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藏在心里的秘密
主任带他们去的地方是一家传统的餐厅，这也是尹文中经常光顾的地方。由于他一个人住，所以除了早餐，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吃。尹文中喜欢这家餐厅，因为它有家的味道。
四人受到了主人的欢迎，坐在了一张桌子旁。一道煮熟的鲭鱼，一道香喷喷的豆芽菜，一道热气腾腾的大酱炖菜来了。清淡的调味料是这家餐厅的特色之一。
“对年轻人来说，它的味道可能没有那么好。”
“我喜欢清淡，很美味。”
萧凌云说话的方式相当成熟。尹文中看着萧凌云，认为他是一个有懂礼数的学生。大多数他这个年纪的学生可能会觉得类似的场合不舒服，但萧凌云似乎已经习惯了，他坐在座位上，看起来很是放松。
善于交际的主任，让餐厅的老板和他们同桌聊天，大家开始聊了起来。话题从重建的喧嚣，到家里的琐事，再到今年儿子出院……等饭吃完，文中听到了大大小小的事情。
“啊，主任。我做了一些小吃，拿一些给学生们。”
主任对着店主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你们继续聊。”主任说完话就离开了座位三个人留在桌边。
尹文中发出一声空洞的笑声。“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了。之前听你说你还有事？”
“我刚刚给他们打了电话，说我会迟到一点。老实说，主任每次都请我们吃饭，我觉得一直拒绝不太礼貌。”
尹文中深深的看着秀珍的笑容，她现在的笑容里没有一丝不确定。可想而知，一个这样笑的人，怎么会在学生们面前露出如此勉强的笑容。
这是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尹文中继续聊天。别人的事，他平时是不会插嘴的，但他想确认一下，因为这和学生有关。
“我不敢相信你已经照顾学生10年了，一定很辛苦吧。”
“……与学生们见面很有趣，而且值得。没有一次觉得辛苦的。”
有点犹豫。尹文中因短暂停顿中隐藏的悲伤而咂舌，她绝对是个有来历的人。看起来，她接近学生们并不是带着不洁之心，但他担心学生们会被她所表现出的善意背后的复杂意图所伤害。
尹文中认为，人有两种鼻子：一种是闻到实际气味的鼻子，另一种是闻到情绪的鼻子。不管这份善意包装得多么好，一些比较敏锐的学生一定会注意到，这份善意的深处隐藏着某种黑暗。
学生们对这些东西比较敏感。这是因为缺乏自我保护能力的学生，会更加敏锐地观察大人。他们面部表情的变化，他们说话的压力有多大，他们的声音的音调……他们会下意识地注意到肢体语言和语气的变化。
问题是他们无法从逻辑上处理这些变化。大人暗中流露出来的恶意和负面情绪，可能对这些学生造成心理伤害。腐烂的食物无论包装得多么好，都会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尹文中知道这可能不合适，但还是问了。“我们可以单独聊一下吗？”
尹文中悠悠的问道。如果他看起来很冒犯的话，那很明显她会开始保护自己，所以他很随意地说道。有趣的是，坐在秀珍旁边的萧凌云把椅子往后一推，站了起来。
“我去一下洗手间。”
男孩的捕捉能力惊人，直觉超乎常人；他看了我们的表情后站了起来。这是观察力，而不是巧合。尹文中眯起眼睛，看着萧凌云离开餐厅。这是一个有严格原则的学生。他认识这个男孩很短的时间，但很容易分辨。
“嗯，你有什么要说的……”钱秀珍问道。
尹文中将视线从入口处移回钱秀珍。是时候提出他的问题了。“我想先向你道歉。”
“怎么了？”
“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我其实很感激。我只是因为有事困扰才问，所以如果你不想说，完全可以不说。”
“好吧。”她的脸上显出一丝慌乱。尹文中等了片刻，才提出正题。
“托儿所的学生们，他们就像我自己的儿女一样。我一直仔细观察接近他们的人，直到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是为了学生吗？还是你有不同的目标？我希望你能对我诚实。如果我看错了，请告诉我。如果不是……我想知道你隐藏着什么。”
他故意霸道地强调了最后一句。可能是他过于警惕了，但他经历的六十五年告诉自己，保持警惕并没有什么坏处。尹文中相信人生来是善良的，是环境使他们变得邪恶。再加上现在的世界，足以将某人变成反派。他不一定相信这个女人是坏人，只是担心她对学生们的感情不纯洁。
他希望自己是错的，只是一个老人的废话。
然而，秀珍却是一脸冰冷的看着他，瞳孔在颤抖。她抿紧下唇，一秒前还放松的肩膀缩了缩。一个明确的辩护迹象，以及她撒谎的证据。
“我看得出你不是坏人，但我不能放过你撒谎的事实，纯粹是出于好意。”
“这……”
“10年。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你一定照顾过很多学生。我不是在评判这些行为。然而，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有一天，当你和学生们玩耍时，一个敏感的学生会发现你的阴暗面并受到伤害。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学生们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些事情而忽略了它们。”
“……”
“但父母是会谨小甚为的人。你能告诉我你的情况吗？为什么照顾学生10年的人会显得如此内疚？怎么感觉像是戴着面具一样？”
面前的少女低下头，双手握紧成拳，放在了双腿之上。尹文中心疼她。她看起来就像一个被抓到撒谎后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孩。
尹文中看得出她是一个很有爱的人，同时也知道有什么东西束缚了她十年。
他先让自己放松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学生。她本可以继续撒谎，否认一切，但却陷入了沉默。
“我……对不起。我马上就回来。”钱秀珍站了起来。尹文中看到她眼角的泪水，深深地叹了口气。
秀珍一走，萧凌云就进来了，好像他一直在等似的。仿佛看到她捂着嘴离开。“我能问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看来我触及了一个悲伤的话题。”
“你说的话题是……”
“看起来她有故事，所以我问了一下，但似乎很复杂。像她这样温柔的女士，怎么能在学生们面前露出那种笑容呢？”
萧凌云听到这话，低下头，也离开了餐厅。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首先，我代他向您道歉。不过现在她可能说不了什么。”
“怎么了？”
“其实我今天也有话要跟她说。我是在得到她的同意后才来告诉你的。她有一个弟弟。”
“弟弟？”
“是的。一个年龄差距比较大的弟弟，听说他小时候因为她出事了。”
“哦，一定是一场大事故。”
“应该算是，他在十岁之前就必须在接受康复治疗的同时过着日常生活。现在没有任何问题，因为他坚持治疗，经常锻炼，但在那次事件之后，两人的关系变得疏远了。”
“别告诉我，她在躲着那个弟弟……”
“你猜对了。10年来，她都没有和他说过话，因为她很内疚。弟弟的学校生活一团糟，因为他要接受治疗，不能适应。学生是无辜的，但尽管如此，他们也可能有可怕的一面。”
尹文中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很明显，如果把40到50个学生聚集在一个班里，如果他们彼此之间不宽容，就会出现问题。如果他们的队伍中有一个学生，因为接受治疗而身体不舒服……他可能会被取笑。这种欺凌有时会变得可怕到成年人无法想象的程度。因为学生们头脑简单，他们往往不尊重任何界限。学生们很容易越过不应该越过的线。
“可能是因为其他学生对待他的方式，但是当他小学毕业并恢复健康之后，就误入歧途了。他可能误以为只有以暴制暴才能不被欺负。好在他现在已经变好了。”
“他小时候有过不好的经历，但看起来你是她弟弟的熟人。”
“我和他同班，他是我的朋友。”
所以他才知道细节。尹文中一直看着萧凌云，他非常镇静的说出了真相。
“不久前我从朋友那里得知真相，也听过他的感受。诚然，他恨自己的姐姐，是当年出事的罪魁祸首，但他更鄙视的是，这十年来，她对他无话可说。好像曾经有过交流，但见面的方式也是他不喜欢的。”
“那位女士大概是说不想亲自见面吧。”
“你怎么……”
“如果你把你能看到的东西放在一起，也能理解这些情况。原来内疚的原因是这样的。”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她在看学生的时候会有那样的眼睛。尽管如此，她还是到处做志愿者。尹文中明白了秀珍。她去托儿所可能是一种忏悔。她可以通过照顾学生和为弟弟做一些她不能做的事情来获得安慰。
“听起来并不好。”这一切是从逃避开始的。结果最初是好的，但它注定迟早会崩溃。这些加深的情绪最终会消极地失控。
“我想提供帮助，但因为情况很复杂，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更何况，自从上次见到她已经很久了，我也不容易提起这件事。毕竟这十年来她一直将情绪积压在心里。”
说话的每一个字都能感受到深深的思索。虽然感情方面不详，但很明显，他是很有逻辑头脑的学生。尹文中点点头。这种情况的确不幸。不过，就这样搁置一旁，也不是什么问题。带着这种扭曲的感情继续这段工作，不管是学生还是她都不好。
“你朋友是不是对那位女士感到厌恶？”
“不是那样的。当我的朋友向我倾诉一切时，他还告诉我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确定他是想和姐姐和解还是生她的气。”
“这成了一个问题，因为两人还没有好好交流过。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解决方案是对话。”
“但一个害怕见面，一个在逃避……”
“嗯，想法并不一定要通过当面交流才能表达。”
钱秀珍来得正是时候。她的眼皮红了。尹文中感觉很不好，连忙道歉。
“没关系。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我明知如此却无法停止。如果我不这样做，我就不会安心。”
“我明白。但这种事情不能一拖再拖。”尹文中说着看着秀珍的脸。“你愿意听从一个爱管闲事的老人的建议吗？”
……
“不好意思问你。”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真的没事了吗？”
“就像那位老人说的，这不是我可以一直回避的事情。”
萧凌云点点头，关上车门。红色轿子开始行驶。
“一封信。”
萧凌云看着手中的信。老人的建议很简单。就是把她想说的都写下来。但是，他强调过，她永远不应该隐瞒自己的情感。秀珍听了这话，写了很久。这个信封里有一封11页的信。这还不够，秀珍回家说她会准备更多。
“我希望这个能帮上忙。”
姜言旭绝对是恨透了自己的姐姐。然而，他似乎也不想再见到她了。如果他真的不想再见面，他那天就不会在青水感叹了。
有可能他也在寻找解决办法。希望这封信能扭转被封锁的情绪，萧凌云一边想着一边拿出手机。
他看着今天的新联系人。尹文中。老人给出了自己的号码，想知道最终的结果。
“尹文中……”好熟悉的名字。回家的时候，萧凌云搔了搔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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