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电子监狱
苏文强又下意识看了一眼浸泡在粘稠液体中的那颗大脑，人类的大脑综错复杂，科研人员们对此探究的复杂指数堪比对宇宙的探索。虽然苏文强不懂这些深奥的科技，但是他明白，虽然绑匪已死，但记忆还在，或许，此时他的大脑就相当于是一个巨大的u盘。
“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绑匪意识到可以和屏幕外的人相互对视之后，脸上的疑惑马上被愤怒取代。
对于犯人的审问，苏文强很有经验，他明白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首先要让对方先明白自己的处境。苏文强不紧不慢说道：“我是警察，至于你为什么会被关起来，难道你不记得你做过什么？”
绑匪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迟疑了一下这才惊恐喊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是已经死了，不过，我们通过先进的科技，将你的意识上传到了电脑里，给你举个例子，你看过‘黑客帝国’吗？”
“放屁！”
绑匪显然是不信这些，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些人关押起来，想问出那孩子被自己藏在了哪里，才使得这种小剂量。
“快给我开门！”
绑匪焦躁不安，不再听苏文强的话，疯狂的到处找出口，当他发现有门的时候，便头也不回冲过去一把将门拉开，当他看向门外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
只见门外一片漆黑，空无一物，他看向脚下，也是一片虚无黑魆魆的一片。就仿佛这间牢房是悬浮于黑夜的深空一般，不同的是，这里的黑夜连星星都没有。
绑匪被这样的场景震惊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回头看向屏幕，这才仔细打量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落。
这时，他发现了那个玻璃容器，里面浸泡着一颗大脑。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那就是他的大脑。
突如起来的颠覆让他接近疯狂，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是恐惧还是疑惑，亦或者说是绝望。
“赵志刚，那孩子你究竟藏到了哪里！”
众人回头，才发现是苏文强来的时候带的那个小警察。他叫孟浩，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师傅苏文强办理这起案件，他们不但要面对上级和舆论的压力，还要应付失踪孩子的家人，没日没夜的寻找线索和排查。这让年仅39岁的苏文强一下子像是变成了一个五十岁大叔，因此孟浩对这个绑匪有着极深的怨恨。
他明白面对这样的犯人要循序渐进，可他实在等不了啦。
赵志刚听见这句话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名绑匪。他犹豫了片刻，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苏文强见赵志刚的情绪稍微稳定一些了，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开始发问：“小贤那孩子你关在哪里了？”
“小贤？不认识，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把他藏起来？”赵志刚说完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显然他已经明白自己的优势，现在无论自己怎么样，对方都拿自己没辙。
如苏文强所料，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就算绑匪“复活”，也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想要的信息。审讯死人与审讯活人的最大区别就是，只有活人才可以审讯。人们常用一句话来形容亡命之徒，“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对于现在的赵志刚，苏文强终于意识到，正常的审讯套路已经完全行不通，于是只好压制着愤怒继续好言好语。
“好，既然你不承认是你干的，那7月12号那天你在做什么？可以详细说说吗？”
“7月12号？是星期几来着？。”
“周一。”
“哦，那天啊，我一直都在福苑小区。”
根据小贤最后跟父亲的通话描述，他应该就是被关在福苑小区。整个城市一共有29家麦当劳，而唯一能从地下防空洞看见麦当劳的，只有福苑小区和聚福苑，因为绑匪跟聚福苑没什么瓜葛，绑匪不会轻易选择自己不熟悉的地方，所以最终警方将目标锁定为福苑小区，可福苑小区他们里三层外三层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关押小贤的地点。
而现在，绑匪也自己承认了自己就在福苑小区。
如果他要说谎，大可以说自己在惠民小区。
孟浩翻开了档案记录，赵志刚在福苑小区和惠民小区各有一套房子，两套房子各在路南区和路北区，由于洪水冲段了大桥，所以几日内两地是不互通的。因此，只要锁定赵志刚当天所在，便可在很大程度上判断其作案条件。
苏文强眼睛一亮，绑匪说了自己当天是在小贤被关押的小区。难道他打算承认了？
苏文强疑惑的继续发问：“你说你当天在福苑小区，有谁可以证明吗？”
赵志刚犹豫了一下，回想说道：“没人可以证明，我当天一直自己在家里，冰箱里也有很多菜，好几天我都没出门。”
“那你一个人在家，都做了什么呢？”
“看电视。”
“看的什么频道？什么内容？”
“看的咱们当地的频道，海滨之影。”
“除了看电视呢？”
“睡觉，我记得那天我睡了很久，很久没睡这么香了。”
“你当天有没有见过小贤？”
“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小贤，也没出过门。”
看起来赵志刚是打算死不承认了，但苏文强依然在纠结，既然他不承认，为何要说自己在福苑小区，让自己的嫌疑变大呢？
“你当天，根本不在福苑小区。”
突然，一个淡然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只见一个留着短寸的青年坐在电脑前，他盯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疲倦，就像是养老院里无所事事等待死亡的老人。
苏文强打量了一下这个青年，发现他穿着一个跨栏背心，一条短裤，还有一双拖鞋。这形象与公司里其他员工西装革履的人对比很鲜明，如果在大街上看见，可能会觉得这是一个卖瓜的或者是街上的小混混。加上他有气无力的声音和巨大的黑眼圈，在苏文强的印象里，这种人非虚即病。
“你胡说什么！”孟浩觉得这个青年是在袒护罪犯，“那孩子自己都说了，他在福苑小区，难道你觉得这个人不是绑匪？”
青年一副不耐烦的神情，看上去也没打算回应，这更让孟浩恼火。
苏文强则觉得这些都无关紧要，他一直在紧紧盯着屏幕里的赵志刚，就在孟浩刚刚说完那句之后，苏文强看见绑匪似乎也是一脸疑惑，但随即赵志刚便成了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没错，那孩子的确是我绑的。而且我当天一直都在福苑小区，那孩子不是也自己说在福苑小区吗？你们现在难道不是应该加大人手赶紧去找吗？我已经五天没给过他吃的了，再晚点，就算你们找到了恐怕也已经饿死了吧。”赵志刚说完，嘴角弧起。
不过这句话让苏文强陷入了自我怀疑，根据小贤的那通电话，也可以证明他就在福苑小区，而赵志刚也称自己将他关在了福苑小区。那通电话中，小贤称对方来了，所以赶紧挂了电话。这就充分可以说明，两人都是在一起的啊，所以一定是福苑小区无疑了。难道是自己之前搜救不够仔细？
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时间每过去一秒，小贤的生命就会多一分危险。
“马上召集二队，让三队也上，立刻到福苑小区，继续搜救！”苏文强的声音在颤抖，让人听起来没有多少底气。
“别浪费时间了，不如，让他们找找惠民小区。”青年的声音依然有气无力。
“小江！”宋岩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苏文强犹豫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要查惠民小区，那个地方，可是看不见麦当劳的啊。”
苏文强紧紧盯着这个青年，只见刚刚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这家伙说他那天在看海滨之影，可前些天电视台就已经洪水的事情停播了吧。而且这个迟到的丫头说三环在24小时施工，他是如何说出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的。所以，他在说谎，当天，他根本不在福苑小区。”
刚才的迟到的短发少女见提到自己，一脸怨念看着他。
苏文强沉思了一下，示意孟浩先派人去搜救，然后问道：“如果他要撒谎，不是应该说自己在别的小区吗？为什么明知道那孩子在福苑小区，还要承认自己也在这里呢？”
“这家伙可没说他知道那孩子在福苑小区，是刚才那小子告诉他的。”青年看了孟浩一眼。
“他自己绑的人，他自己会不知道？”
“按照犯人的逻辑，应该是他把孩子藏在了别的小区，所以才说谎自己是在福苑小区，但当他知道你们接到过孩子的电话之后才知道，你们所有人都搞错了，认为孩子在福苑小区，所以他就索性承认自己的确在福苑小区，反正你们也不会找到，因为他跟孩子两人当天都不在福苑小区。”
“可是，那孩子自己亲口说的可以看见麦当劳，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福苑小区了啊。犯人在说谎，难道孩子也说谎了？这不合逻辑啊！”
“孩子是不会说谎的，但眼睛会。”
“什么意思？”
“没有时间了，迅速派人查一下惠民路三号街的那栋商品房有没有被拆迁或者是被洪水冲塌，如果是，那孩子一定是在惠民小区。”
苏文强没有太听懂，但时间紧迫，不能放过任何机会，他手忙脚乱的拿起电话，马上通知三队去查看。
此时城市的另一头，一个黑乎乎的防空洞中，小贤已经体力不支，他的下半身泡在水中，脸色苍白，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双手被铁链捆绑在墙上的铁管上。
他已经五天没有进食了，加上这几天他整日呐喊呼救体力更是消耗的已经差不多了。他重重的呼吸着，眼前发黑，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流逝，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
他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敲击着墙上的铁管。
声波顺着铁管四散到无数人家，此时，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在家里写作业，听见敲击声，她有点奇怪。将耳朵贴在铁管上，发现这声音竟然是有规律的。她下意识想到了电影中被困人员求救的桥段。
而且现在也是洪涝时期，难道有人被困了？
女孩匆匆跑出院子，到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小贤觉得自己已经连敲击铁管的声音都没有了，他想再敲打一次，可他发现他已经握不紧手里的石头了，石头滚落，沉入水底。小贤觉得眼前的光线渐渐微弱了下去，他觉得自己特别困，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困过。
眼皮不受控制的合了起来，周围的水流声也渐渐消失。
女孩终于来到了防空洞的门口，这才发现自家的小狗在铁门旁玩耍，原来声音都是它弄出来的。女孩抱起小狗，看向又深又黑的防空洞，不禁打了个激灵，于是赶紧抱着小狗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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