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所谓贫穷
关于拿到仙币怎么花这个问题，庄绡想得非常明白，辞职走人。
天庭托儿所这四个自带神力的娃，龙凤崽打架她区区一届凡人是管不住的，就算两娃刻意避开她，可小孩子控制不好法术，但凡被法力波及到一星半点，可能都变成铁板烧。云宝和扬扬两个虽然不打架，但隔三差五上演“父慈子孝”或者“父慈女孝”，她也吃不消。
两亿仙币，回到凡间她就是资产九位数的亿万富翁，就算她完全不理财，这笔钱直接扔银行存定期，每天醒来也有四五万进账，还当什么打工人。
先买个豪宅，潇潇洒洒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这才是神仙生活。
龙澈看透她的想法，淡淡道：“每年仙币和人民币的兑换上限是两万仙币。”
庄绡想收拾东西的心狠狠跳停：“什么？”
两万仙币，30万人民币。
龙澈悠然道：“官方说法是为了避免引起凡间通货膨胀，每年设置兑换上限。”
“那实际呢？”庄绡问。
龙澈摊手：“实际天庭并没有那么多人民币，兑换不了。”天庭毕竟不和凡间有货物往来，有人民币储存只是为了神仙下凡时应个急，并没有大额储备。
年薪三十万，找个二三线城市待着，也能舒舒服服。
“你若是辞职，就不能飞来飞去，彻底成为凡人，自然没办法来天庭兑换人民币。”
“好吧。”庄绡换了想法，那留在天庭当富翁也挺好。
庄绡脚踏实地：“天庭的房子多少钱？”
龙澈道：“房子不贵，人工你如果不着急的话也还行，但是地贵。天庭的地都是有主的，用灵气滋养过的，轻易不卖。”
“如果非要卖的话，天庭最低起买量100亩，一亩10亿仙币。”
庄绡简单计算了一下起买价，艰难得出一个结论：“所以我现在其实还是个买不起房的打工人。”
甚至我在凡间买房都没这么难！
龙澈颔首：“是的，否则怎么会一个小小的赌局就能赚这么多钱呢。”
龙澈补刀：“天庭货币通货膨胀很严重，一顿午饭得200仙币。”
庄绡：……
那我真是要感谢高老头儿送钱了，否则月薪只够吃五顿饭。你们天庭属实是好黑心，这点工资都开得出来。
行吧。
辛苦挣扎两天，归来仍是穷鬼。
人生大概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
南苑天池，所有人离开后，平静的水面咕咚咕咚响了两下，归于平静。过了片刻，几个穿着铠甲的天兵天将前来，在池面上放了个“天庭版感应器”。
其中一个开口：“怎么样，检测到了吗？”
“没有。大概是我的错觉。”感应器上有两条线，一红一绿，绿色的那条亮了起来，红色的暗淡无光。
那个天兵对着水面一拍，一个用旧的“感应器”慢慢浮出水面，天兵把新“感应器”放下去，拿走了旧的，把新感应器放了下去。
“走吧。”
所有天兵天将走干净后，感应器上红光一闪而过，指针微微动了动，红光消失，再度成了绿线。
解决了高老头的麻烦，又瞬间成了不大富裕的穷鬼，庄绡只好安心投入教学工作，当一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仔。
眼看到了下班的点，四个孩子如今见了三个，还差一个养病的，庄绡决定去家访，看看月老家小闺女怎么样了。
月老作为打工族之一，用铁饭碗，拿固定工资，财富远不能和传承了几万年，天天扒拉宝石的龙族比。
月老的宫殿离天庭“黄金地段”远了些，庄绡乱七八糟飞了好久，才到。
彼时月老带着一群小神仙忙得脚不沾地，转成陀螺，声音嚎地震天响：
“秋果，别老给十六岁以下的牵红线，这不是以前，十六岁还在读书呢。”
“春桥，你手脚快点，该22岁的红线，你都牵到62岁了，这还结什么婚，一起跳广场舞去吧。”
“夏惟！那条线是鳄鱼的！人和鳄鱼怎么能牵一起，还不快解开！”
“冬月呢，冬月人呢，又偷懒去了？”
月老十指翻飞，数百条红线在他手中来来去去，有条不紊。
庄绡的脚步停在门前，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月老百忙之中分出一个眼神给庄绡：“来求姻缘的？一千仙币一次。左边桌子上有纸笔，留下你和对方的身份信息，合适的话会给你办的，不合适就算了。”
庄绡只好进来：“月老好，我是来家访的。”
“家访？”月老没听懂，一边弹着红线，一边道：“什么家访？是红线有问题来投诉吗？投诉右转去举报大厅。”
“我是扬扬的托儿所老师，听说扬扬请了几天假，我来看看她。”庄绡撩起头发：“我听说您追着孩子跑了十条街？”
“是的。”月老承认。
“扬扬爸爸，孩子淘气呢，咱们好好教育，可不兴动手啊。追着打十条街，有点……”
“没打没打。咱是文明人，不打小孩。”
“没打？”庄绡一怔：“那扬扬怎么不来上学？”
月老带着庄绡绕到后院，扬起下巴：“喏，在那儿呢。”
只见后院密密麻麻布满了红线，交织在一起，成了无数红线团，一个顶着两个牛角辫的小朋友坐在院子中央，一边哭一边解线团。
月老没好气：“兔崽子把几千条红线都缠在了一起，凡间大乱，几千人和动物有了各种混乱的关系，我让她什么时候解开，什么时候去上学。”
庄绡想起了长耳说得“他她它”“he、she、it”，识相地没再多劝，并且光速认同了月老追打十条街的行为。
“她速度慢，凡间不会有事吗？”
月老摆手：“还都没出生呢，出生前解开就行。要是现在的人，我早解开了，还跟她废话。”
“嗷，好。”
扬扬呜呜咽咽：“我讨厌解线团。”
“哼。”月老扭头走人，催促道：“快点解。着急用呢。”
扬扬眼睛红了一圈，噙着眼泪：“老师好，老师救救我。”
庄绡有点后悔，假如她不来，就不会知道扬扬把红线搞成了一团，更不用坐在这里帮她解线团，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一定不踏出找扬扬的脚步。
这些红线，像把几百只猫丢进了红线堆四处抓挠。
堪称可怖。
扬扬很有经验地指挥：“先抓一个头，拼命扯，扯到拉不动，看是哪里打了结，再慢慢解。”
“……我只帮你解十条，作为我们师生情的见证。”庄绡面无表情。
扬扬愣了：“啊？”
“那剩下的呢？”扬扬问。
庄绡：“做了错事，自己承担后果，自己扫尾。”
“那老师呢？”
庄绡抱胸：“老师可以站着陪你。”
扬扬：“qaq”
当代育儿观念和过去早已天差地别，从前流行娃做错了事，家长火速扫尾，现在小孩子需要点后果教育。
扬扬委屈：“你真的不帮我吗？”
“不。”庄绡冷酷无情。
第二天上课，考虑到四个娃里龙崽和凤凰都是话唠，都需要和人或者神不停聊天，庄绡带了个“小爱同学”去上课。
有庄绡家访在前，月老放扬扬去上课了。天庭托儿所第一次迎来满员。
“同学们好。”庄绡介绍，“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再自我介绍一次，我叫庄绡，你们叫我庄老师，我会陪伴大家走过托儿所时光，对了。”
庄绡想起来：“你们托儿所是什么学制的？”
云宝懂：“龙凤的幼崽期是五百年，我和扬扬的幼年期是二百年。”
庄绡：“……好的，我会用余生陪伴你们的童年。”
刺头儿凤凰托着下巴：“庄老师，我有个问题。”
“什么？”
“庄老师，我们都是神仙，你都不会法术，怎么教我们？”凤凰问。
龙崽歪着脑袋：“对哦，你也不会仙术，能教我们什么？”
云宝没吭声，但用眼神表达了怀疑，龙凤两族是天赋种族，还在蛋里的时候传承就已经进了脑袋，可以慢慢消化，不学也无所谓，他和扬扬是要学口诀，练法术的。
扬扬低头扒拉着几根线，并不插话，毕竟托儿所自从招了他们四个，并没有正常上过一节课，从没学过一个法术，庄绡会不会法术有什么关系——毕竟大家都不听。
庄绡用食指敲敲桌子：“谁说我不会法术？”
龙崽眼睛圆溜溜的：“庄老师会法术？”
“是啊。”
小凤凰不太信：“你不是凡人么？”
庄绡问：“谁说凡人就不会法术了？”
“阿这……”凤凰语塞，它还是个蛋的时候就知道了呀！
庄绡一本正经：“凡人的法术和天庭的法术原理是不一样的。”
好学生云宝掏出了纸笔，竖起耳朵准备记录。
扬扬依旧在玩红线。
庄绡道：“你们天庭的法术是先吸收仙气，在体内化成仙力，通过发诀变出想要的样子是不是？”
“对。”云宝认真做笔记。
“我们凡间的法术不这样，我们在制造一件产品的时候就把法术融进去了，需要用的时候拿出来就好。”
云宝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凤凰和龙崽也是一脸呆滞。
庄绡举例：“比如那个3d打印机，它就是凡人的法术，有它在，仙界的变房子法术更快了，对不对？”
凤凰有疑虑：“但你没有龙澈哥哥帮忙的话，也用不了吧。”
庄绡面不改色：“也有不需要仙术辅助就可以做到的凡人法术。”
“比如？”小凤凰来了兴趣。
庄绡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爱同学”，推到桌子面前。
“这是什么？”龙崽好奇，凤凰也有点想知道，它长得有点符合凤凰族的审美，云宝已经在纸上画好了它的样子，扬扬倒是无所谓，还在玩花绳。
庄绡道：“小爱同学。”
“我在。”小爱同学发言。
龙崽吓了一跳，凳子翻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指着“小爱同学”：“它、它、它、它会说话！”
小凤凰也被吓到了，一个火球蓄势待发。
云宝勉强维持镇定，他们仙界没听说过有这种玩意儿，难道这是凡间的怪物？
就连扬扬都破天荒抬起头，看了一眼。
庄绡连忙制止凤凰：“冷静冷静，不用害怕。”
“小爱同学，给大家放首儿歌。”
“好的。”
“小爱同学”选定了《巴啦啦小魔仙》的主题曲。
“小狗还有猫咪～”
龙崽慢慢坐正，它喜欢猫猫狗狗！
“长辈还有老师～”
小凤凰喜欢这个调，有点意思。
“都看不出我的心事～”
这句台词有意思，云宝抬起了头。
“渴望有人关心我自己～”
扬扬放下了红线。
“幸好，我能碰到你～”
庄绡第一次镇住她四个捣蛋的学生，手指愉快地在桌上打着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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