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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新月祭典(五)


“薇达,我们在狼岭找到的只是篇残卷,上面用神话的方式记载了传说,曾经有位追求自由的奴隶为了反抗奴役他的圣子来到风暴岭,献出了心脏的血液,获得了自然的乞怜。”

        “但至于这是否是真的,无从得知;风暴岭到底在那里,我们也不知道。”

        那篇残卷被费舍尔教授带回来了,兰顿只看到巨大的风暴和雪峰,远处似乎有群鸟的踪迹。但一切都在象征岁月的斑驳中显得模糊。他心知费舍尔教授说得很对。

        无从查起,只是神话,根本无法证实。

        “薇达小姐,你怎么想起来查这个?”

        “只是突然拥有兴趣,发现这是各方研究中少提及的方向,我想尝试。”兰顿说,“但现在看来,我得放弃了,似乎相关的有力材料太少了。”

        “……唔,看上去是这样的。”费舍尔教授看“她”脸色不太好,还以为“她”是因为探索的想法受阻失落,“不过薇达,我欣赏你的精神,这次失败还有其他的。学会还有很多研究课题,你可以慢慢考虑。”

        “……谢谢。”

        兰顿离开学会,却又不自觉地回到了暮色庄园。天空放晴了。他坐在阳台上,藤蔓和阳光在他脚旁蔓延,但他的心情却并没有变好。

        自诺拉和他在惊蝉镇中一起负伤后,他回来后,就一直在查找解契的方法。

        但目前看来,那似乎是毫无线索、虚无缥缈的指望。

        的确,兰顿作为圣子也早知道契约不可逆。

        但这次再度确认后,他的心情也落到了冰点。

        在这段时间,兰顿不止一次怀疑,他和诺拉的关系只是因为这兽部的契约强硬地建立的,那是来自咒语的如同双刃剑的缘分。

        这使当诺拉身边的南境好友、亲人们可以为她提供的是永久的保护时,他带给她的,却只能是永不可磨灭的控制、拘束和威胁。

        兰顿的指尖发白。

        望着远方,他的双眸蒙上了一层雾,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自己。

        不久后,他带了瓶酒,走向了庄园的后花园、无人的角落。

        他有时明白诺拉为什么喜欢喝酒,因为那可以让人放空自己。他现在就需要放空,因为再想下去,太累了。

        但兰顿没想到的是,他竟做了个梦。

        梦里,天下着倾盆大雨,兰顿踏着雨回到庄园,发现所有人都没有看他。除了诺拉。

        她招呼他过去,面容严肃,却在看向一旁的男人时露出微笑:“薇达,快来见见你的男主人。”

        兰顿看到她身旁站着一个高挺的男人,脸却被蒙在雾中,但从装扮上看得出是南境的大家族子弟。

        “很高兴认识你。”对方也很有礼貌。

        诺拉却把他拉到了一边,“兰顿,我要结婚了,我希望你离开。”

        “……为什么啊?”

        “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你待在这里,我很麻烦的。”

        诺拉却用他常见的冷静语气解释道,“我是南境人,你是不死鸟部人,我们的立场本不相同。之前的十年能成功这么走过来,已经是我用尽一切努力才避免行差踏错。”

        “你不知道你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一颗炸弹吗?”诺拉说,“我可以为了你承担风险,但我不想连累我的丈夫和他的家族。庇护你十年,是我的极限了。”

        “…………”

        “薇达,薇达……”

        兰顿听到天空中、遥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唤。朦胧中,似乎有人抱住他,托住他的脸,喂他喝了什么。

        “醒醒。”现实中,赶回暮色庄园的诺拉轻拍兰顿的脸。看他没醒,只能把他抚上一块巨石,再度喂他一瓶解酒药。

        她长呼一口气。去了奥里家一趟,她才总算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

        半小时前。

        “诺拉,我喜欢你。”

        当时,诺拉刚在奥里家完成宴席,听完奥里首领的安排,她正准备告辞,却突然被马修喊住了。在后山,面对马修的告白,诺拉目瞪口呆。

        马修·奥里面红耳赤,还准备了一长列的慷慨陈词,却没想到还没发挥,诺拉不过上下扫了他一眼,就皱起眉头:“马修,你别告诉我你又胡乱占卜了一通。”

        “……”这次换马修目瞪口呆,向后跳了一步,“你怎么知道?”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面露微笑,“哦,诺拉,看看你多了解我。这侧面说明了我们的合适。其实,我用的是你告诉我的方法,生死球。”

        “……告诉我,细节。”诺拉一时无语。

        之后,在诺拉的追问下,她才知道了她哥、马修这几个人干的好事。

        因为一场预言,让马修这个神棍相信了自己和他会在一起。

        马修于是乐呵呵地相信了预言,还打算照做,开始了今天的告白。

        “我是预知者,都没有你这么迷信预言……马修。”诺拉的反应和兰顿当时听说时无差,“这太荒诞了。”

        “但我……绝不仅仅因为预言,诺拉。”

        诺拉沉默了,看向马修,她已经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但她不准备回应。

        她清咳了一声,让马修再跟她重复了一次预言。

        “诺拉……”马修看着她的神色,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们是青梅竹马,的确很多事情不用多说,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诺拉现在岔开话题,打算就是把这件事当玩笑掩过了。

        “你看上面。”诺拉突然指向高山的山壁。这或许是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高山上,一只小鹰叼着一朵金苜蓿飞过山壁,最终金苜蓿因风消散。

        “……有时候预言并不仅仅囊括象征性符号,还包括直接的图像性和指示性符号。”诺拉对马修说,“而预言只是来自灵感的启示,并非对自我和他人的真理,那随人心变,随最深刻的灵性改变。”

        “我……”

        “对不起,马修。”诺拉轻轻说。她顿了顿,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回头,“对了,你今天要做的事,有告诉过其他人吗?”

        ……

        一小时后。

        兰顿从暮色庄园的假山后醒来。太阳已经升至天幕中央,他却头疼欲裂。醒来之际,他一眼望去,发现自己似乎独坐在巨石旁。

        兰顿抽动嘴角。

        他自然记得那个梦,梦里他也是一个人。

        而梦里的一切……兰顿苦笑了一声。

        虽然很荒诞,但他却知道有些事是真实的。

        比如他们之间的天堑,比如他不能再故意忽视的诺拉的未来。

        未来,按照传统,诺拉总会步入社会要求的正轨。正轨,便是每个人的人生应有的轨迹,婚姻、家庭之乐便是其中的常见标识,那是人们被集体赋予的使命。

        而这种情况下,他一位在外人看来同为女性的不死鸟,根本没有参与诺拉所谓“正轨”的资格和权力。

        有朝一日,他或许只有选择离开或淡去自己。

        一旦强行参与,只会拖累诺拉。

        兰顿半垂眼眸,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嘿,你醒了,也发呆很久了。”

        兰顿回头,吃惊地看着诺拉正双手抱胸前,低头看着他。

        “诺拉,你……怎么在这里?”

        “我已经从奥里家回来了。结果一回来,就看到你一个人躲在这里,睡得全身发烫,旁边倒着喝光的酒瓶。我不得不给你喂了解酒药。”诺拉说,“按我之前说的,想谈谈吗?”

        兰顿抬手,看见自己手掌灵线的光芒隐隐浮现,不由抿唇。他知道,诺拉总有办法第一时间找到他。

        但他却陷入了沉默。

        诺拉盯着他,“……兰顿?”

        过了几秒,兰顿才缓缓开口,“奥里家的宴会怎么样?”

        “还不错。”

        兰顿垂眸,“……奥里家的马修呢?”

        “……”诺拉没立刻回答。

        她只看见,兰顿骨节分明的手用力地按在石头上,脸色比早晨还要苍白。阴影蒙上他那张瑰丽的脸,让她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摸了摸左耳垂,“为什么这么问?”

        兰顿说:“……只是最近听说了一些传闻。唔,我是想说,客观来说,马修是不错的联姻对象,对于你。”

        “……”诺拉却也陷入了沉默。

        “那你主观认为呢?”

        “……我,我不认为我的主观愿望重要。”

        兰顿闭上眼睛,“如果说一些事必须经历,那么,此时理性有利于感性,客观也重要于主观。”

        他本不想抬头,却最终鼓起勇气,看向了诺拉。

        却见诺拉站在树荫下,蓝眸寒光凛凛,脸也似蒙上了一层寒霜。

        兰顿的呼吸止住。

        自他们关系转好,他就没见过诺拉这么看他。

        诺拉缓缓开口了。

        “兰顿·无姓者,我是做了什么事,让你对我的愿望和追求误会成这样?”

        “还是说,过去五年和我待在一起、讨论观点的人根本不是你,而是——某缕我不认识的幽魂?”

        她语调严厉。

        “……什么?”

        “你提到一些事是人必须经历的。”诺拉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兰顿的脸上,“那么我认为,这里面绝对不包括婚姻。至少对于我的信念来说。”

        “至于’联姻’,我从出生起就在为’自我’的独立价值努力,就是为了把这些代表支配的偏见词语划出我的词典。”

        “我首先属于我自己,其次才会奉献他人。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深刻的’人生决定’。谢谢。”

        “……”诺拉出口的,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口吻。

        兰顿却愣住了。

        面对这样的批评,他并没有感到不快。

        相反,如果说,他的头脑之前仿若乌云笼罩,那么现在,有些新的东西似乎要冲进来。

        那似乎带着光,又似乎是带着轰鸣巨雷的闪电。

        他一时抓不住,又感觉一定要抓住。

        兰顿仰头,张了张唇,才费力地说,“……所以,诺拉,你根本不打算结婚?”

        “嗯。”诺拉肯定地点头。

        兰顿心头仿若潮涌,他理不清思绪,心情复杂、小心翼翼地试探,“……所以,你也没有,爱情方面的需求?”

        “哦,兰顿。这是两回事。没有婚姻,绝不代表没有伴侣。”诺拉说,“这是两类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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