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费谦醒来头还沉，车窗外天边泛起鱼肚白，费谦意识到自己腿上还趴着一个人时他低头看，阴霾瞬间散去，转成心惊肉跳。
他就眼看着陶燃手里抓着一团灰戚戚的玩意儿就要往嘴里送，他想阻止却慢了半拍，陶燃鼓起腮帮子两腮一动一动，嚼了几下费谦就看见陶燃喉结上下一滑动，他咽了下去。
费谦：“这是能吃的吗！赶紧吐出来！”他已经下意识地把陶燃当成一个顽劣稚童，看到什么新奇的都想往嘴里尝尝的那种小朋友。
他一开口，程衍就醒了，他也看见陶燃前辈抓了一团灰蒙蒙雾沉沉的东西往嘴里送，不过半道被人阻止了，程衍再抬头，看见的就是师父阴霾的一张脸，凶巴巴，恶狠狠。
陆唯小冉也陆续睁开眼。
陶燃有点委屈，在识海里跟费谦坦白：“师兄，我已不是从前你的师弟了，我死了，吃人类食物是果不了腹的，放心吧师兄，那些都是山间的晨气或暮气，我只有吃它们才会有果腹感，之前吃面只是为了让这具身体能维持正常运转。”
听到这话费谦一愣，他一直当陶然前世还存于世，从没想过他已经去世。
他只以为陶燃是沉睡在陶然身体里的，等到合适时机，终有一天陶然会记起一切，可现在这情况听到的却是陶燃的一缕魂在陶然身体里醒了，而陶燃本人早已去世许多年。
费谦突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也是一个人，而且他不会死，他活着的来源是，恶念。
相比于陶燃用朝气和暮气果腹，陶燃好太多。
火车到站的时候，广播里报了所到达的城市名——南市。
下车之后小冉跟小程告了别，说有机会可以一起出来玩，小程说可以可以，但费谦明显听到那姑娘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口是心非的女生什么的他最是不想接近，不像陶燃，软软乎乎的，还实诚。
费谦美滋滋地享受着怀里一具温香软体，大手一伸，撸着怀里的小家伙。
他心里想，小家伙真可爱，小家伙是他家的。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内里有油腻的品性，还是个双标油腻大叔——他至少有十万岁。
不是老怪物都抬举了他。
五个人拉着拉杆箱站在火车站口，生怕有人不知道他们是农村人进城一样费谦还伸手舒展了一下身上褶皱的衣服，别说，那么一抖还真的精神了许多，只不过也更像村里每天早晨起个大早在村里乱转悠的二大爷了。
“二大爷”左右晃荡着膀子从身后把陆唯揪到前头，指着人满为患的火车站广场远处四通八达的道路，朝他一点下巴：“你联系的人呢？哪儿呢？是我眼瞎还是还没到？”
早前陆唯就自觉地联系了人来接他们。
现在费谦前后左右瞄了两圈儿了，都没看见个接车的或者类似于电话里描述的那样穿着一身得体西装的人来接他们。
火车站口人潮涌动，一眼扫去，乌压压的，全是人头。
南市相比悦城来说更受旅人和常驻居民欢迎，因为景点多，发展前景好，一般毕了业的年轻人都喜欢来南市发展，当然悦城也是个受欢迎的，只是相比来说，gdp总值还是低了那么一点点。
陆唯在费谦手里就跟一只小鸡仔，对于谦哥的威严，他内心深处还是害怕的，他连忙说：“谦哥，您先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说完就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听着手机里面滴滴了两声就有人接通，电话一接通，陆唯就跟电话里的人说：“喂，陈叔，到了吗诶，好，诶好好，那行，再见。”
费谦听着这神速的一通电话，接得快挂得也快。
他赞许得多看了两眼小伙子。
没想到平时见人挺殷勤，办起事来效率也不低。
和对面叫陈叔的听着就有些像是上了年纪的人挂了电话，陆唯扭过头来跟费谦报告：“谦哥，您要不再等会儿？家里出了点事，可能得过一会儿”
费谦面无表情看向陆唯，被费谦这么直勾勾盯着，陆唯头皮发麻，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干脆不说了，等着凌迟。
陆唯看着费谦要准备面无表情继续盯着他下去的时候，费谦开口干脆：“打车。”
果然，还是叫车来的方便，司机一到，陆唯跟司机报了个地名，去时还是费谦跟陶燃坐一起，火速定了一家离陆唯家比较近的酒店。
到酒店，入住。费谦不差钱，但为了安全着想，还是三两人一间互相照应，费谦自然和陶燃安排到一起，陆唯和程衍一间，小冉是个女生，单独一间，分好房间直接就入住了。
他们坐了一路火车，车上也睡不好，坐火车能坐出个颈椎病出来，精神也不济，所以分好房间就各自回去准备好好睡一觉了。
在睡觉之前，费谦还特别叮嘱了一句：“醒得不要太晚，一起吃饭。”
这意思是还要商讨一下什么时候准备办正事。
还有一点让陶燃注意到的，这酒店有阴气，特别罪孽感太重。
在罪孽这方面的怨气，陶燃比在场哪个人都要更加敏感一点，因为他手握审判鞭，有恶念和善意的地方，那就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
一踏入这家酒店，陶燃就戒备了起来，细看之下，什么也看不出。
他们订的房间都是九层，恰好一层有四个房间，他们五个人就占了三间，费谦和陶燃拿的房卡是靠外的一间，902，陆唯和程衍拿的房卡是904的，比较照顾小冉一个女生一点，让小冉住在了他们中间，这样有什么动静两边都能听到无论是哪边都能第一时间赶到。
费谦提着行李箱让陶燃刷卡他们进了房间里面。
费谦大致一扫，房间里有两张床，一个独立卫生间。卫生间的是淋浴洗澡，右面是一面镜子，后面还有个洗衣机，费谦看到洗衣机时挑了一边的眉毛，这倒是让他颇感，没想到这酒店算不得最好，居然还有洗衣机，这倒是省了他们一群男人发愁的。
费谦让陶燃先去洗个澡，却没想到陶燃进去卫生间半晌了出来时头发还是干的，衣服还是来时穿过的，显然就是没洗。
他还看到陶燃低着头出来像是颇觉不好意思似的红着脸。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费谦耐着性子问：“怎么了？怎么不去洗个澡？”
左等右等，陶燃才吭吭唧唧地说：“我我不会。”
费谦：“”不会？
不会洗澡吗？
费谦的表情一言难尽，陶燃飞速抬头看了一眼费谦立时明白了什么，他的脸更红了，迫切想要解释却更结巴了，说的话不清不楚不完不整：“不不是，不会我会的，会洗的”
似乎是急得狠了，有要哭的趋势。
费谦琢磨了两下，顿悟了：“不会用淋浴喷头开水？”
陶燃猛然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而后又赧着脸看向别处，就是不敢看他。
那个喷头跟缚灵处里的不一样，他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
费谦：“”
然而费谦却在想，地下落后成这个样子？除了衣物有变化，是个现代人的便装，其它的一切照旧？
这也太
时代早该进步了。
懂得了陶燃的难处之后，费谦默默地进了卫生间，让陶燃看着，怎么打开热水，怎么调节温度，演示了一遍问陶燃明白了没，陶燃点头说明白了，于是费谦干脆利落地出去了。
坐在外间的床上，不多时里间响起了水流的声音，费谦知道陶燃已经开始洗了，他放松身体往身后的床上一躺，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天马行空地想着一些陈年旧事。
伴随着水流声，费谦意识恍惚。
他记得一万多年前他曾经捉到过一只狐妖。
俗烂故事里的主角人妖相恋在人间盛传不是空口说白话，有很多都是真凭实据的，有历史追溯源头的，只不过在人类口口相传中传得早已经变了个样子。
他记得他和楚尘一路捉妖驱灵，偶然经过一处山庄时，碰到了一只狐狸。
那是一只雌性狐狸，皮毛发亮光滑，红色的，睫毛长长，十分勾人，眉心还有一条白色的竖纹。
狐狸不是真的狐狸，是一只修炼了五百年的狐妖，还是只挺嫩的狐妖。
山庄里出了一桩人命，他们被邀做了客卿。
死的人正是山庄主人之子，而罪魁祸首就是那只狐妖。
故事真的很烂俗，烂俗到烂大街的那种。山庄主人的长子在前世救了一只受伤的狐狸，狐狸便认准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要以身相许来报答。
有了灵性后，便努力修炼成人形，找到了当年救自己的救命恩人。
只不是那时候狐妖去的晚了，恩人早已娶妻生子，狐妖出于嫉妒，用自己魅术让那个凡人慢慢爱上她，哄诱着自己的恩人背叛发妻。
自古就传人妖不得相恋，这是因为妖天生寒气重，吸收的灵气对人来说承受太大，轻易入了凡人的身体，凡人何等脆弱，几次苟合便精尽而亡。
狐妖不欲杀人，却因她而死。
山庄主人请来了会些术法的术士就想来收妖，当然不可能，即使小狐妖只是修成人形才五百年，但修成人形的前几百年吸收的灵气也不是闹着玩的。
道士被狐妖轻轻打了个照面就被吓得屁滚尿流逃走了。
出了人命，山庄里人心惶惶，谁都怕狐妖缠上自己，被狐妖迷惑的精尽人亡。
山庄主人也是广大散财找会收妖的高人，费谦就正好看见了城墙门上的告示，觉得有趣，就去了山庄。
一进山庄，山庄主人便十分热情地招待费谦和楚尘，脸上露出被狐妖愁了几月现下终于找到良人的宽慰，他们被请了做客卿。
山庄主人将前因后果一讲，费谦就明白了，只不过当时山庄主人全凭自己所看到的，他自己所认为的，把全部讲给了费谦，费谦才要揪着一只狐妖不放。
直到捉住狐妖，狐妖不得逃跑之后，因为狐妖反常的一心求死的状态，不得不引起了费谦的注意，一经盘问，费谦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他当时记得自己还颇为无语的“啧啧”了两声，意味深长地说：“报答恩人的方式不仅仅是以身相许，天下间报答的方式多了去了，怎么你们都喜欢以身相许呢？真是被从小被呵护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个个的都变成了少爷小姐的命。”
狐妖当时说的是：“心动如何能由人控制呢？心动又不是人动。”
费谦：“”你可以光明正大的鄙视吗？
狐妖说：“你以为妖妖都是为了报答才要以身相许吗？错了，大错。”
狐妖被一个阵法囚在中心，因为落败，有些蓬头垢面，嗓音不是带着狐族专有的魅，有些粗粝，像含了砂砾：“为妖数百年，妖的寿命比普通凡人长了不知凡几，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千年，更甚长者，一日活着一日，数百年如一日，按理应该是妖修炼了百年，心智比凡人坚定了不知多少，可道君您有没有想过，一旦有一点萌生的心思，不该有的念头，那都是成百上千倍的放大。我以身相许薛郎，不是只有这一种方式，而是我想过一回人类该有的生活，短短数十载，他们匆忙且慌乱却依然能够平平稳稳地过下去，上君难不成不觉神奇吗？我们需要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去学习的东西，在他们人类当中，短短几年就学会了。我爱薛郎，是因为他救过我，是因为他曾经很无知的对着一只很凶残的物种露出过最温暖的笑，道君，您没有过吧？没有人对您笑过吧？所有人都敬您怕您，选您做薛郎府上的客卿，你以为他们是为了什么。”
费谦看着脚底下受伤的脆弱的把自己描述的十分凶残的物种：“”你确定你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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