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审讯

莫唤晚拉着桃红的手一滞，脚步随即也停了下来。

        这是遇上熟人了？

        大概只有熟稔亲近的人才会喊自己‘晚儿’。

        来这个世界，叫她晚儿的，林烁第一个，这是第二个。不过这感觉和林烁叫自己的感觉截然不同，她莫名地感觉这话像极了哥哥训妹妹般那种严厉。

        “敢问少侠，你认识我？”她挑了挑眉，有些心虚地看像黑衣人。毕竟现在可是‘失忆’了。

        薛谦闻言，眸子快速地转了几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他还是捕捉到莫唤晚心里那抹心虚，心里嘀咕道：“这臭丫头要玩什么把戏？这是想不认自己？”

        意识到她的意图，薛谦额头顿冒无数黑线。

        他斜乜着眼，眼神危险地看向莫唤晚，本想陪这小戏精演一场，不过眼前状况好似并不太适合。于是他歇了捉弄师妹的心思，干巴巴地答了声：“嗯。你们看够没有，还不出来！”眼神轻飘飘地看了看官道两旁的密林。

        莫唤晚见黑衣人一个轻飘飘的嗯回答了她，简直不可思议，她已经脑补了场认亲呢！只是这后面话显然不是对自己说的。

        场间站着的几人皆是一脸茫然。

        随着薛谦话音落地，两边密林里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过几息时间，十几名黑衣人从两侧林子踏雪而来，刚才逃走那四人及带走的两名伤员早被擒拿住。白色面巾早被扯掉，每个人脸颊均青紫红肿一片，再对上面如土色的面孔，说不出的凄惨滑稽。

        莫唤晚心里打了个冷颤，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未曾和此人作对。

        黑衣人人群中一人出列，“将军，暂时没问出有益线索，嘴里未藏毒，我看不是死士。”

        “恩，就这三脚猫功夫，还不够资格。”他嘴角轻佻着，把玩着手中还未入鞘的剑，一抹亮光闪过，剑已冰冷地架面前一人脖子上，他早看出此人心志不坚，厉声喝到：“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吓得两腿不停打抖，刚才被一群从天而降的黑衣人一通胖揍，已是够他喝一壶了。他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不再顾及大哥瞪眼的警告，噗通一声跪地，“将军，我真不知道啊！我就是来顶替任务的。”他眼泪鼻涕横流，内心无比后悔难过。

        他就知道那人不靠谱。那人给他说帮内做的都是些匡扶正义的事，又能挣钱养家，他就这样被他连哄带骗带入了帮，又被那人叫了顶替他出任务。

        这才是他第一次跟随大家出任务，还半个子儿都没见着，更别说娶媳妇儿了，这就要没命了。此时他早知道帮内人做的就是些杀人越货的勾当，扯淡的匡扶正义，真正憋屈得不得了。

        早知道如此，打死他也不会来，更不会同这群人同流合污。

        “将军，将军，你别杀我，我是被人骗进来的，我还没娶媳妇儿呢，我还不想死”说着又委屈巴巴地大哭痛哭起来。

        其他几个白裘人忍不住别开脸，觉得他丢脸，如果可以，真想说不认识此人。

        他们霹雳帮的人也是有骨气的，做刺客就该有刺客的胆识好吗。

        实际上他们也只见过此人一面，不是帮内一个熟识的大弟子举荐他轻功好武功不赖，恰巧这个大单需要人手，那名大弟子有急事不在，他们也不会冒然用他。

        而再看其他黑衣人，明显一脸憋笑样子。莫唤晚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可没必要憋，这人莫名戳中大家笑点，该笑就笑岂不畅意。

        其他人听见声音来源皆吃了一惊，呆愣愣的像失了魂。只怪她颜色太出众，众人惊艳的眼光都腻在她身上。

        “看什么看！再看当心我挖你们眼珠子。”薛谦看自己部下一个个粘人目光定在他师妹身上，当下气息冷了几个度，大发怒火。

        众人才觉骇然，忙收回视线低下头，这可是他们将军英雄救美的人，他们可不敢觊觎，也没那个狗胆。再看下去，他们相信将军绝对说得出做得出。

        白裘人也赶紧收回自己目光，生怕慢了会变成眼前这个暴躁将军剑下一抹幽魂。毕竟能多呼吸一下这雪野间新鲜空气就能多呼吸，谁知道下一秒事情呢。

        莫唤晚也被这冷凝的气场罩得有些发冷，有些局促地紧了紧身上白色大氅，快速看了一眼眼前出声呵斥的人，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笑出声。

        “说说，什么任务？”薛谦用剑拍了拍跪地白裘人的肩，地下的人明显一缩。

        “骗我的人说的是匡扶正义的任务，我到了才知道他们是来杀人的。我敢保住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对天发誓。我真不知道他们干的都是如此丧心病狂，伤天害理的事。”他眼里噙满泪水，像个犯错的孩子般举起右手发誓保证。

        薛谦看着这个认真的男孩，看其年齿也就十七八岁，倒不像说假话，估计他确实是这些人中小喽啰，机密事是不会知晓的。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啊，只是这脑袋瓜好似不够聪明才会被骗。

        他慢悠悠地把剑移到另一个人脖子，他早就看出那人是这帮人中头领，这人却并不害怕似的，竖着头决绝地不说一句话。

        倒是其他几名同伙慌了神，“将军不要杀我大哥，我把知道都告诉你。”其中一名同伙艰涩地开口。

        “闭嘴！”头领呵斥出声。

        “大哥，恕小弟不能从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头领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再不忍责骂。

        “赶紧说，别废话，我没时间浪费在这里看你们表演兄弟情深。”薛谦倒不意外，尽管这些人坏事做尽，都是些亡命之徒。但对并肩作战之人不乏也是有兄弟情谊的，他赌的便是这点。

        接下来那名同伙从怀里摸出那五百两定金，把所知道的都给薛谦说了一遍。原来雇佣之人竟是自寻寻进霹雳帮谈成的生意。

        直觉告诉薛谦，他们口中这人绝非是这场刺杀的真正主子。

        也不算没有线索，只要抓到那带斗笠的进霹雳帮的矮胖男人，自然有办法审出幕后之人。

        薛谦淡淡地“漆风，你带几人把这些人给我绑了带回城交给京兆府尹。至于此间尸体暂且莫管，留给京兆府尹自己来处理。”他有些愤怒地捏了捏拳，“天子脚下，居然有此杀人放火的帮派存在而不查知，我看他这京都父母官也算不得称职。”

        若是换作以前他那放荡不羁性子，他定要这些人命丧当场，饶是案情还需要他们，只怕也不会如此轻易放过。

        这些人死不足惜，堂堂男儿，不思报国守家，反而作奸犯科。薛谦心里有些心寒，他们常年奔走在极寒之地坚守边关，抵御外患，一年难得回趟家，况军中男儿无诏不得回京，为的就是护住这片山河，这些百姓。不料想这些自己人却狼狈为奸，鱼肉乡里，祸害一方。简直是死有余辜。

        “属下遵命。”漆风领命后，看向官道上那辆破败的马车，一挥手，四名黑衣人迅速奔过去，不少时那辆马车的车帘便变成了他们手中一条条拇指般粗细结实的绳子。

        半盏茶功夫，漆风等人已麻利地将所有存活刺客捆绑好。随后牵出林间马儿，纵跃上马，每人马后都有绳子牵引拖着一个刺客。

        “事办好后，你们几人来凤阳关和我会合。”薛谦一扫马上众人。

        “是，属下遵命。”马上的众人抱拳齐声答道，双脚一夹马腹，策马疾驰而去。马后的那些被绑了双手的人不得不被动地奋力奔跑追赶上去，未追上的人只有像捆干材般被拖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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