食本就是来者不拒的，何况对方是万彻，是他的好兄弟，他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谢谢兄弟。”卢竞之挺开心，“都是什么小零食？”
万彻问道，“酸奶巴旦木怎么样？我明天给你们寄过来。”
“行，什么都行。”卢竞之按照万彻的嘱咐，发过去他们的地址。
卢竞之客套惯了，下意识要转钱给万彻。“加上运费一共多少？”
万彻发送一个捂脸的表情，“我又不是微商。”
随即发送一个愉悦的表情，“只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星期三的下午，卢竞之开车去接尤茜下班。
他把车停在学校附近的路边。尤茜和古雯灵相伴而来。
古雯灵纯属顺路，送完尤茜就要去对街洗车店取车。
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过马路。卢竞之匆忙叫住她，把她拽到后备箱前。
“给你们俩看一样好东西。”卢竞之拿出变魔术的架势，风风火火开启后备箱。
后备箱里放了两个纸箱，纸箱里装满了酸奶巴旦木。
卢竞之郑重其事地介绍，“我的好兄弟，万彻，特意寄过来的，这么多！”卢竞之边说边用手画一个大圈，画出了二十箱的架势。
古雯灵心跳加快了，是有士兵在击打战鼓。
尤茜翻看箱子看一眼，“这分量确实也实在。”
“我好兄弟大方得很。”卢竞之搬起了一箱酸奶巴旦木，“咕咕，这箱给你。”
古雯灵匆忙往后退一步，“这是给你们的，我不能要。”
“这……”卢竞之差一点说了实话。“这么多，我们肯定吃不完的。这箱给你，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
古雯灵拒绝得干脆，“这不合适，真不合适，你们的东西我怎么能随便拿。”
卢竞之有些着急。“那万一……万一他在寄的时候，就把你那份也算进来了呢？你看这里一共两箱，那就是一人一箱的意思。”
卢竞之在慌张的时候，来不及仔细斟酌量词。
尤茜询问，“一人一箱？咕咕算一个人，我们俩算一个人？”
卢竞之情急之下咬牙点点头。
尤茜追问，“这话是万彻亲口说的？”
古雯灵瞳孔微微放大，有了一点若隐若现的期待。
卢竞之牢记着万彻的叮嘱，轻易不能暴露事实。他沉默了。
这沉默叫古雯灵眼神黯淡。希望被戳破。一颗彩色气泡被清脆戳破。
尤茜看见了古雯灵眼里一闪而过的光。
卢竞之头脑混乱，没有精力再继续纠缠。“你们老管这么多干嘛呢？有吃的就行，有吃的还不开心？”
卢竞之箱子抱了太久，手臂也酸，打算直接用蛮力抱去古雯灵的车上。“你车停哪儿的？我给你搬过去。”
古雯灵伸手阻挡，不让卢竞之往前一步。“这是你的，你干嘛非得给我？不是我的我就不能要，你不用可怜我！”
古雯灵脸颊已经涨红了，是两只番茄，蓄满了汁，仿佛是要从眼角流出来。
尤茜心软，立即插入到古雯灵与卢竞之之间，把卢竞之的箱子一把推回后备箱。她的蛮力大过卢竞之。
“这个留给我吃，不是送给我的吗？我才是主角，你俩干嘛要在这里抢戏。”尤茜简单摆好了箱子。“两箱都是我的。这东西又放不坏，我留着慢慢享受。”
尤茜偷瞄古雯灵好几眼。
尤茜其实也没谱，她这副故作轻松的姿态，能不能让古雯灵心里好受一些。
回到自己车上，古雯灵呼吸沉重。她靠在方向盘上歇息。
一口气憋在胸腔里没有办法消化掉，古雯灵拿出手机，连续发送好几条消息。
“你怎么不联系我？”
“为什么联系了周围所有人，就是不联系我？”
“为什么其他小朋友都有小零食，就我没有？”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厌恶？”
和往常一样，发给了文件传输助手。
自那以后，古雯灵一直没给文件传输助手发送过消息。
直到6月22日凌晨零点，古雯灵准时对文件传输助手发送了一条早已编辑好的信息。
“生日快乐！”
这真心的问候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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