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娇气
周嘉白顶着一双青肿流血的膝盖慢悠悠地走在无边的夜色里，给洛汶一打电话告知她今天自己会很晚才回来，让她不用等后，开始一步一天地默默地算着合同还有多少天到期。
远远地，周嘉白听见了后方跑车轰隆隆加速行驶的声音，有自后往前的远光车灯照射在路面，打出一片惨白的亮色。
周嘉白赶紧闪躲进了路边草丛，等车驶过后再钻出来慢悠悠地走。
这个气，他堵定了！
没过十分钟，周嘉白手机铃声响起，是隋郁汀的电话，他想也不想就直接挂断了，直到对面第四次打过来周嘉白才接。
“你躲哪去了！！！”
周嘉白被这气势如虹的声音吼得一哆嗦，憋屈地咬着下嘴唇没回。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山里？”
周嘉白恨恨道：“不关你的事。”
“周嘉白你丫的别给脸不要脸啊！”
“我就不要，你能怎么地？”
隋郁汀发了狠地锤了一把方向盘，凶狠地吼着：“周！嘉！白！”，每一个字都火药味十足。
周嘉白也火了，他喵的受伤的人是他！凭什么他要受这份气！他也气嘟嘟地对着电话吼：“隋！郁！汀！我靠了！我他妈的真的忍你很久了，你个神经病富二代，我们不过是一个甲乙方关系，我他妈的凭什么每次来你这都要受气！啊？！我又不是你们隋家的受气包！”
隋郁汀第一次体会到愤怒到极点反而会变得冷静的感受，他掐着电话，手背青筋暴突，眼神里怒火浮现，语气却格外冰冷。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周嘉白听着这声音感觉有冷风嗖嗖吹来，激起他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纵使心底害怕，周嘉白嘴上还是硬邦邦地开口：“好话不说第二遍。”
隋郁汀沉默一会，凉悠悠地开口：“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的位置，你不说我就去你家问候你那应该还在熟睡的女朋友。不知道，她半夜惊醒发现有一个人影站在她的床前会不会被吓疯。”
“你别动她！”
周嘉白一听见这话已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最后极不情愿地报出了自己的位置，“我在你家出来的第七个转弯处，往前一百米左右这，这里有……有两排很高的树，树上没有叶子。”
隋郁汀：……
“周嘉白，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真的很蠢很欠揍？”
周嘉白烦了，没好气道：“没有！你来不来啊？”
“站路边别动，再躲我就开车撞死你！”
靠，凶死了。
电话挂断没多久，一辆黑色的法拉利爆闪车灯划破夜色，最后张扬地停在周嘉白的面前。
隋郁汀冷着一张俊脸下车。
周嘉白站在路边，车灯照出他一脸倒霉样：背包背在胸前，双手抱着，手肘青紫，双膝破皮，周边糊了一圈干涸的血块，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倔强又委屈。
隋郁汀感觉，胸口里闷着没发的怒火好像转变成了其他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
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朝周嘉白走过去，那周身的气势压迫得周嘉白情不自禁地后退，这一动牵瞬间激发了他膝盖上刚消停下来的痛意。
“嘶……”
隋郁汀低声骂他：“蠢货。”
周嘉白横他一眼，主动绕道一瘸一拐地往车那走去。
离近一看，这车敞篷，只有两座。
没办法，周嘉白只得上了副驾驶。
车子过山车一样地飞驰起来，即便是急转弯隋郁汀也不慢下来，在强烈的推背感和失重感的夹击下，周嘉白感觉有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极了。
“你他妈……开慢点！”一张嘴就有风往嘴里灌，周嘉白捂着胸口低着头难受地吼叫，“你他妈不想活我还想活呢！开慢点！”
隋郁汀斜他一眼，于是飙得更快了。
不一会就飙到了医院。
周嘉白额前的刘海被风一整块吹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下了车，撑着路边的路灯杆一阵干呕。
而始作俑者隋郁汀却站得远远的冷眼旁观，水也不买，纸也不递。
周嘉白缓了好久才稍微舒服一点，抬起脸，用一双泪花朦胧的眼狠瞪着隋郁汀。
“你开心了？开心了就赶紧走！”
“没把你打理好回去我哥要说我。”
还以为是他良心发现，结果居然是隋大哥要求的！
隋郁汀还真是不当人啊！
周嘉白横他一眼，自己一瘸一拐地进了医院。
消毒水喷在伤口上，带来一片灼烧般的痛意，棉签戳在受伤的皮肤上更是加剧了疼痛。
周嘉白垂在床沿的小腿痛得直痉挛，额头上，鼻梁上泌出颗颗汗珠，贝齿死咬着下嘴唇，不让一些难堪的声音流露到隋郁汀的耳朵里。
隋郁汀饶有兴趣地看他，那变态的目光看得周嘉白是又气又恨。
“隋郁汀你过来一下。”
“嗯？”
“过来一下。”周嘉白痛得直抽气，说出来话不受控制地染上哀求的味道。
隋郁汀环着胳膊慢悠悠地晃到床边。
顷刻间，周嘉白的利爪就攀上了他的胳膊，狠狠地掐着。
那劲儿不小，隋郁汀脸都绿了，又碍于医生护士在场，不好发作，只得低吼道：“松手！”
“不松！妈的，你干的破事凭什么你好受？凭什么让你站在那偷笑！我就不放，要痛一起痛！”
此话一说，护士的眼神明显变得不对劲起来，震惊之外是无尽的兴奋与雀跃。
隋郁汀忍着胳膊上的疼痛，瞪着周嘉白头顶小巧可爱的发旋，斥他一声：“娇气！”
处理完伤口后，周嘉白脱力地半躺在病床上，雾着一双小鹿眼，盯着洁白的天花板气若游丝道：“你回去吧，我已经好了。”
“你缓一会，我送你回去。”
周嘉白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抱着被褥一角哀叹道：“我不想动了，我今晚就在这睡。”
隋郁汀主动拎起了周嘉白的电脑包，拽着周嘉白的胳膊想把人从床上拖起来。
“走。”
周嘉白掰着床架，苦着一张脸，“隋郁汀，我真的好痛，我不想动了，你放过我吧，你就让我在这睡，我真的走不动了……”
隋郁汀看着周嘉白因挣扎而露出的一截白皙平坦的腰腹，眸色暗了暗，轻轻地松了手。
周嘉白像得了特赦令，欢快地踢了鞋子钻进了被窝，侧躺着开始睡觉。
隋郁汀看着被子下周嘉白腰那块凹陷下去的地方，说不上心头那是什么滋味，但还不赖。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把周嘉白的电脑手机全拿走，到市区中心住五星去了。
次日，正在熟睡的周嘉白在一片窒息中醒来。
一睁眼，隋郁汀邪恶的笑脸放大在眼前。
他呼吸不过来的原因是隋郁汀捏住了他的鼻子！
周嘉白瞬间炸毛，狠狠地拍掉隋郁汀的手，翻身坐起来大骂：“你他妈有病是不是？这样做很好玩吗？！”
隋郁汀被骂了也不恼，反而淡笑着回答：“确实挺好玩。”
“滚啊！妈的，我真是做噩梦了！一大早起来就见你这么个晦气玩意，啊我真是……呀西巴！”
隋郁汀挑眉看他，“起床气这么大？”
周嘉白狠狠地捶了腿边的被褥几拳，神情烦躁地吼：“不是起床气的问题，是看见你就烦！”
“昨晚娇气地拧着我胳膊的时候怎么不说我让你烦？”
周嘉白如同被点了哑穴，瞬间噤声，好一会才撇了撇嘴小声道：“心里在说，嘴上没说而已。”
“贫完了没？贫完了就走。”
周嘉白这才极其不情愿地下了床，干什么都是乒乒乓乓的。
隋郁汀开车把他送到了公寓楼下，正巧碰见上班出来的洛汶一。
“宝宝？怎么现在才回来？电话也……你腿怎么了？”
“没事，摔了一跤，在医院躺了一晚上手机没电了，错过了你的电话和短信，对不起啊宝宝。”
隋郁汀：……
“还能走动吗？哎呀，我现在赶着要去上班，你自己一个人慢慢回去可以吗？”
“我扶他上去。”
隋郁汀冷着一张脸横插在两人之间，抬着周嘉白的胳膊目光幽幽地看着洛汶一。
洛汶一被突然撞开的身体抖了一下，担忧地看了一眼周嘉白。
周嘉白强扯出一抹尴尬的笑意，硬着头皮，当着洛汶一的面给隋郁汀来了一波洗白。
“没事，隋二少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你先去上班吧！”
洛汶一不敢再多问多留，小跑着离开，赶着去打车上班。
人一走，隋郁汀就开始作妖了。
“你还在她面前说我坏话？”
“我没有，是你自己长相吓人，眼神又冷，小姑娘见你都害怕你那气势。”
“我记得有人曾经说我高大英俊、气度不凡。”
周嘉白别过脸，尴尬地轻咳两声。
“就送到这吧，你可以回去了。”
隋郁汀站在门禁系统前，挑眉道：“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周嘉白拒绝道：“我家没有茶。”
隋郁汀铁了心要跟到他家，用命令的语气开口：“刷门卡。”
“我……”
“隋郁汀你！”
隋郁汀一把抢过周嘉白的电脑包，翻出了门卡刷卡进去，周嘉白只得瘸着脚跟上去，拉住隋郁汀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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