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生的顾虑
“老师，你喜欢黑色吧？”
“我喜欢的颜色很多。”
“那我就买点柑橘茶之类的。”
江焕走进便利店，端着咖啡和柑橘茶回来。他上了车，将柑橘茶递给坐在他旁边的李俊民。
“挺冷的。”
“毕竟是冬天。至少没有下雪。已经够冷了，但如果下雪的话……”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应该抱怨。”
“前辈，我年纪小，不代表我抗寒能力强。”
江焕呷了一口咖啡，看了看表。离开文中家已经二十分钟了。
“我们应该回去吗？”
“再等10分钟。”
李俊民交叉双臂，靠在座位上。看来只要离开，他就会睡着了。
“你睡不着。”
“我不瞌睡。”
“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见萧凌云。”
“我没告诉你？”
“什么？”
“看来老师又要像以前一样收学生了。”
江焕的眼睛变圆了。
“真的吗？”
“是的。不像你这样的大学生，但似乎他想挑选一个有潜力的学生。我今天早些时候把候选人名单发给了他，不知为什么，他选择了萧凌云。”
“听说他们以前见过面，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他不是一个偶然遇见某人就安排见面的人。”
“确实是这样，总之，他似乎对萧凌云颇有好感。”
“这是因为他有才华、有魅力、有决心。以前也有慌张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最近却异常冷静了。他没有任何缺点可以挑剔。”
江焕点了点头。
“有没有人是你想被选中的？如果你是整理这份名单的人，那么一定有一些你喜欢的学生吧。”
“当然。我照顾的学生太多了，根本关注不过来。如果要我选一个，那就是萧凌云，但即便如此，我看到的也只是一种可能性，而不是一种保证。”
“当你开始判断人时，未免太严格了。你只需要说你希望萧凌云被选中就行了。”
“每当我工作时，我都会意识到这一点，但在这个领域，重要的是要在工作和个人关系之间划清界限。毕竟，我的工作基本上是管理人。凭感情操作，肯定会亏本。”
“那种人需要30万？”
“这就是投资的运作方式。”
“那请你也投资我。”
“你需要钱吗？”
“开个玩笑。”
江焕知道，如果他真心求问，俊民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大笔钱。但是，江焕并没有提出这样要求的想法。即便身无分文，他也发誓绝不会向别人求助。钱是可以赚也可以输的东西，但是一旦你失去一个人，就到此为止了。关系是无法挽回的。相反，他们不得不被遗忘，从头开始。一张被撕开的纸，即使被拼凑起来，仍然是被撕开的。
不管他有没有钱，都会过同样的生活。江焕看到了无数因为金钱问题而关系破裂的人。他从他们身上学到了足够多的教训。
“很好。”
“什么？”
“明年也请多多关照。”
“……看来明年也会很累。”
……
萧凌云跪在地上。
“我不怎么擅长交流，所以不确定是否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但是……”
萧凌云停下来整理思绪。在说出来之前，至少应该检查一些。整理好思绪后，他张了张嘴。
“这听起来可能很荒谬，但是……我有一个梦。”
“梦？”
“是的，这是一个非常生动的梦，长大、结婚、过着正常的生活，然后最终死去。”
“唔。”
“我很难相信这是梦，因为它是如此清晰。有了那个梦之后，我的人生方向发生了转变。昨天你说我很有礼貌，但很多都是因为梦。”
萧凌云尽量说实话，也混入了一些谎言。说话间，他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他永远无法习惯想起自己的死，以及他这一生所留下的家人。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是认真的。继续，我想听下去。”
尹文中的眼神变得平静，萧凌云看到他的态度后，更仔细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我在那个梦里结了婚，有了学生。然后……我死于一场事故。我醒来后有十亿种不同的想法。我不知道是否可以继续这样没有目标地生活，从那时起我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我决定为我爱的人活着，为我的未来做准备。梦对我的影响是巨大的。”
“所以你决定从事演艺事业。”
“是的。“
“我听俊民说，你要30万元？”
“是的。”
“我以为你只是想发家致富，但似乎并非如此。30万一定是未来的保险。”
“其他人听到这个请求可能会嘲笑我。毕竟，区区一个高中三年级的学生要30万元。但是，我需要一些保障。”
“你有很多恐惧。”
“是的。”
“如果你真的经历过这种事情，害怕是很自然的，一个背负着学生重担的男人只会害怕。我也是这样。”
一想到自己以后要生的女儿，他心里就忐忑不安。他要为这个连脸都记不起来的学生准备好一切，而为此，他需要钱。
“当你是一家之主时，你会忍不住贪财。毕竟，最低限度的幸福需要金钱。”
尹文中将酒杯放在一边。
“好吧，我知道你是因为害怕才要钱，但这不能说是问题。你不是说你有顾虑吗？”
“最近才开始思绪变得复杂起来。还好到我选择演戏要钱的地步。问题是我对表演的兴趣正在增长。”
“这是你感兴趣的问题？”
“是的，如果只是提高了我的注意力，那还好，但问题是兴趣一直在增长。起初，我的计划是练习3年，然后尝试演戏。如果三年后我的演技没有达到标准，我会放弃并回到我之前的计划。那就意味着我在3年内赚了30万，这是一笔不错的交易。”
“但你现在担心的是，三年后你还会喜欢演戏的感觉吗？”
萧凌云点头回应。这是一个简单而重要的问题。四十是一个你不再感到诱惑的年龄。他肯定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当年，他放弃了一切，只为妻女而活。他从不动摇，减少了自己花在爱好上的时间，这样他就可以把钱存到女儿名下的账户里。他认为这是合乎逻辑的生活方式。
但是，萧凌云现在年轻的血液一直在诱惑他。他可以想象自己在听说自己没有天赋之后还要继续尝试表演。
现在看未来似乎很甜蜜。面对挑战极限的自己，伴随着他的精神和梦想。二十年代，是一个闪耀着生机的年代。如果他不知道未来，他就能过上那样的生活。
不过，问题是他知道。
他终于知道了。
就业市场将继续冻结。如果就业容易，他就不必成为公交车司机了。他依稀记得当时的社会风气。失业率肯定不会下降，如果有的话，也只是会上升。
如果是30万元，他说不定可以试一试。
如果在被告知演戏不是他的强项后放弃，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只要他能放弃。
“我不想失去我爱的女孩，也不想为难她。这听起来可能为时过早，但我也不想穷养我的孩子。我关心的是我对表演应该有的态度。”
萧凌云盯着尹文中，不知道他的洞察力会有什么样的答案。
“一个担忧正在引发更多担忧。”
“……”
“对此无能为力，担忧相互叠加。最终，它会增长到人无法承受的规模。”
“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这就是为什么担心的原因。”
尹文中笑了。
“很遗憾，我无法回答你那种担忧。很抱歉我帮不上忙。”
“……”
“不过，我可以提供一条建议。”
建议。
萧凌云再次认真听着。
“不要把世界看成风景，而要像现实一样面对。”
“像现实一样面对它”
“听了你的故事，我很能理解你的感受。我也可以从你的行动中看出那个梦有多真实。我敢肯定，你一定很担心你要娶的女孩，你要组建的家庭，还有你要生的孩子。当你的生活充满了这些忧虑时，你会退后一步去观察一切，好像一切都与你无关。”
“你是在说我退一步观察？”
“这一切并不是无处可寻的？”
“……”
“而且，你不是万能的上帝之子，不是众多行走在被称为生命的狭窄悬崖上的人之一。这同样适用于我。没有人可以确定他们的生活，但你却试图对一切负责。”
“但如果不是我……”
“你说你有喜欢的女孩？”
“嗯？没错。”
“从你的描述来看，她似乎有一些天赋。”
“……她不仅有一些天赋，还是女主角。”
“那我问你，你好像对她很认真。你打算娶她吗？”
“这就是我所希望的。”
“这就容易多了。嗯，现在是半夜12点，学生们现在几点睡觉？”
“她应该还没醒，我之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也接了。”
“那就给她打个电话吧。”
“打电话？”
“是的，打电话。”
萧凌云犹豫了一下，才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响了几声，她才接起来。
“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一个疲倦的声音传来。她可能是从睡梦中醒来接听电话。萧凌云看着尹文中。他照着说的做了，打了个电话，却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问她。”
“问她什么？”
“你担心的事情。”
“喂？萧凌云，你能听见吗？”
萧凌云叹了口气。他知道该问什么，但因为来得太突然，他觉得有些困难。
“我要挂了！”
“等等。”
“你到底要说什么？”
“嘿，我要说的是一种假设。”
“假设什么？
“如果你嫁的男人赚不到钱，四处追逐梦想……你会怎么做？”
“半夜你说这干什么？如果你只是在开玩笑，那我挂了。”
“这不是开玩笑，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我是认真的，请相信我。”
“……真的？我上次也有这种感觉，但你很奇怪。”
“对不起。”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擅长道歉。唉……那么我要结婚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呢？”
“嗯？假如说他是你很爱的人。”
“我很爱的人？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能会劝他醒一醒。在告诉他应该多考虑家庭之后，我会”
“你会做什么？”
“我会赚钱。你说过那是我爱的人。妈妈经常这么说，爱是当你爱的人受伤的时候有点幸福。如果他们受伤了，这意味着你可以照顾他们并帮助他们。正因为如此，他可能会很可怜，很沮丧，但是……如果我爱他，我会帮他背负一切。嘿，也许我应该让他成为家庭主夫！哈哈，他会系上围裙，在家看孩子。同时，如果我成为一个受欢迎的女演员，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还不错吧？”
“对对对，还不错。”
“我不知道问题是什么，但我认为担心这样的事情是没有意义的。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有偏见的，如果男生不赚钱，那女生也可以。你认为女人只是吸食男人的寄生虫吗？现在想起来，这让我很生气。是谁让你问这种问题的？刚才听到旁边有个声音，难道是江焕老师吗？”
“不是的。”
萧凌云一开口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最后，她挂断了电话。萧凌云可以想象他明天会听到的唠叨，但现在他很享受。
萧凌云勉强忍住笑意看向了尹文中，尹文中带着满意的笑容回过头来。
“当一个担忧仍然令人担忧时，它看起来就像一堵无法攀爬的墙。但是，如果你撞向它，它迟早也会塌。“人生近看是悲剧，远看是喜剧”这句话不是为了炫耀。”
“好像是这样。”
“距离很重要，远不能客观，近也不能情绪化。在这个时代，之所以如此强调节制，是因为它与生活息息相关。”
尹文中抓住他放在一边的玻璃杯，示意萧凌云举杯。
“再喝一杯吧，夜还很长。”
“好的。”
顾虑随着酒杯消融，随着酒香飘散。唯一剩下的，就是那杯苦乐参半的酒，完美地描述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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