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悦已久
结道侣一事,皇帝和堇澄都未与箫荔提起过。
又过了两日,箫荔接到刘春茂的消息,城中百姓报官,城东王家巷一户独居男子失踪了,刘春茂排查后觉得有可能是箫荔要找的神秘人,因此立即向萧荔汇报。
箫荔带着人一同赶到王家巷。听左邻右舍说,那人身长七尺,是个年轻男子,几个月前租下王家巷深处这间院子,说是来皇城寻人,因此每日早出晚归不见人影,周围邻居也都习惯了。前几日到了收租日子,东家来收房租,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周围百姓觉着可疑,赶紧报给官府。
房东说看过路引和牌碟,那人来自东南沿海一带。刘春茂已经让人做了画像,箫荔一看便知此人经过易容,身份牌碟估计也是假的,拿着画像也很难找到人。
可惜院子里没有花,萧荔无法通过花语得到更多信息,只好吩咐时蕴和继续戒严,离北翟使团来访的日子没多久了,不要生出什么事端,给北翟寻了借口挑事。
七月的天气更加炎热。寻找神秘人一直没有进展,北翟使团却到了,皇城里也一下子热闹起来。皇帝在宫中大摆宴席,迎接使团来访。这种重大场合,萧荔自然要出场坐镇。
临近中午,北翟使团已经进城,即将入宫。
萧安歌趁还有点时间,凑到萧荔身边吐槽北翟人:“姑祖母,听说他们这次又想求娶一位皇室女。北翟蛮夷,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萧安歌内心是担心的,当初姑祖母作为皇室嫡脉,身份何其尊贵,都差点被迫和亲,这回不会轮到她吧。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她还是怕有万一。
萧荔对她皇兄很有信心,当初皇兄还是太子时能那么坚决反对和亲,现在当了皇帝更加不会同意,她拍拍安歌的手宽慰道:“别担心,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大岳没让北翟割地赔款,已经算是厚道,他们哪敢放这种厥词。”
“安歌,快回去坐好。”萧明远催促道。
萧安歌撇撇嘴,勉强坐好。
今日宴会东宫仅萧明远一人出席,太孙妃李婉玉估摸是因为妹妹的恶行受了牵连,所以称病不出。不过这是萧明远的家务事,箫荔不感兴趣,便不多问。
北翟使团终于入宫,与众人想象中不同,北翟之人并非茹毛饮血的野蛮人。这些年北翟不断学习中原文化,无论服饰和礼仪都逐渐向大岳靠近,光从打扮上看,与大岳人并无二致。只是北翟人身材高大,肤色偏向小麦色,另外就是衣服上的暗纹多为兽纹,大体上看着比大岳人孔武有力些。
使团中为首的是个年轻男子,便是北翟三皇子赫连焘。他相貌英俊,特别是长着一双会笑的眼睛,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连视北翟为洪水猛兽的萧安歌见了都忍不住心生好感。全场女子之中,大约只有萧荔不为所动,心道能在北翟皇庭之中长大成人的三皇子,怎会是简单人物。
北翟这一队人里面,最为格格不入的,大概属国师金达了。金达穿着北翟传统服饰,身上挂着丁玲当啷的兽骨和皮毛,大热天的看着就热。可是他皮肤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像是终年不晒太阳的人,与其他北翟之人相比,很显病态。
堇澄一眼看出,金达衣服上的图腾是狼,这该不会是他们想象中的雪狼吧?堇澄忍不住好笑,画得可真丑!他们雪狼浑身雪白,姿态高雅,哪是这样青面獠牙的丑陋模样。
北翟使团逐一献上贡品,大岳也赐下回礼,官场上的场面话来回说了三轮,北翟使团终于落座,重头戏将要开场。
赫连焘坐下以后,先是吹嘘一番大岳的大好河山,再是吹嘘一番大岳的风土人情,最后说到大岳女子如何美好,如何令人心生向往,若是能娶到一位大岳女子,那便是三生有幸。
铺垫了许久,重点终于来了。
其实北翟使团到达前,大岳朝中已经有些风声。三皇子赫连焘在北翟皇庭势弱,若想增强力量与他的两位兄长抗衡,娶的一位大岳公主,得到大岳支持,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
尽管皇帝不喜和亲论调,但这种论调在大岳朝中并非没有大臣支持。所以宴会前萧安歌才会担心害怕,紧张得手心出汗。她对赫连焘这位英俊王子的一丁点儿好感,还不足以支撑她远嫁异族,卷入他国王室争端。
赫连焘口若悬河,无视皇帝越来越铁青的面色,眼中泛着真诚的笑意,仿佛口中一切与政治无关,像一个天真的小孩描述他最期待的美梦:“小王对大岳长公主极为倾慕,诚心求娶。”
历史的轮回又重演了。
大殿中登时变得悄然无声。他们都以为赫连焘会提出求娶平乐郡主,谁都没想到赫连焘不按常理出牌,竟会求娶长公主。要知道,今日的箫荔可不是几十年前的箫荔。
皇帝怒极反笑,像是听了个笑话,反问道:“朕没听错吧?你想娶荔儿?”
赫连焘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殿中央伏下身,朝皇帝行了一个大礼,说出一句更加惊人的话:“小王愿留在大岳皇都为质,终生侍奉长公主殿下。”
大殿顿时一片哗然。大臣们只见过被迫为质的,还没听说过主动当质子的。送公主和亲,和留下北翟皇子当质子,这情况又不一样了,得从长计议啊。
箫荔自己也十分诧异,赫连焘这小子和明远差不多大,不嫌她年纪大么?还是说北翟皇庭皇权倾轧,生存状况已经堪忧到活不下去,赫连焘情愿当质子,也要留在大岳保命?又或是赫连焘在下一盘大棋,想利用她筹谋些什么?
总之,她看起来像是好相与的任人摆布的人吗?她才不要给别人当靶子。
箫荔刚想站起来刺两句,大殿中忽然响起另一个声音:“你以为你是谁,你诚心求娶,别人就必须要嫁吗?你这人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和强抢民女的恶霸有何区别?”
说话的是林佑安,他官阶不高,因此在宴席上的座位被安排得很靠后,但是他嗓门大,说的话响彻整个大殿。
林佑安的质问和皇帝心里想的一模一样,所以皇帝不仅没有治他失礼之罪,还看好戏似的默许他继续发挥下去。
赫连焘仍是笑意盈盈,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藏着旁人看不见的狠绝,他找到声音来源,笑道:“敢问这位大人是否和小王一样,也对长公主钦慕不已,诚心求娶?”
赫连焘此意是想将林佑安一军,不料这话说道林佑安心坎里去。林佑安头脑一热,从后排座位站起来,与赫连焘呛声道:“没错,下官确实钦慕殿下已久。”
林佑安走出来,他比赫连焘矮上一截,乍一看气势便输了,可他到底是文臣家族长大的孩子,积淀深厚,在大殿中夸夸其谈,将箫荔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最后,林佑安比赫连焘更真诚地说:“殿下是天上的星辰,我只是地上的尘埃。下官钦慕殿下,却不敢求娶殿下,只愿殿下一生顺遂,仙途坦荡,如星辰般永远闪耀。”
林佑安一番话,说得大典之中人人佩服。不仅皇帝龙心大悦,连箫荔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她有林佑安说得这么好吗?
赫连焘终于敛去脸上无时无刻不在的笑意,正色道:“喜欢却不敢争取,算什么真男儿。你若是个男人,就与我比试一番,看谁能求得殿下倾心。”
礼部尚书急得满头大汗,他家这个傻孩子怎的如此冲动啊。佑安只是个弱书生,除了嘴皮子,其他的都不一定,不,是一定都不比得过赫连焘。万一输了,丢脸是小,坏了朝廷大事可如何是好。
皇帝向下扫了一眼,臣子们纷纷避开他的目光,皇帝也有些急了。原本在殿中当差的时蕴和,忽然朝皇帝跪下道:“末将也钦慕长公主殿下,愿与三皇子一比高下。”
当初时蕴和的爷爷时明煦大败北翟大军,赫连氏对平远侯这一脉关注颇多,自然是认得时蕴和的。
赫连焘眼中又蓄起笑意来:“原来是平远侯世子时将军,小王听说时将军与殿下八字不合,早已解了婚约,小王这才大胆求娶。怎么,时将军这是反悔了?”
时蕴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后悔,他只知道爷爷在边境拼了半生,不是为了让长公主嫁给北翟人。且连林佑安都敢遵从本心,他为什么不敢。
时蕴和面上波澜不惊,平静地回答:“八字不合是八字的问题,不影响我对殿下的钦慕。怎么,三皇子不敢与我比试?”
魏泽沅不懂凡人的政治,对这一幕简直看呆了,抱着手臂侧身朝堇澄靠过去:“喂,你看,她之前因为年纪太大嫁不出去,怎生一下子变得这么抢手?我看她之前对你挺有情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也上去表表衷心,这个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
堇澄没理魏泽沅的风凉话。魏泽沅也习惯了,只当自己讨了个没趣。谁知一眨眼的功夫,堇澄已经出现在大殿中央:
“陛下,在下心悦长公主殿下已久,愿与赫连三皇子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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