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程氏的算盘
宋氏瞬间就瞧出了不对劲，忙冲过去拦住对方，“他们姐弟三跑山上去了，不在家，他婶把板栗给我吧。”
程氏都已经从门缝里瞧见了，哪里肯罢休，不依不挠地要继续往里冲，“二嫂莫不是热糊涂了，这不是在屋里头吗。小寒，快出来吃板栗了，婶子晓得你喜欢吃。”
这会儿，宋氏哪里还不明白程氏的心思，正思量着要不要不顾脸面直接把人赶出去，身后的房门在这时被拉了开，白露从屋里走了出来。
程氏伸长脖子往她身后看，“是白露呀，这大白天的躲屋里头干啥呢。小雪小寒是不是也在里头，我进去瞧瞧。”
白露半点没拦，反而大大方方让到一边，“三婶，想瞧尽管瞧就是。”
一旁的宋氏暗暗拧了她一把。
程氏这人惯会钻营，要被她瞧去了冰粉的做法，哪还会有他们一家子的活路？
大丫头平日里看着挺精明的，咋这会儿犯糊涂了。
白露吃痛地嘶了口气，回头给了宋氏一个安抚的眼神。
宋氏没瞧出里面的深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边上，程氏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屋里去，压根就没发现两母女间的眉眼官司。
“哟，咋采了这么多红姑娘？”女人一下就看到屋里头堆着的一地红姑娘，“就是拿这东西在做吃食吧。”
“是啊。”白露走过去，“这东西看着不起眼，没成想是个宝。三婶，说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虽然前些日子闹得不大愉快，但怎么说都打断骨头连着筋。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您说是不是？”
程氏狐疑地瞥看她。
这死丫头见到她从来都是摆着一副死鱼脸，这会儿却这么热情。她本能地觉得心里头打鼓，不过面上却笑呵呵地答是。
宋氏在边上急得不行，拼命给白露使眼色，眼皮都快抽筋了。
“有赚钱的营生我们也不能光想着自个儿不是，不如三婶跟我们一块儿？”白露笑眯眯地提议。
程氏今儿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事，没想到她话头都还没起，白露倒是先开口了。
正中她心坎。
程氏心底划过一丝异样，不过巨大的惊喜几乎冲昏了她的头脑，这点异样很快被她忽略了个干净。
“那感情好。”女人连连点头，亲亲热热地拉起白露的手，“大丫头果真是个明事理的，以前的事啊三婶就不计较了，以后我们有钱一块儿赚。”
白露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却一副激动不已的模样，“既然如此，那三婶我们赶紧来说说做买卖的事。不瞒三婶，这吃食做法非常简单，用红姑娘就成，但要拿去镇上卖，还差一样东西。”
“啥东西？”程氏连忙追问。
“糖浆。”白露说：“冰粉做成后还得淋上糖浆，不然就不好吃。”
程氏满眼复杂，啥劳什子冰粉还得淋糖浆？
十几文钱一斤的糖，加进去能不好吃吗？
白露还在继续，“三婶也晓得我们家的事，干干净净啥钱也没有。家里的半斤糖还是问掌柜赊的，这买卖要想做下去，得先把账给结了。三婶既同意这买卖我们一块儿做，不如就先拿点钱出来清了这账？”
啥？钱还没挣着，反倒要先拿出来？
程氏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她今儿过来是想法子捞钱的，可不是来送钱的。
“拿钱？我可没钱！”程氏的脸色瞬间拉下来，断然拒绝道。
问她拿钱，门儿都没有！
白露在心里偷笑，脸上却急忙道：“三婶，咱刚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做买卖。要没有钱，这买卖还咋做下去？”
“谁晓得你这买卖挣不挣钱。”程氏翻脸无情，一脸讥讽地看着她，“我是赚钱可不是送钱，让我拿钱出来，想都别想！”
“三婶你咋能这么说。”白露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这冰粉肯定能挣钱，你信我。”
程氏这会儿总算回过味来，她就说这死丫头今天是转了性了，对她这么和气，竟原来是给她下套呢。
女人冷笑一声，用力扯开白露的手，“当我村头的二傻子，挣钱？看我信不信你的鬼话。”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仿佛多待一秒都觉得晦气。
都走到院门口了，依稀还能听见不干不净的咒骂声。
一旁，宋氏跟两个小的瞧着这一幕，都快惊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白露却是老神在在，拍了拍手，笑道：“好了，短时间内想是都不会再来了。”
俞小寒满脸崇拜地看着她，“大姐，你可真厉害。”
刚才在屋里听见三婶声音的时候，他慌极了，根本不晓得该咋办。大姐却让他们别慌，啥也别说，听她的就成。
没成想，就这三两句话，三婶就走了。
宋氏同样欣慰地点点头，大丫头当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
程氏的到来仅仅是一个小插曲，一家人很快将之抛到脑后，再次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
这一忙忙到了入夜。
白露给桶口盖上布，对几人说道：“阿爹阿娘，你们快去睡吧，还有小雪跟小寒也早点休息。”
俞老二扶着宋氏站起身，两人脸上都是疲惫之色，点点头交代，“你也早点睡。”
一家子各自洗漱完，很快就鼾声四起。
第二日，天将将亮。
白露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胳膊上酸软的痛感让她的动作顿了顿。
只四桶冰粉，全家人齐上阵不算，还累到腰酸胳膊疼。赚钱赚得这么累，不是白露想要的。
其实这种情况，在这个家里早有突显。
俞老婆子之所以对二房刻薄，除了俞老二忠厚老实不计较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宋氏一连生的两个都是丫头。
一来，女娃天生力气就不如男娃，乡下人靠田地吃饭，干不动活可不行。二来，女娃养大后终究都要嫁出去，跟别人家姓，死了也是别人家的鬼。
所以，家家户户都争着生男娃。
这几日，因着做冰粉买卖，人手不足的问题就已经隐隐暴露出来，要是之后真的如预期一样向好，人力不够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大，终究是个隐患。
白露俏眉紧锁，摸黑穿上外衣。
不管咋样，先过了今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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