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洛宁下午回到家就看见洛瑜铁板一样正坐在饭桌上。
如果是平常的这个时候,她一般因为公司有事不会在,洛萧也会因为在外面潇洒不会在。也许今天妹妹的叛逆给她这个长姐重重一击,使得她不得不思考亲情陪伴青春期等一系列重大问题。
洛宁属实觉得没有必要,和这个话家常时一句话超过五个字都算超常发挥的冰山呆在一块,是一种精神压迫。
饭桌上的气氛尬的人浑身不自在,洛宁感觉强装端庄实在是太为难她了。挺直的背已经酸麻无比,时刻在哀求着要弯下歇会儿,可又担忧洛瑜会突然来一句“坐没坐相”。
必须得找点话讲,不然这顿饭吃完前洛宁可能就要被憋疯了。
“姐,你认识乔夕沅吗?”洛宁灵光一现地开了话头。
“她是我同学。”洛瑜有些奇怪,她记得这个妹妹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
“啊?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一般同学。”洛瑜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聊死天行为,于是马上挖空脑袋找补一些有关乔夕沅的记忆。
“我记得你应该是见过她的啊。”洛瑜笑道,“不过那时候你还只有五六岁,我叫了一帮同学到家里过生日,对了,她还抱过你呢。”
洛宁真是难得听到姐姐在闲聊时说这么多话。
“她是不是不直啊。”
“嗯?”洛瑜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乔夕沅直不直她不知道,她很是好奇洛宁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洛宁问出去就后悔了,她姐可不是什么新时代冲浪达人,而且还可能是个对感情一窍不通的老古董。
“你从哪听来的?”洛瑜语气是强装平和,神色却有些犀利。
“就是你早上给我看的那张照片啊,那个酒吧不是一般的酒吧,它是”洛宁看着洛瑜逐渐不对劲的脸色,才意识到她可能从一开始就完全不知道自己去的是les酒吧。
“照片不是你在网上看的吗?”按理来说,当红明星出入les酒吧应该会是一个爆炸性话题啊,难道狗仔不爆料这个吗?
“是乔夕沅发给我的。”洛瑜冷声说道,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洛宁,神情极为复杂。
洛宁已经完全不关心什么明星不明星了,她只关心自己的古董姐姐会不会马上把她撵出家门。
如果说,别人去les酒吧是因为情感需求,洛宁就完全是吃饱了闲的。她以为今早是洛瑜一时开窍、大发慈悲放过了离经叛道的自己,没想到是因为她只看了表象啊,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喜欢女生?”洛瑜上下打量的神态以及质问式的言论让洛宁极不舒服。
她把筷子用力地插在还剩半碗的米饭上,起身时还故意踹了椅子一脚,木质的桌腿与大理石摩擦后发出刺耳的响声。
“我饱了,上自习去了。”说完就几乎是疾步地要离开洛瑜的视线。
不正面回答等于肯定,但说实话,她也并不了解自己,她的确对男生不感兴趣,班上女生热衷的看球赛,讨论隔壁班男同学或是对着某位男明星犯花痴等诸多活动她从未参与过。课桌下偶尔就会有几封情书突然出现,都被她废纸一样地扔进垃圾桶。但如果说她喜欢女生,似乎也没有明确的现实依据——她又没交过女朋友。
洛瑜想叫住洛宁,又怕自己的强硬态度更加让妹妹逆反。一个人极为压抑地吃完了饭后,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上面写着“乔夕沅”。
洛瑜和她只是普通朋友,也许朋友也算不上。工作原因偶尔会碰到,但私下一般不联系。
“小瑜,你妹妹在吗?”
一开口就问洛宁,洛瑜有点摸不着头脑。
“哦,抱歉,我有些唐突了。”对方意识到自己过于开门见山了,“是这样的,我过几天要去一中取景拍戏,剧组有个高中生的角色一直空缺,我就想起你有个妹妹,想问问她方不方便客串一下。”
“她去学校了,没在这,要不你加一下她的微信问问。”洛瑜有点累了,她现在只想回房间冲个澡然后蒙在被子里好好睡一觉。
“那她什么时候放学?”
“九点半。”
“嗯,好的。麻烦了。”礼貌疏离,比起朋友,两个人的对话更像是一场商业交谈。
洛宁一晚上都没什么兴致,不想玩游戏更不想做题。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凿着她那块搁置很久的木头。
“你又发癫了?”谢楚楚瞟了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确认她没盯着底下看才悄悄地说。
她口中的“发癫”指的就是洛宁这人常态化的性情古怪,尤其是晚上,想一出是一出,想不理人就不理人,想郁闷就郁闷。去les酒吧就是她前天晚上突发奇想出来的。
洛宁没理她,此刻她更关心它她的破木头能不能在今晚初具雏形。
临到快下课,天花板传来不知哪个同学沉重的跑跳声,把洛宁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她放下手中的凿子,抖了抖手指上的木屑。呼了一口气后,抬起眼看向谢楚楚,眼里真真的充满求知欲。
“你觉得我像个弯的吗?”
直愣愣的一句话,让谢楚楚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像。”静默了许久,谢楚楚短促又肯定地给了她答案。
夜色格外重,是深紫色的,没有星星,只有残月隐在乌云下,露出吝啬的光缝。洛宁感觉脑子昏昏沉沉,一直吹着冷风昏回了家。
到了房间后感觉身体有点燥热,眼皮都要耷拉下来了。拖着疲惫的身子洗了个热水澡后,她躺在床上,随意地翻了翻微信,发现没有什么新消息后,正打算睡觉,突然蹦出来一个好友申请。
“我是乔夕沅”
洛宁看到这三个字,脑子里又冒出了一连串事,但目前困倦的精神状态和即将宕机的脑子已经无法支撑她多想。迷离地点了“接受”之后,她就倒头睡去了。
“你好,宁宁。”
头像是她自己的照片,优越的眉骨,翘立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流畅的下颌线,夕阳下的侧脸笼上了一层朦胧的金晕,像一件值得反复端详的艺术品。
乔夕沅点开了洛宁的动态,只有一条内容,还是前年的——祝姐姐生日快乐,配图一个有些简陋的生日蛋糕。
她们的初见,也是在她的生日那天。乔夕沅拿起床边的相框,那张已经微微泛黄的照片里,每一个人都笑容灿烂,唯独洛宁像个孤傲的小狮子,冷着一张尚还稚气的脸。
有些人,即使在五六岁这样公认最讨人嫌的年龄里也有了迷人的特质。她奶声奶气地说她一天都不高兴,因为不爱热闹又怕生,却愿意向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投怀送抱。乔夕沅记得自己怀里的小女孩那双清澈的眼睛,蕴含着浅浅的笑意,翘起的眼尾像勾墨一笔,写意一般可以入诗入画。
“老板。”外面传来敲门声。
乔夕沅百般不舍地放下相框,随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十分精致的匕首,蛇形的纹饰盘踞在刀鞘上,暗红的蛇信子像是燃烧的焰心,不知下一秒就要蹿动到哪一片生机茂盛的原野。
毛色肮脏,面目不堪的猎物瑟缩在地上,从颈动脉捅入无疑会弄脏雪白的羊毛地毯。
“昨天给你们的钱还不够吗?”乔夕沅并不爱发火,她喜欢讲道理,循循善诱,不露声色,高尚无比。
狗仔们大气不敢喘,他们实在不敢相信镜头前的温柔人设是以这种形式破灭的。她的嘴角带着熟悉的笑意,但这次不是亲和谅解,而是玩弄与不屑。落地灯光在她的脸颊上打下一层厚重的阴影,那张秾丽的雕刻一般的面庞变得神秘阴沉。
“敲诈勒索的行为实在是不太理智。”乔夕沅轻叹一声,显得她很惋惜似的。
是是是,我们就不该招惹你。狗仔们在心里已经不知道怒骂自己的愚蠢行为几百遍了。
乔夕沅招呼了手下一个保镖,把匕首递给他。
“那就一人要一根手指吧。”
乔夕沅喜欢血的味道,温热的,喷薄而出的,在银色透亮的刀刃上引起让人心潮澎湃的化学反应。
扭曲的面庞,变形的呜咽,残缺的肢体,乔夕沅双目微微盈血。只可惜,尽管再三提醒,纯白的地毯上还是沾上了几滴血迹,像是梅雨时节墙上的霉斑,刺目得很。
“帮我跟个人呗,和昨天一样价钱。”乔夕沅商量似的对痛得冷汗直流的几名狗仔说道。
温柔得体就是最大的伪装和欺骗。狗仔刹那间还以为自己是坐在谈判的椅子上而不是跪在她的脚边,像残疾的丧家犬。
“等会儿出去如果敢报警的话,你们会死得很难看。”身边的保镖恶狠狠地说道。
按照乔夕沅的手段,哪个白目要是敢报警说不定被以敲诈勒索罪倒打一耙,毕竟完整的聊天记录还在人家手机里,自己又确确实实做了蠢事。而且不知道她身后又有什么势力周旋,其中的利害他们还是能拎得清的。
“我能拿走吗?”一个狗仔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垃圾桶里的断指,声音嘶哑地哀求道。
“你tm——”保镖正欲发作,乔夕沅却伸手拦住了他。
“可以。”像是降临天使发出的轻语,圣光普照处不再是恶臭的幽暗,而是耀目的白。
一拥而上的野狗,扑向垃圾桶里的断指。连着筋骨的皮肉,尚能称作完整。但在乔夕沅眼中就像是丢弃在马路边的烂肉,被车轮,鞋底碾过无数次,甚至无法分辨它是从哪里剥离下来的了。
乔夕沅探出身子抽了几张纸巾,极为精细地擦了擦刀刃上氧化殷红的血渍。一把精致的,锋利的匕首归于安静,又重新完整地躺回了抽屉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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