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归天了
刀光剑影在陆暄暄的眼前交织,秦风握着手中的弦月挥出气势汹汹的杀气,刀尖相碰有零星火花碰出,沈朝很快被秦风迅猛的刀法逼得步步紧退,他无法出招,只能以挡为主。
挥出的剑被双刀碰撞,逃离了他枯瘦的手掌,带着嗡鸣的声音刺入了树干之中。
沈朝空空如也的掌心忽而颤了颤,他突然意识到这像极了自己凄惨的一生。
凄惨到竟连一把剑都无法掌控。
沈朝没想过明天的事,他知道自己今天一定会葬身于此,可他想打赢这场与秦风两个人之间的战役。
却在最后仍是一败涂地的局面。
沈朝昂头凄声大喝,如若一头癫狂的困兽,鼓出的双眸之中射出殊死一搏的神情,赤手空拳朝着秦风奔来。
一束白影飞快掠来,横身扑向沈朝面前,飞花惊惶望着秦风:“别杀他.......”
她跪倒在秦风的面前,不住哀求:“求你,你别杀他!”
沈朝出乎意料望着飞花颤栗的背影,如果他没记错,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见到飞花用求这个字。
她一向骄傲冷漠,从不肯低头示人,却在此刻跪在秦风的面前,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摆。
秦风冷冷道:“你说了不算。”
飞花:“他犯了死罪不假,可他没有伤害皇上啊!他甚至治愈了皇上的病啊!”飞花满面泪痕的哀求:“我求求你了,别杀他!他是我们的师哥啊!是自小护着我们长大的人!放他一条生路!我求求你了!”
秦风:“他必须死。”
飞花:“我去求皇上!皇上仁慈,定不会杀他的!”
陆暄暄过来抱住了失去理智的师姐:“你要等着皇上来治他的罪么?你忍心看师哥被五马分尸或是凌迟处死吗!给他个痛快吧!”
沈朝仰头森森的笑了,双眼里尽是绝望,他抬头笑了好一阵,恶狠狠地看向陆暄暄和飞花:“我不需要你们为我求情!”
他抬起眼凶狠的瞪着秦风:“我输了,可你也没赢......哪怕黄泉地狱,我也要拽着你跟我一起!”
他说着话,腕子一震,瞬息间,秦风挥出了手中的刀锋。
热血飞溅到了飞花的脖颈之上,她僵在原地,不敢回望。
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
沈朝昂头倒在了血泊之中。
飞花僵滞的回头看去,见得有鲜血自沈朝的腹上涌出,她爬到沈朝的面前,他的腕子上哪有什么冷箭,他不过是为求一死。
飞花双手紧紧捂住沈朝的伤口,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涌出,他的眼里似有热泪,平静的双目凝视着飞花,花尽毕生气力对她撑起一个笑意:“罪孽深重,唯死得解脱。”大口大口的鲜血自沈朝口中呕出,他艰难的让自己说清楚每一个字:“请务必割下我的头颅,将我身首异处。”
那双眼里闪烁着执拗的光,嘴里的血沫依旧在涌出,他死死的望着飞花,直至飞花惊惶点头,他才笑着阖上了眼。
传说,人死以后,英灵会与九泉之下的家人重聚,沈朝自知残缺之人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他盼着自己身首异处,哪怕到了黄泉路,也不会让家人认出自己。
飞花凄怆悲啼:“师哥!师哥!你这又是何苦?!”
悲泣的哭声缭绕在太液池湖畔。
陆暄暄没有回头去看沈朝,她的两只眼睛在人群之中不断地梭巡,试图找到那一束耀眼的颜色。终于,人群让开了一条路,身着龙袍的皇帝缓步走来,陆暄暄跪在原地叩首:“求皇上给我师哥一个全尸,求皇上恩准我们葬了师哥。”
皇帝没有立时回应,只是静了一阵,或许尚不及盏茶工夫的静谧,却在陆暄暄的心底极为漫长。
她屏息凝神的等待着皇帝的答复,可皇上始终没有开口。
皇帝一双睿智的眼似乎具有洞穿一切的敏锐,他回头看向远处,皇后站在树下正抱着怀中的婴孩儿远远的朝着这边张望。
皇帝的目光落在那个婴孩之上,似乎想到了沈朝将孩子塞进自己怀里的那个动作,他的目光终于流露出几分悲悯,冷声道:“准奏。”
走过来两个人,将沈朝抬了出去,当中一个是沈楚,伴随着飞花追逐出去的哭声,陆暄暄的心里七上八下,她不知道皇帝是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陆暄暄提前给秦风写了一封书信托追鸿带去:
若师哥已有悔意,请留他一命。
陆暄暄知道秦风留了后手,他的弦月弯刀具有将人拦腰斩断的威力,这是曾经昔年于玄令司之中沈朝亲口告诉她的。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秦风看向沈朝时眼中蒙着无尽的怒意,可他还是为了她选择了妥协。
尽管皇帝已经让她起身,但陆暄暄仍是伏在地上,长久所经历的一切如同一场噩梦,陆暄暄此刻仍处于惊魂未定的恐惧之中,直至有个温暖的怀抱自背后轻轻抱住她,秦风以轻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阿星,你别怕,都是假的,完事以后,我带你回家。”
陆暄暄愣住,转头看向秦风,见得他脸色苍白,唇角淌下鲜血,陆暄暄顺着他的下巴往下看,见得他的胸膛之上竖着三枚银针。
秦风栽倒在了地上。
陆暄暄惊惶之下将他接在怀里,秦风很快便就失去了意识。
人群骚动,陆暄暄听见皇帝嘶吼着:“太医何在!”
脚步声纷纷乱乱,陆暄暄紧紧的盯着秦风的脸。
沈朝先前分明是求死,他没有震出袖箭,那袖中有小小的机关,陆暄暄和飞花十分熟悉那微不可查的声音,她确定自己没听见。
所以.......秦风此刻是希望穆青勒死在众目睽睽之下。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完事以后,我带你回家。
众目睽睽之下,陆暄暄无法始终紧紧抱住秦风,她把秦风扶到地上让他躺好,跌坐在他的身畔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她听见皇帝嘶吼着去找太医,小华佗连玄令司的衣服都没有换下来,急切地跑过来给秦风把脉,两只手搭在秦风的脉上,仓皇下跪:“皇上,穆青勒没脉了,归、归、归、天了。”
一段漫长的时光,陆暄暄没有听见皇帝的任何回应,她昂起头望着皇帝,发现他怔怔的伫立在原地。
他踉跄了两步,朝着秦风走来,他微微蹲下,有人试图上前扶住他。
皇帝的手抖了抖,指尖落在了秦风的鼻尖。
他惶惶然站起身来,颁布了他人生之中第一道谕旨:“封大漠世子穆青勒一等忠勇伯,停灵三日后,将英灵护送回大漠。”
皇帝顿住,道:“摆驾金銮殿,传裴卿进殿议事。”
“是!”
满朝文武皆是陈其翼余党,皇帝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陆暄暄曾经放过的那匹肱股之臣一个个穿戴整齐利落,前往金銮殿议事。那一夜金銮殿里的哭声缭绕不绝,皇帝始终重复着一句话,爱卿啊,原来你也还活着呢?
皇帝收拾心情,派兵前往六部尚书府中,连夜将朝中重臣下了大狱,他忙到凌晨才又重新回去太液池。
太液池已经有人重修栈道了,由于尚未修葺好,皇帝仍只能选择渡舟前行,身后跟着追鸿和颜凤两个锦衣卫保驾护航。
他下了船,令追鸿与颜凤留在原地,独自朝着空荡荡的太液池赶过去。
皇帝的步履匆忙,尽管他认为自己猜的没有错,穆青勒这家伙一定是在假死,小时候他就常说,他恨透了宫廷之中那种折磨人的束缚。
尽管皇帝在将双指落在秦风鼻尖之下,已经明确地感觉到了一丝短促的呼气。
皇帝甚至觉得那是一丝带着得意而嚣张的呼气,恰如秦风这个人,堂而皇之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弄他。
但皇帝仍难以保持冷静,脚下的步伐愈发快,最后皇帝朝着前方点着灯火悬着白绸的方向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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