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那倒没有。”夏得鲤摇摇头:“不过它能口吐人言,是只妖兽。”
“你也看到了,它的体型明显和正常老虎不一样,是妖化的怪物。我们村这几个月接连不降雨,庄稼都长得不好,派人上山转了一圈,果然是有妖物作祟。”
他看了看天,叹了口气:“不过这妖兽已经被我们丢进阵法了,等到大阵将它的血吸干,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是它做的吗?”阿琼艰涩的问。
它知道这和森完全无关,它绝不是那样神通广大的老虎,充其量会一些吓人的小把戏。
怎么能、把这些都推到它的身上呢?
“妖兽全都身怀无尽灾厄。一旦发现妖兽,立即就地斩杀,无力革杀的就按实情上报,请督兽台的仙座们处置,隐瞒不报者依律连坐论处。”
“你们不知道吗?”夏得鲤奇怪的看着他,像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问。这应该是人尽皆知的条款与惯例,能捕捉到这样一只妖兽,是全村的荣光。
“不知道。”阿琼呆呆的摇头,被这过量的冲击弄得头脑发晕几乎站不住,下意识糊弄过去:“我……从前没怎么外出……你能、详细讲讲吗?”
夏得鲤略感诧异,但想到传言说他是大家少爷,也就没有多想,觉得他是被家人保护的太好了。见他像是很想知道,侃侃而谈道:“每个村子都被督兽台留下过伏妖阵,就算再偏僻的村子都有,一般可以制服的妖兽就不需要麻烦仙座大人,只要用妖兽的血激活大阵,任它在里面流干血,妖兽带来的灾厄就会消散了。”
“村长那里也有督兽台下发的制服妖兽的仙器,仙座们一视同仁,没有因为我们这里穷苦就忽视我们。”
说到这里,夏得鲤的语气中满是崇拜与向往,还有对他口中“督兽台”的感激:“我要是日后真得也能加入督兽台就好了。”
祖祖辈辈受这些条例熏陶,所有人对妖兽的厌恶早已浸入骨髓,所以山上有凶兽的消息一传出来,所有人都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不是害怕,而是商量如何铲除。
这一条条从夏得鲤口中吐出,阿琼和喻迢全都骨子发凉。
那为什么,那个猎户还要收留它?循循善诱、诱它回家,还帮他隐瞒,到底是想做什么?
两人脑海中不约而同划过这一念头。
直到刚才,两人都不知道,人世居然如此仇视妖兽。
阿琼也无心再去和他逛什么别的地方了,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又满心惶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随便找了个借口,急匆匆拽着喻迢就要离开。
这时候再去想那只被死死困住、不忍卒见的老虎,就不仅是悲伤同情、还有兔死狐悲的恐惧了。
喻迢低垂着眼睛,脑海中森恍若泣血的最后一眼、透过文字就能嗅到血腥的那些话交错着流转在眼前,让他心如乱麻,顺从的被阿琼轻飘飘的拉走。
在这个村子里,没什么是他能碰到的。所以他们都有些松懈,没有刻意避开什么,心不在焉的往前走。
“砰”的一声,他重重撞上夏得鲤肩膀,人高马大的少年,身上的肌肉也不是花架子,撞得他痛呼一声脑子更晕,毫无悬念的就要向后跌倒。
阿琼还没搞清楚情况,瞪大了眼睛着急忙慌的去搂他,却被另一只手抢了先。
夏得鲤揽住了他的腰。
喻迢一抬头,惊愕的抬头看向少年眼神四处乱飞、泛起一层红晕的脸。
阿琼呆头呆脑的没反应过来,看一眼夏得鲤看一眼喻迢,忘记了反应:“啊?”
喻迢站稳了向后一挣,腰上的大手连忙松开。收回去之后还不自觉动了动,回忆了一下温热柔软的触感。
这显然不是巧合。
喻迢凝眉看着眼睛四处乱看,手好像不知往哪放的夏得鲤。
显然这个少年一直知道他的存在,却没有挑明。
其他人都看不见他的存在,他也默认了除了带有灵力的森与阿琼,无人能触碰或者肉眼看见他。这段时间的生活也验证了这个猜想。
那么,他又为什么会是这个例外呢?他是身怀“灵力”、却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特殊吗?
夏得鲤现在很慌张。
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继续装傻还是干脆承认,哪一种选择才能不让喻迢生气。
名为阿琼的少年出现在村子里的第一天,他正下地锄草,休息时人群紧紧围着阿琼,他只远远地站在树后看一了眼。
只这一眼,目光就全然被他身边身姿清瘦挺拔、神色温和淡然的青年抓住了。
看到所有人都只笑意盎然的和“阿琼”打招呼,视线却略过了他一直牢牢抓着的青年,他很快意识到,这或许又是只有他能看到的灵魂。
他出生时就天降异象,略大一些后夜夜啼哭不止,请来算命的一看,说是他生有一双不寻常的眼睛,能看见常人看不家的东西,被吓着了,这也是他有仙缘的最好证明,所以。
故而他自小就能看到各种游魂,人的倒少见,遇见了也是浑浑噩噩几乎没有反应,像是枯草一样随风四处飘荡,更多的是各色动物,窸窸窣窣的到处游走觅食,像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只是这一个,明明是半透明的形态,却举动若常人一般神志清明。穿着他从没见过的衣衫,头发留得也短,不知道是哪里的打扮,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却丝毫遮掩不了周身的温润如玉。
沉静、从容,举止温柔,看着他好像周围的空气都会变得柔和。
他站在树后不知为什么感到一阵心虚,舔了舔唇,偷窥般的紧紧盯着他看。
叫做阿琼的少年腿上好像不是很方便,待人都走了之后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连带着那游魂被他紧紧抓着也好像要倒,最后好险伸直了手臂撑住了。
他也不恼,笑着说了句什么,笑的弧度不大,却连带着形状姣好的眉眼一起微微弯了弯,气质一下子柔软起来,像是沁着春风,让人甜进了心里去。
他站稳之后面带无奈的伸手,拉起摔倒就不肯起来、缩在地上耍赖的阿琼,待他不情不愿的站好后,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
十足的宠溺。
阿琼拉了下那只手,看着四下无人,扑倒那人怀里,像是撒娇不肯自己走路。那人拍了下阿琼的后背让他下来,然后轻轻捻起他粘在发顶的一棵草,摆到阿琼眼前摇了摇。
极佳的眼力让他看清了那只手,形状漂亮,手指纤长,骨节精致,每一寸都像是精心捏就的,是玉一样的光泽,一如那张脸。
想做那根草。
他的心突然扑通跳了一下,这感觉有点陌生。他不敢和任何人讲,更不敢去主动接近。
直到现在,他揽住了青年的腰。一截柔韧的腰肢被他揽在怀里,是纤细而柔软的。
手足无措,如坐针毡。
“你看得见我。”不是疑问句。
夏得鲤讷讷的点头,还是不敢正眼看他。
阿琼清亮跳脱的声音响起,声音中满是诧异:“你看得见我的鱼条?!”
原来他叫鱼条。
是个有点奇怪的名字,但是好像和我很搭。
夏得鲤乱七八糟的想。
“那你居然一直装作看不见耍我们!”他原本生气,紧接着想到什么话音一转,迟疑道:“你不会……去告诉别人吧?”
那他们可能得立刻跑路了。
夏得鲤连忙摇头:“不会的。”
喻迢拉住有点激动的阿琼,将他带到自己身后,凝眉道:“你是怎么能看得到我的?”
他补充:“除了阿琼,你是第二个见得到我的人,我很想知道。”他没有去提那只老虎,谁知道这对妖兽深恶痛绝的少年知晓了会做出什么来呢。
少年这个时候的反应,在外人看来的确很像是被吓着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
突然直面着一直默默偷看的人,紧张是在所难免的。他喉间一阵干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觉得浑身血液都直冲头顶,让他头昏脑胀。
阿琼突然从喻迢身后钻出来,挡在他面前,是一个保护的姿势。
虽然他的个头还没有喻迢高。
这个原本只属于自己的“唯一”忽然被另外的人分走,就像是一直独占的宝藏被别人发现,让他有了些危机感。
喻迢好笑的揉揉他的头,没有阻止。
“我……从小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所以第一次见,就看到你了。”
隔着个阿琼,夏得鲤反而能说得出话来:“你放心,我知道你不会害人,也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可以安心地留在这里。”
“我、村子里除了我,也肯定没有别人能看见你,你不用害怕。”他反过来安慰喻迢。
他这样贴心为他着想,反而让喻迢有些莫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阿琼好像嗅到了危险似的,一点不像先前那样懂礼貌,瞪了夏得鲤一眼:“鱼条当然不用害怕,我会保护好他的!”
他只能伸出手,隔着个阿琼道:“我叫喻迢,不是鱼条,”他浅浅笑了一下,是在笑阿琼,神色都温柔了些:“小孩子总是搞错。”
阿琼撅撅嘴,他一开始的确不是故意的,后来就算知道了也不想改。因为只有他这样叫,会让让他觉得,自己对喻迢来说是最最特殊的。
“喻迢。”夏得鲤低声重复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那只暗中用目光摩挲过许多遍的手。
触手温热,和玉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一阵脸热。
(https://www.uuubqg.cc/50547_50547676/41311285.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