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林欲言出了公司,高跟鞋清脆有力地击打在水泥地上,一阵轻响。湛蓝无际的天空十分清澈,偶尔有飞鸟成群掠过,很是舒爽的模样。她驻足了片刻,缓缓走下台阶。
“欲言。”一道女声划破来往车辆的急促,悠悠地问:“这样叫你可以吗?”
林欲言微笑点头:“随意。”
罗卿研倚在自己的车上,修长笔直的美腿自然垂下,高傲的颈一扬,便显露出她的不凡。只是虽能从冰冷的眼神中看出傲气,但少女毕竟还是少女,眉眼还未完全张开,但已经显现出了几分清丽。
她好像散发着一种光芒,刺得林欲言眉头微微一皱。虽然知道,却还是问:“你多大了?”
“十八了。”她的笑容有别样的深意,“我们肯定不是在讨论大家多少岁的吧,能否去我家聊上一会儿呢?”
“可以。”林欲言倒不客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是新出的,不是很豪也不是个便宜货,车内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气,很舒服。林欲言有心事,问年龄的时候想到了李知意,她也十八岁,两个人的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本来想带你去外面喝下午茶的,但要提前预约,而且万一被某个记者拍到了也不好解释。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没关系,去哪里都一样。对了,你现在还在陈海昌那里吗?”林欲言似漫不经心地问起。
罗卿研的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方向盘,但很快恢复正常。“对啊,还在他那里。不过很多艺人都离开了,就比如上次那个想投靠唐总的人。上次……不觉得有些狠心了吗?”
罗卿研肯定不会同情这样一个人,林欲言知道她什么意思,说:“不狠心不是一件好事。”
她一挑眉:“到了。”
罗卿研自己端上盘子,又从冰箱里取出小蛋糕和小饼干。林欲言没帮她,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上播的正是和自己那部剧同期拍摄的《即将来临的黄昏》。光听这名儿就知道是个甜宠偶像霸道总裁。耗资几千万,拍出来的效果……一言难尽。
冯小涵和一个男的演的,不认识,但那模样看起来跟偷地瓜的似的。冯小涵的演技她也知道,令人发指。所以看到煽情部分的时候,林欲言和他们俩一样没落一滴眼泪,反而尬得想笑。这部剧里,好像只有宋曼一的演技是唯一能接受的,笑是笑哭是哭。
宋曼一好像是落魄之时唯一一个安慰自己的。
她突然不笑了。而是起身去看罗卿研。
“马上就好。”她端起盘子,瞥了鬼哭狼嚎的电视一眼。
偷地瓜老王正在吼:“我真的很爱你,但我也很爱她,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接着就开始嚎,可以看出是在借鉴马景涛老师的表演,但连个十万分之一都没学到。
“这啥啊。”清冷美人罗卿研终于露出了一个难以言述的表情。然而林欲言已经被尬得无语了,没人回应她,只有电视里冯小涵和老王越说越清奇的沙雕台词。
罗卿研实在受不了了,抬手关了电视。
她又进了厨房,“给你弄果茶。”
“不。咖啡就行。”罗卿研很喜欢喝咖啡,而且是那种不加糖不加奶的,还是很浓的那种。一般人都受不了,尤其是林欲言。
她喜欢喝果茶,至少在罗卿研的印象里是的。因为果茶酸酸甜甜清清爽爽的,这是她的理由。但罗卿研就觉得咖啡醇香丝滑,两个人都说服不了对方。
罗卿研一愣,但很快想到面对她的不是林月然,所以不再说话。
“陈总最近怎么样?替我慰问慰问他。”
“还好吧,至少不会再干舍一个保一个的缺德事了。”罗卿研又想起了几个月之前碰到的事。目前他和薛丽两方还在僵持之中,不过这件事热度渐消,慢慢沉寂了下去,但这样的效果显然是他想看到的。
电视关了,房间里此刻充满舒缓的音乐声,很轻,若有若无地流淌着。林欲言侧耳倾听半晌,只觉得音乐里好像始终带着一缕忧伤。
“有些事,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了,被人推动着前行,忍着恶心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罗卿研用汤匙搅动着咖啡,金属和瓷杯碰撞,发出“玎玲”的一声。
看来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好。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时候罗卿研还是会笑的。是啊,她的确有些怨,为什么陈海昌选择了之后她就和冯小涵若瑜那群人在一起;为什么之后就对自己变得如此冰凉,甚至看也不看一眼?可这些想法交织着,她突然明白了。
“月然……不,现在该叫你林欲言了。你不要以为这件事情错的只有我、陈海昌和冯小涵,也不要一直把你当作那个受害者。你现在开心吗?如果你不要那么优柔寡断、唯唯诺诺,事情都会变好的。”罗卿研倏地站起来,一双漂亮的眸子看着她,几乎要看到她心里去。
林欲言手指抠着桌子,别开目光:“那你觉得,我除了答应以外会有其他的路可走吗?冯小涵和陈海昌什么关系,不用我多说吧,如果我倔强地不肯答应,会比现在更惨。”
房间中一时陷入了沉默,但她们心里都在回忆着过去。
林欲言想了起来,其实每一次聚餐,都是冯小涵、若瑜有说有笑,而罗卿研始终低头吃饭。即使后来两个人遇见了,冯小涵百般刁难,宋曼一想帮帮她但换来的只能是冯小涵变本加厉的嘲笑和一通对宋曼一的奚落。可罗卿研虽然冷冰冰地看着,却以其他事件为名提出离开。桩桩件件,她记不清了……
罗卿研也想起来了,林欲言的确没骨气,但不会像其他性情孤傲刚烈或是不好相处的艺人一样,因为没人能在她犯错时迁就、受委屈时安慰、从来都为别人着想而忘却了自己。
“我……”
“林欲言。”
两个人同时说话,彼此怔了下,然后林欲言笑了笑,她也不自觉地弯了弯唇。
“潮起潮落,盛极则衰,人世中并不少见。”罗卿研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英雄所见略同啊。”林欲言往椅背上靠了靠,随后莞尔。
数日后,微博上再度爆炸,并未报出关于陈海昌更多的负面新闻,而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局面——负面影响转向了薛丽和王展那方。
这一个转变无疑令观众们震惊,同时那些关于陈海昌不好的言论,也霎时变为同情与支持。改变整条河流的水花,来自薛鸿儒,抑或是陈鸿儒的家教。
他在微博上发了两千字的长文,细述多年来陈海昌如何无微不至地照顾薛鸿儒,在国内时,上学辅导作业、虽然工作繁忙也依然不忘陪伴他,还时常与老师沟通。即便薛鸿儒在外国,也依旧经常寄来玩具、零食,生日时送来礼物。可身为母亲都薛丽,却经常早出晚归,甚至对薛鸿儒的生活起居毫不关心,有时还会携着一身酒气回家。离婚后带着孩子去国外,扬言能给他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可面对薛鸿儒的却是母亲的冷淡、学校的压力以及同学们的轻视。
更以图片为证据,图上是孩子委屈的眼泪和一片字还不大工整的日记。稚嫩的字迹展开,表达的是对薛丽的不满,但因过分畏惧却不敢言,和对陈海昌的想念。
此事一出,许多人纷纷改变态度。可无人知晓,这才尽是一个开端。
私人医院里弥漫着淡淡百合花香,十分静谧,环境沉静而令人舒服。几个面容清秀的护士来来往往,身着制服。然而此刻的气氛,却无端的有些紧张。
手术室门上亮着刺眼的红灯。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焦急地站着,脸上尽是担忧。另外还有一对中年男女,大概是保姆与司机。
一道女声传来:“小宝怎么了?”
“薛……薛夫人,alan在回国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做手术。”那个中年女人战战兢兢地回话,夫人性格暴躁不好惹,凡事都要谨慎些。“alan”是薛鸿儒的英文名,家里的佣人都这么叫他,因为薛鸿儒觉得这样酷。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薛丽怒问,把手中普通人几辈子也买不到的限量包往地上一掷。
陈海昌看向她:“先别动气。”
薛丽乜斜着望了他一眼:“陈海昌,你好人装得真不错,坏事都我来做。今天出了事,我不与你计较,但之后我做出什么,不是你能想到的。”
这样的冷言冷语陈海昌听惯了,扭过头没再回应她。这时,灯灭了。医生紧皱着眉说:“目前病人出血量较大,而病人的血型本院一时配对的资源稀缺,需要输血。”
薛丽原本怒不可遏的神情倏地一滞,像是被什么触了一下,有些迟疑:“有没有……别的方法?”
医生摇头:“如果有的话还说什么?情况紧急,请家属做好准备。”
陈海昌忙道:“抽我的吧。”
随后跟着医生走进另一个紧闭着门的屋子。薛丽乌沉沉的眼睛转了转,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面料柔软的衣服,目光紧随着陈海昌,似乎要望到门里面去。她此刻很紧张,甚至有一丝害怕,探着头,真的就希望陈海昌输上血一切都能波澜不惊地进行着。
但事实显然没她想的那样简单。
半晌,医生和陈海昌再次从里面出来,两人的面色同是表达着一种奇异。医生神情冷峻,道:“这位先生的血型与病人不符。请问薛女士……”
“我和小宝血型不一样。”薛丽打断,看着自己的红色高跟鞋,避开了探究的目光。
“这怎么可能呢?我……alan的血型怎么会和我的不一样呢。”陈海昌的表情写满了震惊。
薛丽匆匆离开,到了一个僻静无人处,对着电话吼道:“王展!你tm的现在就给我过来!别问那么多,小宝出车祸了,要输血。”说到最后,薛丽的语气有点底气不足。
她干脆地挂完电话,却意识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刚才,有人在偷拍她!薛丽转过身四处搜查,却没发现任何摄像机藏过的痕迹。可她分明听到了按下快门键的声音。
很快王展便来了,带着墨镜口罩棒球帽,身着黑色t恤,如果没有细致观察,认不出来他是谁。
“王展,你……你怎么来了?”陈海昌一时还纠结在刚才的问题里,对王展的到来有些意外。
王展还没回答就被薛丽一把推进了刚才的房间里。医生说:“可以准备一些巧克力之类的东西。”这句话明明白白表示着王展的血型与薛鸿儒配对。
薛丽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眼底深处透着惶恐,她该怎么办?
事情明摆着,薛鸿儒根本就不是陈海昌的儿子,而是人家薛丽和王展的私生子。有人偷拍无疑,爆出去的后果呢?她有些不敢再想了。
隔日一早,“薛丽王展私生子”的新闻便占据了热搜。评论区里全是骂声,结合之前的一系列事情,网友们纷纷搞出各种劲爆狗血的故事。但更多的是对陈海昌这个“慈父”的同情。
王展的妻子听到这个消息便扬言离婚,众所周知,他的老婆孟潇燃是他的靠山,没了老婆实力少一半。眼下这副模样,说不定哪天要玩儿完。
薛丽经过“多重防护”来到和王展约定的地点——他们俩以前偷情,现在商量计策的地方。薛丽偷偷摸摸地进屋,摘下口罩,长舒了一口气:“幸好没人发现。”
“现在不是讨论有没有人发现的问题了!”王展拍了拍桌子,“潇燃吵着跟我离婚,孩子也不接我的电话,老爷子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通,我、我……那个家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展忽然想起,抬起头盯着她着问。
“你这副样子干什么?要不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我们会这样吗?而且家教都是我安排好的,决不可能有纰漏!”她叉着腰。薛丽撇了撇嘴:“你和孟潇燃离了正好,她年老色衰,能给你什么好处?我带着儿子都等你多少年了!”
王展按下心头的怒火,换了一副笑脸,揽过薛丽的肩膀,道:“我现在手中的股份还不多,潇燃结婚的时候给了我20%,五周年给了我5%,现在她说十周年会给我一份大礼。如果我和所有股东站一条线,说不定哪天会超过他们。表面上潇燃只给了我小小的一点股份,实则一天天累积起来,会让他们虚空。”
薛丽冷哼一声:“那又怎样?”
“你看啊,这不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做准备嘛。”王展推了推她,薛丽别过头去不再多言。
电话突然想起来,他看了一眼,旋即心惊胆战地打开接通,按下免提。
“你们这局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冰冷机械的电子音传来。
薛丽被吓得一颤,道:“是,是。您……有什么办法吗?”
“陈海昌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演了这么一场完美的戏。据我所知,他身边有一个出谋划策的人,薛鸿儒的车祸,就是他和那个人联合安排的。你们以为他真的被你们蒙在鼓里了吗?他实则早就将你们的把戏看得一清二楚。”
“陈海昌!”薛丽死死咬着唇。
倒是王展镇定些,问:“那您下一步……”
“查出撞到薛鸿儒的车主,他必然和陈海昌有关系。”
当时那辆车逃逸了,又逢摄像头维修,没查到,而且这边一时手忙脚乱,忘了这事。现在电子音一提起,两人交换了一个视线。
“如果最后查到陈海昌,他会坐牢吗?”薛丽忽然问,声音听不出来是什么心情。
“那当然。”王展小声狠狠道,随即条件反射般看了一眼手机。
“就按照我说的做,不能有丝毫的偏差。我相信你们应该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电子音一字一句地说,并有种地狱般的黑暗交缠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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