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学府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一行人很快走到水潭边。
凉丝丝的水汽溅到脸上，让人一阵神清气爽。
一路上来，所有人都出了一身汗，几个大男人捧起水狠狠往身上泼，“爽快！”
猎户陈抹了把脸，抬头往滴着水的石壁看去，“这个时节还能出水，后头必定藏着水源。”
山是他第二个家，论起跑山的经验，整个黑石沟就没人比得过猎户陈。
里正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激动起来，“那我们赶紧想想法子，上后头去瞧瞧。”
猎户陈的儿子陈大力绕着水潭来来回回走了几圈，终于发现石壁上端有块凸起的尖石，他放下背上的麻绳朝上狠狠一甩。
麻绳上绑着的钩爪在凸石上绕了两圈，卡在了岩石缝里。
陈大力扯了扯麻绳，双腿一蹬，踩着石壁开始往上爬。
与此同时，白露跟赵铁蛋也抵达了崂山镇。
两人先把瓦市的两桶冰粉卸了下来，之后由赵铁蛋去各处一一送货。
照例给守卫送去两碗冰粉，“两位大哥消消暑，吃碗冰粉。”
两名守卫放下长戟，没客气，“别说，还得你家的冰粉，吃着就是爽快。”
伸手接过的同时摸到碗底贴着的铜板，男人脸上的笑顿时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白露笑着奉承，“这瓦市能这么太平，得亏了两位大哥，没别的意思，天热，请两位大哥吃碗凉茶润润嗓。”
为首的守卫拍拍她的肩膀，“你小子，是个会做买卖的。”说着，眼角余光瞥见扬着招牌的摊车，问道：“摊位可找好了？”
白露立马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这不刚到，还没定呢。”
男人下巴抬了抬，“那边那块空地瞧见没，去那儿摆吧。”
对方指的地差不多在瓦市中间的位置，是绝佳的场所，比他们原来的摊位好了可不是一丁半点。
这可是意外之喜，白露连忙道谢，“多谢两位大哥。”
日头渐渐升起，瓦市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冰粉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如今俞家冰粉铺的招牌已经打出去，不用怎么宣传，靠着口碑每天就有固定的客流，很多时候冰粉都不够卖。
就比如说今天，有大户人家的小厮过来，一订就是五十碗冰粉，约好了辰时三刻送到郊外的拥翠园。
快速收拾好东西，赵铁蛋挑着小半桶冰粉，两人离开瓦市。
时辰还早，白露打算去书局转一转。
昨天回去的路上，不知哪里传来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她便想到了俞小寒。
黑石沟世世代代都是农民，倒是出过几个出息的，去镇上做买卖赚了银子的，可读书人却从来没有。
村子里学问最好的大概就是鲁老头，可他不是先生，教不来书。
要是想让孩子读书，就得送到镇上的学堂，一个月的束脩差不多抵一户人家几个月的口粮，乡下人家养活几个孩子都成问题，哪里有那闲钱去念书。
瓦市这边没有书局，最近的得绕几条街，叫作弘文书局。
白露看了眼赵铁蛋额头上滴落的汗珠，从身后拿出竹筒，“喝口水吧。”
赵铁蛋喘了口热气，“我不渴，你喝吧。”
白露皱眉看他，“一口水而已，非得跟我这么见外？”
昨天给他卷饼，也是三推四请才把饼接过去，一个村子又自小一块儿长大，搞得这么疏离。
赵铁蛋见她像是生气的样子，连忙摇头，一张脸本就热，这会儿更是憋得通红，“不是，我没有，我……”
“没有就把水喝了。”白露抬了抬手里的竹筒。
赵铁蛋这次没再拒绝，接过喝了起来。
白露看了眼不远处书局的招牌，对他说道：“你在这边歇一歇，我去去就来。”
书局的顾客大多是读书人，这会儿学堂都在上课，里面没什么人，掌柜的一边拿着扇子扇风，一边翻看账目。
听见动静，来人抬起头来，“小伙子想要什么书？”
语气平常，倒是没有因为白露的衣着有贬低或是怠慢的意思。
白露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个朝代的书，上面的文字有点像隶书，她能看懂一部分。
听到问话，白露说了自己的需求，俞小寒一点基础也没有，得先启蒙。
“启蒙的书有《三字经》，《千字文》和《百家姓》，要是从来没学过，可以先从《三字经》开始，读起来也不费力。”掌柜的介绍道。
对方没有欺她是门外汉，一股脑儿地把书都推给她，白露不由地对弘文书局生出几分好感来。
她翻开书页看了看，字迹工整，笔锋有力，不是印刷体，而是一本手抄书。
市面上流通的书籍，只有官府跟一些有财力的书行会批量印刷，大部分则还是选择手抄。
比如一些家境贫寒的学子，就会选择替书局抄书来赚取束脩。
当然，手抄跟手抄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像白露手里拿的这一本，字迹漂亮的，价格自然也贵一些。
白露点点头，“掌柜的，跟您打听个事，咱们这崂山镇可有学堂？”
“学堂自然是有的，就在后街街尾，叫文渊书府，是薛举人牵头开办。镇上的孩子大多都在那里读书，不过要想进去可不大容易，得通过入学测试才能进去。”
白露皱眉，“那除了文渊书府，可还有别的学堂？”
“原本倒是还有一个。”不知想到什么，掌柜的皱了皱眉，“不过现在也去不成了。”
见白露不明所以，男人压低了嗓音解释，“原本还有个学堂，那里倒是收未启蒙的孩童，只是那秀才前段时间出了事，学堂被官府的人封了，学堂也办不下去了。”
白露问出了啥事，掌柜脸上立马流露出不齿的神色，狠狠吐出四个字，“有辱斯文”。
崂山镇就这两处学堂，再有就要去县里，或者隔壁的南山县，这两个地方路程都不近。
看来送俞小寒念书的事，一时半会儿还成不了。
白露忧愁地皱了皱眉，付了铜板，又跟掌柜的道过谢才转身离开。
拥翠园在近郊，得坐牛车。
冯周等在牌楼那儿，双方汇合，又找人问了路，随后才架着牛车晃晃悠悠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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