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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霹雳


这金凤楼可不是贩夫走卒能来消遣的场地,来这儿的大多是王公贵族、在职文武官。
  几人被带进一间宽大、布置奢华的雅间之中。
  赵将军是个大老粗,忍不住直飙胸臆:“我等今日跟着江侯爷沾光了这是,侯爷您当下可是储君岳父,未来的国丈爷。哈哈哈......”
  江保安最喜别人奉承自己,听得前半句还很舒心,听到后半句,脑海中忽闪之前扇江蕈的那巴掌,太子殿下想刀他的眼神,还心有余悸。
  不由嘴角抽了抽,少见的谦逊了一次:“你知道我惯爱风韵,常来,常来就和掌事的相熟罢了。”
  这雅间布置的典雅不说,连座位设计也十分巧妙,别的座次都有尊位、配位、下位。
  这儿却是一个半圆弧形的座次,不分主次。几人相继入了座。
  掌事遵照早前的预定,让人陆续上了酒水、干肉等十二种下酒佐菜。
  等一一呈上来后,见招待妥当说了句:“尊客先慢用。”就要退下。
  “哎,慢着,”江保安环顾一周,打量其余三人,见都诧异望着自己,朗声道:“喝酒,怎能不唤年轻美姬相伴?”
  掌事因接的是宋霓开小厮的预定,只说喝酒听曲,没听说这个吩咐。
  眼下听得这么一句,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越发不好用,怎忘记这一茬儿了。稍后,马上让她们过来。”
  不一会儿,四位妙龄美姬穿着薄纱衣裙,半露着曼妙的腰肢,扭着胯,一扭一扭弱柳扶风,带着阵阵脂粉的香气。
  推门进入,训练有素分别走到四人身侧,贴着身子给倒酒。
  江保安享受美人伺候着进食,喝酒嘛,就要有美人相伴才喝的痛快!喝的快活!
  相比江保安的怡然自得,宋霓开可就搞笑滑稽多了。
  那美姬刚要靠近他,他如见到洪水猛兽一般:“你,你可别过来!”大头直摇,全身表达着抗拒。
  惹得江保安几人哈哈哈哈大笑,忍不住拿他惧妻之事调侃他。
  “你们懂啥,我这不是怕内子,而是将她放在心上!”宋霓开义愤填膺解释道:“何况可不许你们当着我的面说她彪悍,她可善解人意的很,好的很。”
  三人又是哈哈哈取笑于他。
  身侧那位美姬看他双眼瞪的像铜铃,凶狠的盯着自己不许靠近他分毫,也觉诧异,但听客人的吩咐,并未再靠近宋霓开。
  “既如此,你可别为难咱们关东侯了,来我身侧吧。我这左拥右抱享受两位姑娘的伺候,可得谢谢关东侯呢。”江保安又忍不住揶揄宋霓开。
  “喝酒,喝酒,除了这金凤楼的好酒,今日我可是自带了两坛之前御赐的‘梨花白’宋霓开让小厮将两坛酒呈了上来。
  三人一听都眼含惊喜,想得到陛下亲赐‘梨花白’可是不易,今天这顿酒喝得超值了。
  是以,四个大老爷们把酒言欢,倒也气氛欢快。
  ......
  等酒喝过一炷香时间,几个男人就着美人、美酒闲聊,朝堂之事是万万不能聊的。
  江保安是个健谈之人,引领着几人就京都内当下实行养鹦鹉、转成养狸猫、养忠犬,谁家又娶了一房美娇妻,谁最近升了官......
  酒过十八旬,宋霓开忽然想起之前派人预定了戏班子,怎还没进来。
  他高声唤道:“来人,来人,嗝......”打了个酒嗝的他嗓门洪亮,“戏班子怎么还未进来?等的大爷我要睡着。”
  “各位官爷久等,得了传唤马上就来。”门口候着的小厮立马去跑腿。
  江保安、赵将军等人还在美姬的服侍下,喂一口酒、吃一筷子菜,时不时大手躲到桌下去摸一把那美姬的挺翘肥臀。
  只宋霓开,一人坐在自己席位上喝酒吃菜,专注听着戏班子进来唱曲。
  几位伶人一曲《桃花扇》唱罢。
  宋霓开大声喝问:“近日可有什么新曲,方才这幕曲剧我都听十八遍了。”
  领头的伶人恭敬回道:“最近出了一幕新曲《金玉孽》十分受追捧,不知客官......”
  江保安怀中左右拥抱着美姬,瞧着眼前这场景,着实嫌弃呱噪。
  “那近日吾等,就听一听这新曲,唱吧。”
  伶人跪着磕头,回应个:“是。”
  几名伶人稍作调整匀息,很快投入演唱这新的曲目。
  宋霓开站起来,走到三位友人跟前一一敬酒,说了些追忆往昔的话语,言谢今日几人到此,直言自己上了年纪,就会想起以前的人和事。
  江保安怀中的一美姬手持酒杯,故意不让他喝到嘴,江保安不能拂宋霓开的敬酒,就伸着嘴往前去追那酒杯。
  宋霓开见他这般嬉戏,也没正眼管他,自己喝了杯中酒,径直去赵将军案前。
  忽然听得下方小生唱着:“我怎知她还不死......”
  旦角正在抹泪:“我一高门黄花闺女,这般怀着你的孩子,若要旁人知晓......”
  他如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术,一动也不动,盯着那伶人还在咿咿呀呀念着唱词。

  待听到,“委屈了你,我的美娇娥,日后我定要补偿于你,与你比翼双飞......”
  “我呸!”那赵将军一向是个猴急脾气,刚才一边吃酒一边听到此处,忍不住大骂出声,“妻子重病他不管不问,孩儿年幼他不照看,不说委屈了妻子孩儿,反倒这厢说委屈了这偷汉子的外室!”
  等唱到后面,外室在这男子的暗中协助下登堂入室,竟成高门大户的夫人!
  这可真够戏剧化!
  宋霓开听到这处,方才明白自家夫人那天说听完这戏,说窝心了几日。
  这虽说自己是男人,但在座的,家中都是有女儿的。
  “这若是在军营之中,这般分不清是非,目无法纪之人,定要拖出去军棍打死,方解恨!”宋霓开恨声说道。
  另一位友人也搭腔:“虽说我也自认风流,但风流和不要脸还是有区别。”
  “寡廉鲜耻!”
  虽说现在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有之事。但那也是正牌夫人点头后,纳进门的正经良家女子。
  戏中这小生所唱的男子,的确让在座几人不齿!
  江保安最初只觉台词怎会那么耳熟,他神情因喝酒有点恍惚,耳边人声十分真切,好似在哪听过。
  再往后听两句,如五雷轰顶,这那是在哪听过,这就是他说过的原话!
  再往后去听那曲剧,只觉自己与林氏之间的往事,好似被有心之人监视着。
  眼下从始到今,演绎给世人观看。
  等那伶人唱到:“着皇家御封......罔顾国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江保安胸腔子里的一颗心噗通、噗通、噗通,全身血液一瞬冻住了!
  他瞳孔瞪的很大,吃惊的盯着还在表演的伶人,脸色煞白,白的像腊月的雪,嘴巴大大长着,任怀中的美姬再给他喂酒也忘记合拢嘴,任由酒水顺着他的修剪整齐的美须,一丝丝流下......
  吓的怀中的两位美姬再也不敢动,其中一位胆子稍大怯生生呼唤:“江侯爷、江侯爷......”
  一连唤了三声,江保安都无任何反应。
  身子如泥塑陶俑一样定住,双手却颤抖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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