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温香软玉在怀,林泽的胸膛起伏着。
桂花香萦绕鼻间,他心神已乱,却仍佯装镇定地看她一眼:“子青可有将那把刀给你?本来我是想让你带给你哥哥的……”
沈音微微抬头,一双美眸盯着他,“夫君的恩情,沈音没齿难忘。”
她双颊绯红,依偎在他怀里的样子,如满园春色,烂漫娇艳。
林泽在桂香中闻到了一丝酒香,蹙眉问:“你饮酒了,何时饮的酒?”
沈音眨眨眼,嬉皮笑脸地道:“沐浴完小酌了两杯。”
她以为,喝的是桂花酿,有桂香,他就会闻不出来呢!
林泽皱着眉,解开自己手上缠绕着的帕子。
伤口已经结痂,但确实有过崩开过的痕迹。
为了保护那个自私凉薄的天子……
沈音眼睛一酸,转身去柜子里翻药:“我帮你上药。”
林泽本想说这点小伤不必上药,可见她如此在意,又忍不住雀跃。
娇生惯养的小娘子,动作并不如手下人利索,但她的手指软乎乎的,像棉花一样,一点不会弄到伤口。
林泽暗暗打量她,佳酿醉人,可她似乎是硬撑着一股醉意,在为他小心地上药、包扎。
他心中一动。
这样的人,应该捧在手心里。
伤口重新处理好之后,沈音准备换衣就寝。
鬼使神差地,林泽一吹灭灯烛,就欺身压着她。
他的手指轻触沈音的脸颊,两人唇齿更是近在咫尺。
“夫君?”沈音惊疑未定,浑身上下都羞得发热。
过了好一会儿,林泽垂眸道:“……是我鲁莽了。”
此时此刻,他还是不敢确定沈音对他的心意。
而且,他虽情动,却并不想让她有孕——他身处暗流涌动的朝局之中,多一份牵挂,就是多一个软肋。
*
几日过去,刺客一直由禁军追查,却未曾有一丝进展。
五公主府梨花盛开,五公主请了一些世家女眷来吃酒。
请的人不算多,身份却个个贵重,有陆家的、王家的……凡是有几面之缘的,她全请来了。
这些贵妇贵女们皆是盛装打扮,欢声笑语的,倒与那庭院中洁白的一片梨花格格不入。
待客人来得差不多,五公主才缓步从屋内走出来。
原本在吹捧王家和陆家嫡女的一众贵妇,立刻转换了对象,对五公主笑脸相迎。
“公主殿下今日打扮得真漂亮!”
“瞧你说的,殿下天生丽质,怎么打扮都好看。”
赵天月笑了笑,带她们到园林内入席。
其实那些女眷们倒也没夸错,五公主的确生得娇俏秀丽。
就算她梳着一头妇人发髻,顶着那一张圆润小脸,再配上一身窄袖石榴裙、额上贴着的桃瓣花钿,怎么看都还是明媚活泼的少女。
一众贵女们围在五公主身旁,笑着聊家常。
皇嗣之中,最值得人去讨好和拉拢的,当然是嫡出的孩子,比起去巴结太子,大多女眷们还是更愿意和五公主亲近。
毕竟她不会用色眯眯的眼神瞧人,即使不刻意讨好,她待人也十分和善。
赵天月本就喜欢热闹,如今有机会,便正好笑呵呵地与她们说笑一阵。
“公主,我们讲话本都讲得口干舌燥,你好歹赏我们一口酒喝!”陆三娘抱着赵天月的胳膊,半开玩笑地说。
“来来来,各位伯母各位姐妹们,还不到吃酒的时候,我们先打打叶子牌,如何?”赵天月大气地一扬宽袖,眼波流转,“赢满五局的人本公主赏她一只手镯!”
“好!”
“公主真阔绰!”
顿时一片掌声响起。
……
与热闹的庭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公主府里裴贤的书房。
裴贤与赵行川隔着书案,席地而坐。
两人的装束皆是一身常服,一个画着京城的大致地图,一个淡然品茶。
裴贤终于画完,笔一扔,紧张道:“殿下,当日你在现场,可看出那个刺客什么来历?”
赵行川放下茶盏,抬了抬眼皮,“那个刺客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入局了。”
“不管怎么说,只要能找到那个刺客就行了,就是不知道藏在哪里。”
裴贤挠了挠头,想到这,又忍不住陷入苦恼。
“在陆家。”赵行川垂眸看了会儿图,淡淡道。
只有大世家才会养得起死士,有些世家虽参与党争,但行事十分谨慎,绝不会冒然用刺杀这种手段。
刺杀失败,于太子一党有弊无利,所以王家也几乎不可能。
那就只剩下陆家,一个表面上站队太子的天下第一世家。
裴贤疑惑不解:“那我们为什么还要……”
话刚出口,他想到什么,一下顿住。
前几日,他、赵行川和林泽三人又在徐氏医馆碰过面。
他们都怀疑禁军内部有问题,想让禁军露出马脚,林泽就提了一个计划。
那就是尽量择个时日,几个世家的家主们都当值的日子,公主府摆宴请出所有女眷来,和禁军商量好,让禁军去严搜王家。
禁军就算不想抓到刺客,也得装出在抓刺客的样子,肯定不会拒绝。
今日这场戏,不是为了抓住刺客,而是为了让禁军内部的人露馅!
这样一来,自会有太子一党的人去收拾。
至于刺客的下落,反而已经无关紧要了。
赵行川收起地图,哂笑道:“那刺客演了两出好戏,估计已经落幕,再也找不到他了。”
裴贤赞同道:“也是,要是找得到,还怎么让人误会这事是沈家干的呢?”
他愣了愣,纳闷三皇子要这地图干什么,他这上面只画了几个世家宅府的大致位置而已。
“方便以后去世家做客。”
赵行川的解释让裴贤更困惑,不过他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想不明白便不想。
反正已经明确了对手是谁,有哪些势力,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倒是担忧另一件事,事关江山社稷,也事关党争。
“北边邻国又蠢蠢欲动,恐怕很快又要起战事,怎么办?”
“大晋的边境从未真正安定过,不是北边有想法就是西边有想法,不奇怪。”
裴贤盯着他,神色有几分严肃,“所以呢?殿下要请战,还是让林泽去?”
这些年当今有意重文轻武,大晋的强兵良将已不如当年,而且可堪为主帅的还要有赫赫战功。
赵行川沉默半晌,目光深沉,“他不合适去。”
裴贤皱眉:“可是……”
他还没说完,赵行川就起身往外走。
庭院里,赵天月和女眷们玩得不亦乐乎,叶子牌打腻了,又开始玩投壶。
赵天月擅长玩这个,而陆三娘是极不擅长,一下都没投中过。
一轮比完,赵天月笑着给她满上酒,“你又没投中,罚酒罚酒!”
陆三娘醉醺醺的,已经连走路都走不稳,“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如厕……”
赵天月喊了个侍女过来,让她带陆三娘去茅房。
陆三娘摇摇晃晃,如厕时都险些栽跟头,好在还是及时扶住,由公主府的侍女一路扶着。
走入一条花间小路,隐约看见有个人踏着满地残花而来。
一阵风吹过,吹飞不少花瓣,落在那郎君的衣襟上,犹如点缀画卷里的仙人。
他把蓝色锦袍上的花瓣轻轻抖下。
身形修长,眉目如画。人间美玉,应如是。
对方那双清亮的眼眸看过来时,陆三娘愣了神,心跳也失了控。
她停下脚步后,侍女们没有用力扶,可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晕乎乎地跪倒在地上。
赵行川不知道庭院里的女眷怎会跑来这里,顿了顿,礼貌道:“姑娘没事吧?”
陆三娘神智大半是清醒的,她心里对自己恼得很——刚刚怎么就突然跪下去了,太丢人了!
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可公主府里没有地缝,她只能踉跄着站起来,迅速逃走。
“姑娘请留步,你掉了东西。”赵行川看到跟前有一块陌生的玉佩,捡起后叫住人。
“谢谢……”
陆三娘红着脸低着头,从他手里拿会玉佩,余光见他越走越远,终于鼓足勇气地开口:“这玉佩对小女子非常重要,敢问郎君尊姓大名,改日小女子登门道谢。”
他气质不凡,举止得体,陆三娘料想他不会是一般人。
赵行川想了想,恭敬作揖道:“在下只是府里的一个侍卫,名字不重要,还玉佩更是举手之劳,姑娘无需挂齿。”
顿时,陆三娘怅然若失。
侍卫啊……怎么能只是侍卫呢?世家嫡女,是不可能嫁给一个侍卫的。
女眷们一直玩到戌时,才有几个家族派人过来,要接人回去。
不过,没几个女眷愿意回家。
五公主与众人打了赌,要是有谁家来接人的是一家之主,她就赏这一家子一只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赴宴的每一家女眷,都称得上是家财万贯,但夜明珠这种稀世宝物,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只有西域有这玩意。
因此,当五公主把夜明珠拿出来的时候,年老的、年少的、醉的、没醉的,全在这一刻精神抖擞起来。
就算是家里已经派来人的,也被那些女眷们自己劝回去:“你回去跟老爷说,让他亲自来接我们!”
“他就是再忙,也务必来接我们!”
赵天月坐在凉亭下,手中把玩着发着微光的夜明珠,眼如月牙,嘴角带笑。
如若有很多人都能达到要求,那她就把夜明珠劈成好几块,再分给她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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