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酒宴后发生的事不出所料。
各家女眷们不肯回去,有些家族真的有家主来接,而像陆家王家这样讲究规矩的,最后还是自行回去了。
一共有五个家族,是有家主来接的。
赵天月数明白后,吩咐侍女去库房取五颗夜明珠——她深思过后,想想还是不切珠子了。
一来,今日这一酒宴,终究是算计了这些女眷,给她们切过的夜明珠,未免也太小气。
二来……她不会用刀,府里除了厨子也没人会用刀。
也罢,就当是结善缘了。
不过,一下子失去五颗夜明珠,赵天月真是有点不舍。
待送走所有客人,赵天月来书房找裴贤,问赵行川的去处。
“他就这么跑了?你怎么也不拦着他!”
得知赵行川已走,她踢了一脚书案,双手叉腰,气得两颊鼓鼓的。
裴贤笑着牵住她的手,“好了月儿,别气了,下次我帮你找他要。”
赵天月掰了掰手指,依然为自己愤愤不平:“五颗夜明珠诶,还有那些酒菜……”
裴贤看得出她不是真的生气,就松开她的手,静静站着,看她后面想说什么。
果然,不出几句,五公主就换了副面孔。
她抱住裴贤的手臂,眨眨眼,展颜一笑,双眼弯成一对月牙儿,“这样吧,你让三哥想个办法,让我能进宫看马球赛,我就不计较这点花销了。”
裴贤身形凝定不动,也不开口。
青梅竹马到底和盲婚哑嫁不同,他太了解她的小伎俩。
裴贤要离开书房,赵天月拦着他不让走。
娇小的身影霸道地站在门前,眼神坚定:“我不管,我就要看马球!没有马球看的日子还有什么好过!”
裴贤啼笑皆非:“好好好……我试试吧。”
“我就知道子贤哥哥最好了!”她扬唇一笑,跳着扑进他怀里。
*
宁国公府,灯火未熄。
沈音已换上单薄的寝衣,在帐上系香囊。
“我听闻禁军今夜在搜查多家府邸,是不是要抓到刺客了?”
林泽盯着她的倩影,喉咙微微一动,“刺客不会被抓到,大概率是已经死了。”
她身段玲珑,乌发至腰,若说少时还有几分青涩稚气,如今却已出落成了真正的美娇娘。
不过这也是令林泽担心的地方,她要去常州,带的随从再多,也终究路途遥远,保不齐路上会遇上什么人。
这年头,美貌未必给人带来好处。
沈音坐到床边,秀眉微蹙:“那……京城何时才能取消戒严?”
林泽起身走过去,陪她一起坐着,思考良久,道:“我有个主意。”
戒严虽不会太久,但考虑到抓刺客的因素,城门口必然严加看守,到时沈音就算出城,也会遇到诸多不便。
倒不如寻个正当的缘由,陪她一起去。
而最正当的理由,莫过于陪皇帝出巡。
沈音听完后,不解道:“皇上刚刚受到行刺的惊吓,怎么会同意下江南?”
“那要看有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林泽眼眸深沉,抬眸看沈音一眼,目光变得温柔,“你放心,不会影响到沈家。”
“那……我们就能一起去了。”
沈音朝他看一眼,心底忽然升起一股燥意。
以兄长的性格,肯定要问个底朝天。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他聊起,她替嫁给林泽的事。
林泽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道:“现在这计划能不能成还两说呢。”
“谢谢……”沈音鼻子一酸,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他的肩膀很硬,但她真心觉得温暖且舒适。
林泽一把揽着她,两人一起倒在床上,一上一下,气氛旖旎。
沈音双眼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她声音如蚊:“我还没有看过那些小人书,不过要是夫君想的话,也可以……”
林泽凝望着女子的红唇,虽压在她身上,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
他解下了沈音的衣带。
但单薄的寝衣却是沈音自己扯开了……
两座皑皑雪山上,红梅娇艳,这种从未见过的风景,让林泽不禁觑眼。
沈音闭着眼睛,双手轻轻搭在他脖子后面,她能感觉得到,郎君的气息在缓缓靠近。
林泽帮她拉好寝衣,盖上被子,然后……跑了。
跑的时候,脚步凌乱无措。
听见脚步声和关门声后,沈音睁开眼,缩进被窝里,红着眼眶,一个人躺在床上,愣怔许久。
半个时辰过去,林泽还没回来,她便明白他今夜大概不会宿在这儿了。
可她实在困惑,他为何会是这种反应。
林泽去了书房,不过又让值夜的小厮搬来一个浴桶,放在书房。
搬浴桶的两个小厮放下浴桶后,均是一脸茫然。
“爷,您打算在这儿沐浴吗?”
“需不需要我们伺候?”
林泽翻了页书卷,淡淡道:“桶里加些凉水,然后就出去吧。”
小厮奉命加完水,带上门出去。
林泽踏进浴桶,垂眸看着水中的自己,若有所思。
情是一发不可收拾的,闺房之乐更是如此,所以……至少得等沈家翻案之后,再考虑这些事。
*
翌日,朝堂上,热闹得像市井百姓赶集。
禁军统领与王文林双方各执一词,统领说王家窝藏刺客,王文林指责禁军硬闯王家府邸。
皇帝怒道:“朕不想听你们在这儿吵,只想知道刺客到底是谁派的!”
禁军统领公孙健底气十足道:“那还用说,肯定是王国舅,仗着自己是外戚,对外横行霸道,对内为扫除异己!臣已在王家搜寻到刺客居住过的证据!”
“哦?呈上来。”
一柄弯刀被端到御前,皇帝仔细一看,还发现柄上留有干涸的血迹。
“如何确定这弯刀是刺客的?”
公孙健上前一揖:“回禀陛下,在武举第一场之前,四殿下曾当街遇刺,据侍卫确认,那刺客用的就是这把弯刀。而根据调查,臣发觉这两位刺客的武功和体型面貌都非常相似,因此初步推断此为一人。”
皇帝不做声,回忆起前几日的消息,四郎确实派人过来告过假,倒是没细说遇刺的事。
他一拍龙椅,忍不住腹诽。
四郎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居然还瞒着他!这事不管是谁指使的,都要查出来才是。
王文林看向公孙健,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老夫还要刺杀四皇子?”
皇帝轻抚刀面,喃喃道:“这刀怎么有点眼熟啊……”
他闭目深思,正努力回想着。
朝堂上顿时一片寂静。
沈家出事不过才两年多,他们没人忘记过沈家,当然也不会忘记晋军夺下京城后,陛下对沈家的封赏。
沈家的少将军沈维,在这场攻城之役中受伤最重,后续养伤在床上躺了半年之久。
当时,关于对沈维的赏赐,皇帝旁敲侧击地问过沈家,才得知他平生没别的癖好,就是喜欢收藏各式各样的宝刀。
于是,就在其他赏赐给足的基础上,多加了这么一把弯刀作为加赏。
回想起来之后,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瞥一眼赵行川:“三郎,你应该也能认得出这把弯刀吧?”
“假的。”
赵行川站着一动不动,甚至面不改色。
裴贤开口:“一个逃犯怎么可能参加武举,如果真是沈家的人,那一到京城肯定有人认出来。”
见皇帝神色迟疑,他又道:“不管刺客到底什么身份,这把凶器出现在王家,总归是不对劲的。”
王文林脸色一僵。
家里凭空冒出一把行过凶的弯刀来,还正好被禁军查到,他真是有口难辩。
此时,太子赵行宇出列,在殿中间一跪,神色真切:“父皇,舅舅怎么可能谋害四弟!四弟虽不是母后所出,但母后一直视如己出,四弟也敬母后如生母,舅舅不可能谋害四弟,也不可能行刺您。”
说完,深深一拜,磕了个响头。
王文林也随之下跪磕头,神情激愤:“皇上!老臣对大晋、对您忠心耿耿呐!”
皇帝眉头一皱,看了看公孙健,语气平和:“公孙卿,想必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朕给你三十日,再详查一番。另外,京城的戒严也取消了吧,命邻近的州城都多留意就行。”
有今日这一出,皇帝已经能看出来,刺客不是真的要杀他,而是涉及党争。
既如此,那就没有必要再戒严了。
公孙健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也不敢不应:“是。”
慈宁宫。
赵天月跪在太后面前。
头发花白的老妇一席盛装坐在榻上,对着五公主柳眉倒竖。
“月儿,祖母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些事情你不要参与,你怎么还……唉!”
昨夜公主府摆宴的事她知道。
禁军能闯入王家,可不就是装成送女眷回府的人才进去的?
“祖母消消气,我以后常来陪您看马球赛……”赵天月昂起头讪笑道。
“马球赛就免了,你替哀家去趟宁国公府,把这个送给林夫人。”太后边说,边打开一个匣子,里面放着一支翡翠金钗。
太后叹了口气,看着金钗,一瞬间有许多往事涌上心头。
许家有恩于她,她每年都向许家送一些薄礼,今年许家离开了京城,不知是不满她乱点了鸳鸯谱,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可她是人,是人就难免有私心,她希望许家能和林泽一条心,一起维护嫡出的正统,所以才让陛下赐婚……
许家走了,只留下女儿,那便送礼给许家女儿吧。
赵天月看着那支金钗,若有所思道:“祖母,送礼讲究的是投其所好,我看不如先打听打听,人家喜欢什么,再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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