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探望
“事情的大概我已经清楚了，就是一名叫赵乐雪的天资聪慧的女生不小心召来了幽灵列车把三个女高中生撞死了吧。”
放学后在学生往来的校门口附近，苏梦蝶靠着墙壁用左手托着右手肘，表情凝重地向面前的林明和万玮回答道。
在不久前，林明通过手机的sns联系了身在灵专的苏梦蝶，声称发现了幽灵列车的踪迹，身为林明短暂的助手，得到信息的苏梦蝶乘搭着计程车火速赶来。
然后在校门口看到了在一旁等候的林明和她不认识的一名男生，在林明地相互介绍下，苏梦蝶认识了这位叫万玮的男生，同时在林明的嘴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大致上这么理解也没错。”
身为讲述事件者的林明，他颔首肯定了苏梦蝶的理解。根据林明的说法接下来要去赵乐雪家中帮助万玮让赵乐雪走出阴影。
这本是万玮的私事，但那个赵乐雪和幽灵列车有牵连，幽灵列车的行踪尚未了解，苏梦蝶认为能从赵乐雪的口中了解什么，所以决定和林明一起前往。
“既然是由鬼引起的案件作为阴阳师我也有权利涉及其中，更何况这还是林明接下的委托。”
在苏梦蝶表明自己的想法后，万玮提出一个埋藏在心中很久的问题：
“请问这个幽灵列车算得上是鬼吗？”
万玮会问这个问题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在人们的普遍认知中关于鬼怪的印象都是漂浮在空中的死人的模样。
在万玮问出这个问题后，林明也后知后觉地歪着头思考这个问题，看来连他也不知道幽灵列车算不上的上是鬼的答案。
“啊，这个当然算啦，鬼可以分为怨鬼和亡鬼。”
身为阴阳师，关于鬼怪的分类问题她早就在入学不久后学到了相关的知识，这时她化身教师的模样抱着双手尽可能通俗易懂地解释道：
“怨鬼为人类怨气的集合体，常见的鬼怪，通常刚开始形成的时候没有自我意识，但强化到恶鬼级别时可以拥有自我意识，下限低，上限高，可以为物体，幽灵列车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刻意停顿一下留给两人吸引、记忆的时间，过了几秒钟后苏梦蝶继续说道：
“而亡鬼是由死亡的人的灵魂从地狱中变质因怨念重返阳间后吸收并扭曲空气中的灵气而形成，一般有自我意识，人型，下限和上限都高。”
在苏梦蝶根据在灵专学习到的知识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鬼怪的分类后，林明没有多言而是将这些在将来有用的知识牢固地记住。
但听完后仍是一头雾水的万玮挠着头再次发问：
“上、下限什么的我搞不清楚，但这个幽灵列车应该不强吧。”
“你不需要担心，这是我们处理的事情，你只要想怎么让赵乐雪从阴影中走出就行了。”
“我尽量”
在万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的林明用力地掐了一下他的腰部，算不上是太痛不过万玮还是被吓得跳了起来，他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连忙改口：
“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我绝对会让乐雪振作起来。”
“这才像样嘛。”确认了一下万玮的意志后，林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下没有什么需要确认的和需要询问的问题了，万玮在前方带路，林明和苏梦蝶紧跟在背后，路过铁路道口，过了十五分钟后，三人来到了坐落在马路边上的一座房子前。
房子的院门还是打开的，万玮深吸了一口气后很自然地走了进去来到紧闭的房门前，按了一下门旁边的门铃。
“叮咚”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铃声渐渐变小、消失，随后在室内的玄关处响起了脚步声，如果这是赵乐雪的脚步声最好，因为这样的话说明她还有迎接几位客人的活力，但很可惜，林明等人的期待落空了。
耳边传来了门把手被下压的响声，从这扇门后探头的不是赵乐雪而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人，看起来应该是赵乐雪的妈妈。
她的视线在在场的三人身上游走，最后落在万玮的身上，她揣测出了万玮到这里来的原因：
“啊，这不是万玮吗，你是来找乐雪的吗？对不起啊，今天她的样子怪怪的，带着钥匙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一整天都没出过屋门，连午饭都没吃，可能不会见你的。”
“我们几个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林明上前一步和万玮并肩好让赵乐雪的妈妈注意到自己。
结果也正如他所愿，一开始选择和万玮说话的赵乐雪的妈妈将视线移动到林明的身上，她脸上亲和的表情也消去不少。
“万玮，请问这两个是”
“这个啊，阿姨，这个男生是赵乐雪的同学，这个女生是来自灵专的阴阳师。”
“阴阳师”
万玮从林明到苏梦蝶依次简短地进行介绍，赵乐雪的妈妈瞄了林明一眼后将视线转到苏梦蝶身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来自灵专的苏梦蝶后，露出来了不安的表情，
“难道我家的乐雪中了什么邪吗？”
对于赵乐雪妈妈的不安、担心，苏梦蝶也能理解，她很想跟她说这只是单纯的情绪低落，但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多加判断，想要确认问题的话只能先和赵乐雪接触一下。
所以苏梦蝶向赵乐雪的妈妈提出了一个请求：
“现在还不确认出现问题的原因是心理方面还是中了诅咒，但我们来这里的目标就是让赵乐雪恢复正常，阿姨，我们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可以让我们进屋和赵乐雪交谈吗？”
“行，既然是万玮带来的话应该没问题，你们进来吧。”
赵乐雪的妈妈相信三人的为人，出言同意了苏梦蝶的请求并且告知了赵乐雪房间的位置，
“乐雪的房间就在二楼右手边的第一个，你们一定要帮我一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我家孩子这么低沉，昨天晚上她还莫名去警察局自首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说不上是一定，但阿姨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的。”
在苏梦蝶以专业的语气来给予忧心忡忡的赵乐雪妈妈安慰后，带头走进了屋内的玄关中。
三人在玄关处换上了室内拖鞋后走入正庁，之后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赵乐雪的妈妈因为害怕会打扰他们进行关键的谈话便没有跟上去。
来到了二楼，三人按照赵乐雪妈妈的说法向右边第一间的房间靠去。
“应该就是这个房间了吧，万玮你和赵乐雪的关系最亲密，你先敲门试试看她能不能回应，能开门最好。”
“好。”
万玮点头同意了林明的安排后靠近这扇紧闭的房门，用手有间隔地敲了两下房门后对着房门试探性地问道：
“乐雪，你在房间里面吗？”
不一会儿，从房门的后面传出了带着惊讶的话语：
“这个声音是万玮？你怎么来我家里了？”
还好，还好还可以沟通，三人不约而同的为赵乐雪这一句话舒了一口气。
“不仅是我，还有林明也来了，你能开门吗？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万玮侧过头贴着房门生怕听漏了赵乐雪所说出的一个字。在沉默了几秒后，躲藏在房门背后的赵乐雪再次回复道：
“没有必要，虽然警察没给我定罪，但都是我的问题，都是我引出了幽灵列车把支宛她们撞死了，我有罪，我该死。”
这句话散发出的是满满的自负、消沉的感情，甚至能听出一些声调有着高起伏的哭腔，这使贴在房门上的万玮表情暗淡了下来，他劝说道：
“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那个幽灵列车是乐雪你引来的吧，别只是因为王锐的只言片语而屈服，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够了，你回去吧，已经没什么可交谈的，我的罪终将付出代价，你离我远点吧，说不定我遭到报应的时候会连累到你，我已经不想活了。”
就好像是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一样，赵乐雪带着最后的温柔结束了这一小段对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无言以对，这三人中估计只有万玮的话赵乐雪能听进去，但万玮也没有了对策，他贴在房门上的双手因为自己的无能而紧紧握住。
“乐雪”
在这安静的氛围中，万玮咬着嘴唇呼唤着亲友的名字，想必在他看来，赵乐雪的消沉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吧，他现在正为赵乐雪的痛苦而感到伤心。
“万玮。”一旁的林明轻声地说道。
看着林明投来的坚定眼神，万玮想起来今天中午和林明交谈的那些话，“一样的，我们都本质都是一样的”，“你缺乏的是正视自己的内心和决心”
而后，万玮将侧着的脸从屋门上移开，他向后退了一步，捏着制服的下摆，闭着眼壮胆般地大喊道：
“其实我一直”
在这之后，从心中涌出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无法发出，听到万玮只说出来的半句话后，房门后面继续传来声音：
“什么”
“其实我一直认为我是你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所以能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吗？”
越是到这个时候越没有勇气，万玮岔开了自己本来要说出的话、要传达的感情，将紧捏住的衣摆放开，他低着头看着地板眼角，眼角湿润了起来。
“让我一个人安静吧。”
“好吧，就这样吧。”万玮以会被房门隔绝的细声回道。
这就是穷途末路的感觉吧。万玮弯着腰低着头走向楼梯道，刚走几秒他发现林明等人没有跟上来。
万玮回头发现林明正和他之前一样紧贴着房门，旁边的苏梦蝶神色紧张地看着林明。
“好像有股奇怪的酸味。”
林明贴在房门上面，抽动着鼻子表情凝重地说道。站在他旁边的苏梦蝶听见他的话，煞有介事地问道：
“味道？你又问到了？”
“对，好像是在赵乐雪的房间里通过门缝传出来的，该不会是”
两人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李雨昕的事件，林明在受到鬼气的侵害下死亡的江航身上所闻到的，正是这种属于鬼气的酸味。
“该不会是身上设有幽灵列车给他施加上的咒术吧。”
咒术是一种诅咒性的持续发动的阴阳术，具在灵专的老师所言，咒术也就是鬼怪擅长使用的招数。
若是在引来幽灵列车时被施加了咒术，那赵乐雪情绪的骤降也有了解释，所以苏梦蝶认为赵乐雪被设下咒术的这个可能并不小。
为此，苏梦蝶皱着眉对着离开房门的林明说道：
“情况紧急，必须要尽快去把赵乐雪身上的咒术祓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乐雪她妈妈说过钥匙被乐雪拿着一起锁在屋里了啊。”
“没事，我有办法，能让赵乐雪的妈妈找一根铁针之类的东西吗？”
距离楼梯最近的万玮听到了苏梦蝶和林明的交谈，尽管万玮不懂鬼的酸味和什么咒术，但他听到了后果不堪设想这一句后主动说道：
“我去问问看。”
不久后，手拿一根缝衣针的万玮从楼梯上重新回到赵乐雪的屋门口，将这一个细针递给苏梦蝶，
“有了，这样的一根缝衣服的针可以吗？”
苏梦蝶接过这一根针，将它伸入钥匙孔中调整角度的同时解说道：
“可以了，只要把针伸进去去触碰锁芯用灵气和锁芯产生共鸣接下来扭转就行了开了。”
房门发出“咯噔”一声后苏梦蝶下压门把手一推，这一扇门便露出了一条缝隙，看见房门成功开起，万玮激动地一把推开这扇门，在步入房间内的时候说道：
“乐雪！你没事吧？”
在看到了房间内的景象后，万玮彻底无言，他知道刚说出去的那一句话的答案了——赵乐雪绝对算得上是内心里出问题。
背光的卧室的窗帘全部拉开，阻挡住了从窗户外洒进来的阳光，整个房间无比的阴暗，只能辨别出里面东西的轮廓，床上的被子和床单都被打乱，抱枕、娃娃和各种书本都被打翻在地。
而赵乐雪则坐在课桌旁的地上，棕色的头发和拖把一样杂乱，她用头抵着墙壁，抱着后脑勺控制着脑袋一前一后地撞击坚硬的墙壁，发出“咚咚”的响声。
看到了从门外照进来的阳光后，她停止撞击诧异地回过头看着站在室内的三个人，
“万玮你们几个是怎么进来的？”
在万玮他们回答之前，作为打开了房门，有着巨大贡献的苏梦蝶从口袋里掏出空白没有任何刻印图案的淡蓝色符咒，向赵乐雪的方向缓步走去，
“总之要先施法驱咒，赵乐雪你先配合一下。”
莫名其妙就被三个人闯入卧室，其中又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苏梦蝶，赵乐雪转过身靠着墙壁惊恐地指着她，
“我不！说起来你是谁啊，为什么要闯进来！赶快离开这里！”
赵乐雪睁圆眼睛大张着嘴巴，舞动着双手想让苏梦蝶停下脚步，见到赵乐雪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苏梦蝶叹了一口气选择使用极端的办法，
“看来是过于应激了，没办法了，林明你和万玮控制住她，我尽快地袚除她身上的咒术。”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还没等林明和万玮做出动作，赵乐雪就和一个刺猬一样抱住了身体，口中响亮、重复的话语变成尖针穿刺着万玮和林明的内心。
看着赵乐雪剧烈的反应，最后万玮心软上前抓住了前行的苏梦蝶的手腕，
“林明，苏梦蝶，我们走吧，别再刺激乐雪了。”
“可是”
苏梦蝶刚想说明咒术的危害来劝说万玮帮忙按住赵乐雪，结果林明也插嘴道：
“我们走吧，她身上的那股酸味已经消失了，还不确认是不是鬼气带来的咒术，强硬地尝试施法只会让赵乐雪的情绪更加的不稳定，她现在的样子也不能好好地交流，改天再来吧。”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行离开吧。”
说完苏梦蝶把符咒放回裙口袋中，放弃了解咒的想法，三人背对着赵乐雪走出了房间，万玮不舍地回头看了一下坐在地上颤抖着抱头的赵乐雪后，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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