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买方子
一家子商议过，宋氏负责留守在家，其他人全都上镇上卖冰粉去。
把桶搬上车，冯周的牛车带着父女四人晃晃悠悠驶向崂山镇。
俞老二跟俞小寒一路，照旧去瓦市，白露跟俞小雪则出发去往通宝街。
他们出发的早，占到了不错的位置。
俞小雪把碗勺一一摆出来，白露则拿出宋氏这几日赶制的招子准备找个枝杈挂上去。
“俞家冰粉铺”五个大字，在晨光中随风摇曳。
俞小雪拿出一大早准备好的面饼递过来，“阿姐，先垫垫肚子吧。”
白露刚要抬手接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摊位前站定，“我道这几日在城里名声大噪的冰粉是谁做的，竟原来是小哥。”
来人满脸堆笑，正是泰丰楼的掌柜。
只是今儿的态度跟那一日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是掌柜的。”白露嘴角挂上笑，“不知道掌柜的想要什么口味？”
男人暗暗松了口气，心下却升起一股鄙夷，会做吃食又如何，还不照样是下等民。
上次都被他扫地出门了，今儿见了他还不是照样点头哈腰的。
这般想着，男人挺了挺肚子，眉宇间也隐隐带上了几分倨傲，“我不是来买冰粉的，这冰粉方子小哥卖不卖？”
白露还没开口，边上俞小雪在底下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
白露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而对男人说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方子，先祖特地交代过不可外传，掌柜的请恕罪。”
男人根本没把这话放在眼里。
什么不可外传，无非是钱给的不够说的托辞罢了。
他压低声音，伸出三根手指，“我可以出这个数。”
白露瞥了一眼，笑着摇摇头，“抱歉掌柜的。”
男人的脸色沉了下去，语气也带着冷，“小伙子，这个数可不低了。较真起来，你这凉粉最多只能算个零嘴，现下大伙儿觉着新鲜，乐意买来尝一尝，等新鲜劲头过了，你再想卖怕也是卖不成了！”
白露笑了笑，“多谢掌柜的忠告。”
见她这么盐米不进，男人一阵气急，“你！”
正在这时，边上一道声音倏地插入，“我说你这人到底买不买，不买就让到一边儿去。”
白露朝男人伸出手，“劳烦掌柜的让一让，我这儿要开始做生意了。”
旁边，俞小雪开口询问对方想要什么添头。
随着日头升高，加上冰粉名声在外，很快摊位前就围满了顾客。
姐妹两忙活起来，再也顾不上那泰丰楼的掌柜，男人被踩了一脚又被挤到一边，恨恨地甩袖走了。
白露眼角余光瞥见，冷笑一声，继续招呼客人。
事实证明，她的营销法子是对的。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一桶冰粉就已经售空，另外一桶也只剩下一半。
威远镖局那儿还有三十碗要送，得留出来。
“抱歉啊各位，今儿的冰粉已经卖完，明儿请赶早。”白露朝众人摆摆手。
“咋就没了。”
“我绕了三条街才过来，就为了吃这一口。”
“桶里不还有，咋就不卖了？”
大家伙们纷纷吵嚷起来，尤其站得最近的几个人，眼瞅着马上就要轮到了，却听到说不卖，哪里甘心。
“桶里这些是有人一早就定下的，实在抱歉，明天这个时候还是这里，请各位赶早。”
见白露态度坚决，众人也没了法子，只嚷嚷着让他们明儿一定再去。
姐妹两嘴上点头称是，一边麻溜地收拾起东西来。洗干净的餐具放进桶里，木板跟招子拆下来放好。
“小雪，走吧。”
白露把担子搭在肩上，招呼俞小雪往后街走，却听见有人在身后喊道：“等等！卖冰粉的小哥等等！”
两人回过头去，就见一个衣着簇新的小姑娘正朝这边小跑着过来，看模样像是哪家小姐的丫头。
不过让白露拧眉的是，她总觉得对方的面相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不及细想，小姑娘已经跑到她跟前站定，白露回过神，连忙道：“对不住，今儿的冰粉都卖完了。”
小姑娘失望地嘟囔，“这可咋办，姑娘好不容易想吃点儿东西，偏偏就卖完了，我一会儿回去可咋交代呀。”
那沮丧的模样，感觉都快哭出来了。
白露看她可怜，思索了片刻，抿着唇道：“这样，我从别人那儿匀出一碗给你，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小姑娘当即破涕为笑，“真的？太谢谢你们了。”说着，从袖袋里掏出铜板递过去。
俞小雪帮着接过。
待小姑娘走远，俞小雪忍不住说道：“阿姐，冰粉这么好卖，我看明儿能再多准备些。”
“人手不够。”白露摇摇头，并没有被今天的事冲昏头脑，冰粉固然好卖，但人手不够也是短板。
“你想想，从采红姑娘开始，到剥冰粉籽，再搓出果胶来，我们一家人也才做出四桶冰粉。还不算上熬糖汁，采山枣、熬豆沙这些活计。”
她这么一说，俞小雪也明白过来。
可冰粉这么好卖，要她眼睁睁看着铜板从眼前溜走，她又不甘心，“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倒也不是没别的法子。”白露说道：“可以把这些活计分包出去。”
“分包？”俞小雪一头雾水，“这是啥意思？”
白露给她解释，“就是说，采红姑娘这活，我们可以让别人去做，我们出钱收就成。自然，山枣跟榛子仁也是如此。”
“另外，甜菜也能问村里人去收。这样，我们空出来的人手就能多做一些冰粉。”
俞小雪很快反应过来，激动地接口，“那我让春花他们帮忙采，他们肯定乐意。”
白露点点头，“这事不急，等回了村里再跟他们提就是。”
村里半大的娃子不少，整天不是帮着大人干活，就是满山地跑，要是知道采红姑娘能挣钱，怕是没有不乐意的。
这个白露倒不担心，她忧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阿姐，刚才那个掌柜，你说他会不会使坏？”俞小雪也想到了这一点。
白露就是怕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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