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子无悔1
经过前两天大雨的冲刷，空气中的冷更加浓郁了。
街道上本就少的可怜的人，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了。
一方茶社里，店家和毛毛仍然坐在八仙桌两边。
桌面上放着一块围棋棋盘，黑白子已经落了不少。
二人棋力显然不在一个层次上。
此时的毛毛正在悠闲地喝着茶，而店家却已经盯着棋盘抓耳挠腮半天了。
眼看着店家一时半会儿无处落子，毛毛放下手中盖碗，拿起了桌上的书。
十几分钟后，伴随着店家的一声叹息，毛毛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书。
毛毛：“都想了半个多小时了，你想好了吗？”
店家：“再等等。”
毛毛：“跟别人下棋要脑子，跟你下棋简直是要命。要不是我时间多，可真耗不起你。”
店家：“十分钟，就十分钟。”
现在叹气的换成毛毛了。
她走向店门口，打开店门。
一股凛冽的寒风朝她迎面吹了过来。
不过她却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一个看不见的人。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于是整条街道好像就有了春意。
正在这时，思考良久的店家终于有了动静。
店家：“我想到了！毛毛，快来，我想到了！”
毛毛用力闭了一下嘴唇，两个浅浅的梨涡出现在嘴角两侧。
毛毛：“好了好了，别喊了。我来了。”
待毛毛坐定，店家志得意满的向毛毛显摆起来。
店家：“看到没有？是不是一招妙棋？我的天，简直绝妙！”
毛毛看了一下棋盘，差点没气的笑出来。
毛毛：“不是，你有没有点长进啊？那么大的人了，围棋你学不会，下个五子棋，你还偷偷换棋子？”
店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眼睛四下里乱看，希望找到别的话题来缓解尴尬。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的被他找到了一个。
店家：“你看，今天的天气多好！”
毛毛：“嗯。”
店家：“你这是对老板应有的态度吗？”
毛毛重重叹了口气，她实在想不明白，当年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和这个人在一起。
毛毛：“好的老板，你说的都对，今天天气很好。”
店家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志得意满的表情。
店家：“把棋盘收起来吧，待会儿有客人要来了。”
毛毛：“下之前说好了的，谁输谁收。”
店家倒也是个愿赌服输的人，开始把黑白子分别放入棋奁里。
店家：“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可是真到了自己身上，却总想着能不能悔一步棋，甚至想着能不能重下一盘。
不过正因为我们的人生中充满了不得已，所以才更能显出那些美好的珍贵啊。”
毛毛：“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店家：“因为待会儿来的客人就是这样一个人。”
店家虽然平时有些不着调，但是大多数时间还是非常靠谱的。
毛毛没有说话，她只想看一看，那个想要悔棋的客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冰冷的街道承载着阳光，于是阳光也变得冰冷起来。
孟空独自走在这条窄窄的小街上。
她是一个有着一头干练短发的女孩儿。
此刻她正把双手插进衣兜里，伴随着每一次的呼吸，都有水汽从她的口中冒出。
她的鼻头冻的有点红，她想找个地方随便喝一杯什么，只要是热的，可以暖暖身子就好。
可是眼下这条街道上，却好像满足不了她这个小小的愿望。
正在她已经打算放弃这个想法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牌子进入她的视线中——“一方茶舍”。她没做思索，立刻走进店门。
不大的一家店里，竟然有两个人在经营。
这样冷清的小街，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赚的够房租。
这是孟空的第一个想法。
她的想法很多也很快，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头脑好像有些迟钝了。
店家：“外面很冷，快坐下暖暖身子吧。”
孟空朝店家和毛毛点了下头，坐到茶桌旁的椅子上。
还没等她开口，店家又接下了刚才自己的话。
店家：“本店规矩，我点你喝。”
孟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规矩，当下也来了兴趣，便由着店家去点。
毛毛已经走到木架旁的房门旁，只等店家点茶。
可这次店家却自己走了过去。
店家：“我来，你去歇着就好。”
毛毛不答，回到平日自己坐的位置，翻起书来看。
伴随着另一个房间内的叮叮当当声，一股茶香很快传到毛毛和孟空的鼻子里。
二人都不约而同朝那个房间看去。
毛毛性格本就冷淡，即便店家在里面搞出个原子弹，她都不会过去看一眼。
而孟空虽然想去看一看，但这个奇怪的店家和他奇怪的规矩，让孟空感觉若是随便过去看了，会有些失礼。
既然早晚可以喝到，索性就多等一等吧。
二十分钟后，店家端着一盏冒着腾腾热气的茶碗出来了。
他把茶碗双手放到孟空身前的桌子上。
店家：“重浊凝其下，精华浮其上。这茶要趁热喝才好。”
孟空看着眼前没有一片茶叶的淡黄色汤水，有些摸不着头脑。
孟空：“老板，这是什么茶？虽然确实香气很浓，可我没看到茶叶啊。”
店家：“卯山仙茶，用卯山温泉水煎出来的卯山仙茶。
不妨先趁热喝了，不然茶汤一冷，精华就会随热气跑光了。
另外，还是叫我店家吧，我不太习惯老板这个称呼。”
孟空有些狐疑地端起茶碗，细细抿了一口。
竟从茶汤中尝到了一丝咸味。
不过虽然不似平日里喝茶的味道，却也还算不错。
待她喝了半碗，店家已经轻轻伸出手掌放在茶碗上面了。
店家：“下面的茶已经不好，只有最好的茶才配你喝。”
这话惹得孟空笑了起来，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穿了一身乌漆墨黑衣服的男人，竟然突然对自己拍起彩虹屁来了。
不过还未等她开口，方才那茶的回甘已经冲破她的嗓子，占据她整个口腔。
她只觉四肢百骸好像全都绵软了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这味道和感觉，她好像在哪里遇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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