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光束定位
傍晚时分,成冲来到了高原脚下,巍峨入云的高原山脉连绵起伏,似一条高高隆起的巨人的脊梁,岿然不动,横卧于前,千万年来,都是如此,不移不易。
成冲的内心开始激动澎湃起来,可见自己并没有走错道路,只要爬上高原,自己就离月半弯哨卡不远了,或者说,自己与家之间,仅仅隔着眼前的这一道高原了。
可是就在心情激动澎湃的同时,隐约还有几分担忧。老牧民指点的只是大概的方向,自己也全无把握,而此刻也仅仅只能确定自己的大体方向没有错,仅此而已。
然而穿越沙漠戈壁不同于穿越其它地方,有时候方向只要有稍许的偏差,那就非常有可能会多走上一大圈的冤枉路,有的甚至根本就不可能到达目的地,当真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更何况,连日来原本就极度疲惫,此刻又经过了这近一整天奔跑,体能消耗当然是十分惊人的。到得高原脚下的他,就几乎已经筋疲力尽了,况且还要再爬上了海拔三四千米高的高原,这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对此刻的成冲来说,更是如此。
夜幕再次降临,繁星拥挤在灿烂的皓空之中,眨眨闪闪,调皮的挤眉弄眼,一片热闹祥和的景象。
浓密的夜幕之下,成冲拖着极度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竭力地往高原上艰难地爬去,每向上爬上一会儿,他就不得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休息调整片刻,而后才能接着继续。
老牧民送给他的水和食物早就被消耗一空了,再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的补给,所以,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爬上高原,回到月半弯哨卡,否则,他很有可能因为体能和精力的耗尽,而永远地留在了高原上的某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或者旮旯里,且很长的时间里不会被人发现。
可是月半弯哨卡又在哪里呢?战友们又在何方呢?
爬了大半夜,累的精疲力竭,好不容易爬上高原的成冲一直都在疑惑之中,前半夜好歹还有星星指引方向,咳嗽到了后半夜,星星居然早就不见了踪影,此刻的天空中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更别谈方向了。
累极了的成冲就这样在高原上毫无方向地转悠着,寻找着,他的心里逐渐产生了一股不安与恐惧。他清楚地知道,此刻自己的处境十分的危险,在这荒凉的高原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没有一个醒目的标志,人置于其中,极其容易迷路。更何况高原气压低,空气稀薄,人在高原上行走,极容易因为缺氧而倒下,而一旦倒下,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可能就再也满意站起来的机会了。
然而,成冲又不敢轻易停下脚步,原本就因为迷路而心生不安与恐惧的他,一旦停下脚步,心里的那种不安与恐惧自然就越加严重了。他只得借一步步向前的行动来安慰自己,好歹,这样下去还有希望,而只要一停下来,恐怕心底里残留的最后一丝希望都被破灭了。
可是,人的体能却不可能一直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尤其在得不到任何补给的情况下,就更容易消耗殆尽了。
不知道在高原上共转悠了多久,精疲力竭的成冲终于因为脱力而再次倒下了,不过,此时的他,好在脑袋还是清醒的,意识还很清楚,仅仅因为过度的劳累,体力不支而已。
极度困乏的成冲仰面平躺在高原上那冰冷的沙地里,疲倦的双眼失望地遥望着深邃而神秘的天空,可是天空中漆黑一片,仿佛隐藏了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又仿佛真的是空无一物。
兴许自己就要永远地留在此地了。
平躺在地上的成冲,边大口地喘着气,边如此的想着,一股悲凉之感从心底里冒了出来,直冲脑门,随即便弥漫了整个全身。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死在这儿,不能,绝对不能。
为了给死去的战友们报仇,自己历经千辛万苦,克服重重困难,突破层层险阻,摧毁了敌人的那个秘密基地,并且将一路追杀自己的那群武装分子也尽数消灭了。在凶险环绕着凶险的情况之下,自己都硬挺了过来,安全地走了过来,没道理,快到自己家门口了,却倒了下来,永远的倒了下来。
那样,自己岂不是冤死了。
不行,我得努力爬起来,继续向前寻找,哪怕没找到哨卡,只要能找到一个牧民也好啊!那样,最起码自己不会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都不被发现了。
倔强的成冲咬紧牙关,想从疲软的身体内挤出哪怕一丝力气来,支撑着自己再次站立起来。可是,此刻的他高看自己高估自己了,这个时候的他,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
大脑虽然还很清醒,但是已然脱力的四肢根本就不听使唤啊!任凭他如何努力,如何较劲,都不见一丝的效果,此刻他的全身仿佛已经完全脱离了大脑的控制而存在,好像两者根本就不属于同一个有机体。
连续咬牙切齿地努力了好几次,成冲始终都没能支撑起身子,更别谈站立和行走了。倒是把原本就疲倦至极的他,更是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如牛。
可是,一再的挫败并没有让倔强的成冲因此而放弃。
他心里想着,再这么折腾下去,也是徒劳无益,说不定自己还会就这样被活活累死。实在不行,那就只好暂时休息片刻,待体力稍微恢复一些之后再继续吧!但休息的时间不宜过长,更不能因此而睡着,因为,在这个地方一旦睡着了,还能不能醒来,可就两说了。
然而此刻的成冲还是打错了算盘,因为睡觉这玩意儿,从来就不受人的控制的,根本就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有多少半夜失眠的人绞尽脑汁想睡,却死活都睡不着,而有多少在特殊情况之下的人想强迫自己不睡,却照样睡得酣畅淋漓不能自拔。
就在成冲叮嘱自己不要睡着了之后片刻,他居然就毫无征兆地睡着了,睡意袭来之前,居然都没有跟他打任何的招呼,也没给任何的暗示,根本就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和机会。
也不知共睡了多久,兴许是成冲一直就在心里给自己暗示,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突然之间,他猛的就醒来了。
醒来之时,发现自己依然还睡在原地,丝毫未动,天空照旧还是漆黑一片,几乎没有一丝的变化。
成冲感觉自己好像恢复了一些气力,用手背擦了擦了疲倦惺忪的睡眼,眼睛开始变得清晰明亮起来。
然而就在他的双眼变得清晰明亮起来的片刻,忽然堪称震惊的一幕出现了,但见远处的漆黑的夜幕之中,出现了几十道自下往上照射的光束,并且那些光束还在虚空中不停地旋转着,在后半夜漆黑的夜里,那场面可真是十分的醒目,分外的壮观。
就在电光火石间,成冲猛地想起了此次离开哨卡时,那名同年兵哨兵跟他说过的话,顿时便极度兴奋激动了起来,那种心情,远比久在敌占区从事地下工作的地下党见到组织还要强烈,还要猛烈。
是的!那正是我的战友们找我来了,他们几十号人这样做,是为了给我指明方向。
可是,自己此刻离那些光束少说也还有好几公里甚至更远,自己该如何才能向他们靠拢呢?此刻的自己已经精疲力竭了,连站都站不起来,如何还能跑这么远向他们靠拢。
兴奋激动地成冲连忙努力支起身子,扯开嗓子就竭力地喊了起来。
按说,在万籁俱寂的高原之上,尤其是在悄无声息的夜晚,人的喊声是可以传出很远很远的。但此刻的成冲离那些光束的位置实在是太遥远了,声音根本就无法传达,那漆黑的夜幕仿佛一张张巨大的嘴巴,将成冲那简直微不足道的声音悉数吞噬了,一点儿也不剩。
成冲直喊到嗓子发哑,没有办法了,他不得不又端着AK47步枪,朝天空连放数枪,边境线上情况复杂,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能轻易开枪的。
然而连开数枪之后,可那些光束依然无动于衷,依然还在指向浩瀚的夜空,没有规律的旋转着。
原本激动兴奋的成冲,随着自己嗓子的慢慢嘶哑,心里逐渐也开始感到失望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就没办法让战友们发现自己?自己真的就没有办法向战友们靠拢?难道就这样近在咫尺不痛不痒地消耗着,直到自己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没道理啊!自己都已经到家门口了,难道就是不能进去么?没道理啊!
心生失望的同时,成冲还在不停地询问自己,追问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别的物件可以利用的吗?
然而,就在猛一刹那间,成冲忽然触碰到了此次临行前,那个同年兵哨兵送给他的那个强光手电,并想起他说的那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儿来:手电虽然给你,却是给我们自己用的。
想到这里的成冲连忙从兜里掏出那个被他带了一路,有几次差点被他丢弃了的强光手电来,这是一支军用手电,又称战术手电,正经八百的军用品,而且还是防水的。
成冲将那个强光手电紧紧地抓在手里,然后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开关。
随即,一道刺眼的强光,刺破了浓稠的夜幕,自下而上,直指苍穹,形成了一道耀眼的光束,在后半夜黑暗的夜空中,分外的醒目。
果然,就在成冲手里的手电射出强光的片刻,远处的那几十道管束却突然就消失了,仅仅只剩下一道光束,还在原地继续旋转着。
片刻之后,第二道光束又亮了起来,紧接着,第三道,第四道光束先后也亮了起来,如果将这几道光束连成一条线,那方向便是径直冲成冲而来的。
那是聪明的边防兵们在为自己照明来时路,每过一段距离便留下一束灯光,以防止回去时,所有人集体迷路。
此刻的成冲立刻便能感觉到有不少的人正在向自己飞快地靠拢,然而,他在心里仍然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毕竟自己此刻是在边境线上,而边境线上情况极其复杂,来的万一不是战友们而是敌人,那可怎么办呢?
成冲连忙将手电向上插在沙地里,然后转身艰难地向身后的一个低洼处爬去,爬到后,立刻隐蔽自己,然后架好步枪,开保险,做好相应的射击准备。
不管来的是不是战友们,必要的战斗准备还是要做的,该有的警惕也一样不能少,要不然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军人,还是个堂堂华夏的军人,同时如何对得起身上的这身神圣的军装呢?
黑暗中,成冲悄悄地趴在地上,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来人的出现。
随着一阵急躁的脚步声,来人已经逐渐靠近了。
但成冲依然无动于衷,依然隐身于低洼处,高度警惕地注视着来人的那个方向。
然而,来的这群人也非常警惕,在靠近成冲的这道光束尚有五六十米的距离时,突然就止步不前了,窸窸窣窣一阵之后,来的这群人也都迅速地隐蔽了起来。
紧接着,成冲便听见了高兵那熟悉的喊声:“成冲,狗日的,是你吗?”
成冲心中猛的一喜,强压住心头的激动与兴奋,顿了顿,回道:“是老子!不是老子还会是谁?老子的嗓子都快喊哑了。”
随即便听到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是一阵如释重负的欣喜声,然而在阵阵欣喜声中又夹杂着一丝丝抱怨声。
“妈个巴子!你个新兵蛋子,跑哪来去了?可算是找到你了。”
“他妈的!好几天夜里全排的弟兄们都没有睡觉了,就为了等你这个鸟兵。”
“干什么去了?老实交代!排长,你说该怎么处理这个鸟新兵蛋子?”
说话间,一群士兵簇拥着排长高兵灯火通明地走了过来,直到那数支强光手电的光束照到了成冲那满身血污的身上,士兵们欢呼声欣喜声抱怨声这才极戏剧性地戛然而止,几乎所有人都睁大了惊恐疑惑的眼睛,人人心里都立刻产生一个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新兵蛋子到底干什么去了?他究竟遭遇些了什么?
“成冲!你这是怎么了?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所有的弟兄们都担心死了。”俯下身来,高兵将侧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成冲扶着坐了起来,同时关切地问道。
“就是,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夜里,我们全排的弟兄们都没有睡觉,全部出动,严阵以待,既要找寻你,等待你,又要做好战斗准备,无论怎么说,你得给弟兄们一个交代……”一时间,那两三名班长也先后插了嘴。
成冲用感激的眼神望了望眼前为他担心好几天的战友们,嘴角**了片刻,顿了顿嗫嚅道:“排长!我为,我为战友们报仇了……”
话才说完,成冲的眼里闪出了一抹亮晶晶的泪花,一直紧绷着神经,强透支着体力的他,猛然倒下了,倒在了战友们的怀抱里。
任由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反应过来的战友们尽情地欢呼,欢闹,欢腾,甚至震惊。
成冲却睡得十分安心,十分踏实,十分香甜,仿佛幼时睡在摇篮里,睡在温暖的母亲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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