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醉生梦死

作者有话要说：</br>

        那群女子听说自己能上皇家游船，兴奋得掩口而笑。刘春茂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将烟花女子带上皇家游船，也只有长公主敢做得出。

        林佑安结结巴巴道：“殿下，这不好吧？”

        萧荔拿出长辈的语气笑道：“没关系，年少慕艾乃人之常情，本殿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林公子不必害羞。”

        堇澄一直静坐一旁，因为他懒得费神与不熟悉的人说话。直到听到这句年少慕艾，不自觉地抬起眼去看箫荔。

        年少慕艾？小荔枝年少时爱慕过谁？想到一半，他被箫荔头上的流苏晃了一下眼，垂下眼自嘲道，他这是怎么了，凡人寿命于他不过过眼云烟，他怎么会对这些事感兴趣。

        一行人浩浩荡荡登上船。萧荔传令在花厅设晚宴。离宴会开始还有些时候，姑娘们都侯在游船一层，萧荔几人并泽奕在游船二层，且单独安排了一间房给泽奕用做晚宴前休息。时蕴和眼见萧荔对泽奕的另眼相待，面无表情的脸更加严肃。

        堇澄与魏泽沅也分到一间房。魏泽沅觉得很奇怪，萧荔不是来查与成启有关的烟花女子吗，为何带回一名男伶来。箫荔才对堇澄见色起意，这么快就有了新人忘旧人？

        都说世间男子多薄情，看来女子亦不逞多让。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太复杂，以后要离远些。先前在醉梦楼不方便使用妖术，魏泽沅决定要去游船下层探探那群烟花女子的底细。

        魏泽沅走后，堇澄在自己房中还未坐热凳子，墙板上传来一阵及其细小的震动，眨眼间萧荔便出现在房里。堇澄抬眼，丝毫不见惊诧：“殿下来了。”

        萧荔想吓一吓堇澄，不想对方早有准备，顿时蔫下去：“堇澄大人知道我要来？”

        “船上有暗道，殿下又将众人隔开，岂会没有盘算。殿下是否查出泽奕与成启之死有关？”堇澄注意到泽奕，不是因为萧荔带男伶出场，而是他也发现泽奕身上微弱的魔气。

        说起成启，萧荔饶回到正题：“成启死那日，泽奕是陪酒之一。现在不能确定泽奕是凶手，但他一定有问题，一个身有魔气之人，怎会是个任人宰割的普通琴师？”

        “他若做了什么，一定会露出马脚。殿下莫要急躁，只需静观其变。”

        箫荔与堇澄密谈的同时，魏泽沅将游船一层排查了一个底儿朝天。在魏泽沅这样天生妖胎的妖族面前，靠吸人精气修炼的妖魔鬼怪都是无所遁形的低等生物，他用了一个探灵术对船上那群叽叽喳喳的青楼女子探了一遍，她们全是普通凡人，没有混迹其中的可疑物种。

        魏泽沅回到二层去找萧荔，箫荔也恰好从暗道出来回到自己房间。

        “沅沅，我正要找你。”

        “本少也正要找你。我刚刚下去检查过，那群女子都是凡人，没有我们要找之人。”魏泽沅觉着奇怪，难道有什么道行更高之人他们没发现。

        船上有能力应付怪力乱神的人不多，箫荔怕再有人像成启一样被抽成干尸，为防万一，她嘱咐魏泽沅：“沅沅，不管怎样你今天晚上警醒些，保护好船上其他人。”

        “本少办事你放心。”

        太阳渐渐落下，黑暗却只能短暂地统治藏镜湖，因为湖面上很快亮起的一盏盏灯，各家的船只在湖面上来回穿行，将黑暗驱逐得支离破碎。

        皇家游船上的晚宴开始。泽奕缓步走到为他准备好的古琴前起手弹奏，泽奕的琴声颇有高山流水的意味，若非在奢华的皇家游船上，他更像是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名流雅士。且这次没有出差错，一首曲子弹得十分完美。

        醉梦楼的姑娘们款款而来，在花厅中翩翩起舞。

        箫荔觉得自己先前狭隘了，醉梦楼之舞与宫中之舞相比，另有一种不同的风格，不缺轻盈婉转，更多了勾人心弦的味道。

        那老鸨说的没错，醉梦楼无论男女，才情样貌确实是一等一，不枉其拥趸众多的皇城第一红楼名号。

        箫荔今晚想要扮演的角色是沉迷男色不可自拔、巧取豪夺不讲礼数的长公主，所以泽奕一曲弹毕，她便强拉着泽奕坐在自己身旁陪酒。泽奕既无不悦，也无逢迎，平静地为箫荔斟酒。

        箫荔十分满意泽奕的表现，不知不觉一杯接一杯下肚，面颊渐渐染上了绯红，神志也越来越模糊。她被这纸醉金迷的夜晚感染了，什么修仙修魔，什么克己复礼，全都被她抛诸脑后，她只想沉溺在没有责任、没有明天的暗夜里，永远不要醒来。

        堇澄低下头仿佛不忍直视，嘴角却偷偷上扬。小荔枝酒醉模样演得这般浑然天成，连他都差点被骗了。

        其实早在开宴前，他就瞧见箫荔偷偷吞下一颗丹丸。这是广成真人炼制的清心丹，在仙界算得上是一丹难求的灵药。当初箫荔吸了巨型灯笼草魔气晕过去时，他就曾喂过箫荔一粒。

        有了这颗丹药，莫说喝酒，就算是吞了毒药也能保证毫发无损，神思清明。看来容昭这个当师傅的果真不放心徒弟，暗自给她配了不少好丹药。

        时蕴和却无法像堇澄一样淡定。他虽知晓箫荔去醉梦楼是为查案，但从醉梦楼见到泽奕开始，便觉得心烦意乱，不仅因为箫荔的行径荒唐，更因为泽奕与堇澄有几分相似感。原来长公主殿下主动解除婚约不是因为愧疚于他，而是她喜欢的从来就不是他这个类型。

        时蕴和忍了再忍，终于看不过眼：“殿下，酒多误事，不宜再饮。且与伶人寻欢作乐，传出去有碍殿下名声。”

        箫荔哪知时蕴和内心的纠结仿徨，心道时蕴和这记助攻打得不错啊，小古板总算开窍一回。她摇摇摆摆地站起来，佯装不高兴地说：“时将军，本殿可没逼你上船，是你自己要来的。既然来了，就别打扰本殿的兴致。本殿有些醉了，泽奕先生，你扶本殿出去透透气。”

        泽奕小心站起来，隔着袖子托住箫荔一截小臂将她扶往外面去了。魏泽沅侧头看了一眼，决定不多嘴，谁叫箫荔色令智昏喝醉了，自己的担子变得更重。

        刘春茂仍是抬起袖子，擦擦头上根本没有的汗，向一旁的林佑安道出憋了一晚上的话：“林公子，你说这……成何体统？”

        “殿下自有道理。”在林佑安眼里，萧荔做什么都对。

        箫荔出了花厅，步子变得更加柔弱无力，扶着额头道：“湖上冷风吹得本殿头疼，泽奕先生还是扶本殿去偏厅歇歇。”

        泽奕沦落醉梦楼有些日子了，见过不少权贵之人，他心下有些吃惊，没想到长公主这样尊贵的修仙之人会出格到这个地步。修仙是真是假说不清，可权贵们都一样，在他们眼里，他仅是一件破败的玩物，比蝼蚁还卑贱。

        箫荔精神看起来越来越差，有些支撑不住，进了偏厅后直接醉倒在卧榻上。泽奕在榻旁定定站了很久，久到箫荔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方向找错了人，泽奕终于自言自语开口说话。

        “哼，”泽奕先是对着萧荔冷笑一声，接着说：“成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你其实和他们没什么两样。”

        他从怀中拿出一件东西，朝萧荔面门拍去。

        终于来了！本殿可等了好久。

        萧荔一直在等泽奕出手，只有泽奕出手，她才能找出破绽。所以当感觉到带有魔气的东西朝自己袭来时，她不由得兴奋起来。

        可是泽奕忽然收了手。萧荔刚想睁开的眼睛只好继续假装闭着，体内气息仍在暗暗流转，随时准备与泽奕一战。

        泽奕却将那物件揣回怀里，语气骤然悲伤起来：“罢了，殿下你未加害过我，如果我那样对你，阿璞泉下有之一定会怪我。”泽奕说完，轻手轻脚给萧荔身上盖了一层薄毯，随后关门出去了。

        阿璞？阿璞是谁？萧荔丢开绒毯坐起来，心里冒出一万个莫名其妙，差点要破口大骂。凶手怎么不按常理来，好好的突然发起善心来，害她扑了一场空。

        泽奕没回花厅，而是下到游船一层，对船上侍卫说殿下醉了，他下来走走，侍卫们露出暧昧的眼神，笑着避开了。

        萧荔听出泽奕脚步声，即刻通过游船上的暗道跟了下去，躲在暗道里紧盯泽奕，见泽奕又从怀里拿出那件散发魔气的东西，萧荔借着灯光看清，那是一根五色羽毛，看着有些眼熟。

        泽奕将羽毛攥在手里，仔细端详摩挲了一会，然后走到船边，对着幽深不见底的湖水说：“阿璞，你不在了，我活着已没有意义，害你之人已死，我为你报了仇，这就下来陪你。”

        不好，他要畏罪自杀!萧荔再也顾不上隐蔽，从暗道直冲出去。

        泽奕道行似乎很浅，根本没觉察到身后动静，闭上眼自顾自地专注于投湖这件事。

        萧荔飞身到泽奕身后，一个手刀劈在他后颈，泽奕完全没有抵抗，像烂泥一样瘫软下来，倒在甲板上。

        怎会这么不济？萧荔看看手掌，她下手时都没运气，泽奕竟然晕了。她去泽奕手里找那根有带着魔气的羽毛，泽奕两手却空空如也，羽毛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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