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枉读圣贤书
昨晚上,里正回想着白天的事,突然就想到了这茬。
白露笑了下,“租地的事随时都可以提,更何况租地对于官府来说也有好处,但减免粮税的机会可不是啥时候都有的。”
闻言,里正赞同地点点头,确实。
“不过丫头,你胆子也太大了,敢跟县太爷讨赏,万一他老人家一个不高兴,咱可就遭殃了。”
“没事的,叔,你看现在不是挺好的吗?”白露倒是挺乐观的。
她帮忙找了水源,挖了水渠,这姚县令怎么说也得给点好处,不然就说不过去了。
里正没扫她兴。
他常去县里,有时候跟衙门里的人也会唠上几句,隐隐知道些事儿,他们这位县太爷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与此同时,另一架马车上,姚县令跟赵师爷也在说起白露。
“这村姑什么身份?”姚县令端坐在马车里,半明半暗的光线映得他脸上一片冷然。
赵师爷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半点不敢隐瞒,“回大人,这村姑名为俞白露,家住黑石沟。据说祖父是从南边逃难过来,会些风水相看的秘术。”
赵师爷观察着姚县令的表情,小心说道:“大人,看来这村姑还真有点本事,才半天的工夫就解决了两个村断水的事。这次旱情说不定能成为大人不可多得的机遇。”
提到这儿,姚县令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笑意来,“听说其他县也都出现了旱情,我那些同僚怕是都在焦头烂额。等此间事了,递给州牧大人的文书里一定要写明发现了多少个水源,开了多少条渠。”
这些,都将是他的政绩。
在蓟州其他地方被旱情所困之际,他辖下的安平县却发现了水源,正是他大做政绩的好时机。
细数来,他到这安平县为官已经七年,而明年就是户部四年一次的大考核,再不挪挪怕是这辈子都无望了。
赵师爷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恭敬道:“大人放心,属下定会让州牧大人眼前一亮。”
姚县令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吩咐,“这个村姑你给我好好盯着她,事情没完结之前万不可出差错。”
“是,属下明白。”
马车一路疾驰着前往程家湾。
大河在程家湾拐弯,所以名字里带了个湾字。
程家湾不在崂山附近,如今大河断水,程家湾差不多也断了生计。
去程家湾时,马车经过一片荒地。
蓟州地广,但是能种植的面积不多,大片大片的地就这么荒了下来。如今气候炎热干燥,从车窗口能看到裸/露的黄土。
在现代,西北是全国闻名的杂粮之乡,除了荞麦、秫米这些,还有很多小杂粮。蓟州跟西北的情况相仿,可见还有很大的改造空间。
只可惜白露对农业没什么研究,也就知道一些常识,能做的事情不多。
正胡思乱想之际,远处飘来一阵嘈杂声。
“还当自己是秀才老爷,我呸!”
“听说你想强了嫂子,结果被官老爷打了三十大板?不愧是读过书的人,胆子就是不一样。”
“给咱们说说,睡嫂子的滋味咋样?”
接着,人群中就爆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白露探头看过去,只见不远处几个衣着破烂的流民正围着什么人拳打脚踢。
“老子这辈子最痛恨读书人,给老子打!”
“不晓得这里是你张爷的地盘,敢过来撒野。”
“大伙好好教教他。”
“哟,还惦记着这些书呢,让哥几个看看,这书是不是教你怎么睡嫂子的。”
白露皱眉。
这时,赵师爷掀开帘子,对其中一名衙役说道:“去看看什么事?”
刚才还嚣张至极的流民一看见衙役们身上的衣服,瞬间就吓得跪在地上。
马车走近,白露看到蜷缩在地上的男人狼狈爬起来,像没看见持刀的衙役,手脚并用地去捡被扔在地上的书籍。
几个流民这一番戏弄,箱笼被踹翻,书本上沾了不少泥土,有些甚至已经破损。
“怎么回事?”赵师爷沉眉问道。
刚才,不管流民怎么刁难怎么侮辱都没吭过一声的男人,这会儿捧着被撕坏的书本,双手不停地打着颤。
衙役上前询问状况,几个流民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
男人却一直没有说话。
赵师爷皱了皱眉,目光看向他,“周彧,你就没什么话要说?”
周彧垂着头,用袖子抹掉书本上的灰尘,小心收进箱笼才低声道:“草民无话可说。”
赵师爷冷哼一声,“县令大人仁慈,饶你一命,让你去别处谋生,你竟然还敢滞留在安平县。来人!”
几个衙役上前驱赶,周彧被推得踉跄,抱起箱笼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赵师爷回到马车,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真是晦气!”
白露跟里正对视了一眼,她心里好奇到了极点,“赵师爷,这人莫不是犯了事?”
赵师爷冷哼一声,面露鄙夷,“此人名为周彧,十二岁考中秀才,后来乡试落榜后便回了崂山镇开办学堂。谁成想,此人人面兽心,竟对寡嫂起了歹心,真是枉读圣贤书!”
白露回忆了一番,直觉那个周彧面容端正,目光清明,并不像赵师爷所说的那样,是个伪君子。
就在这时,衙役在外面提醒,“师爷,前面就到程家湾了。”
白露很快回神,撩开车帘,把这一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安平镇下有二十七个村子,赵师爷的意思是旱情严重,必须得在三天内走完,均分下来就是一天九个村子。
连着两天,白露都没睡到觉,大晚上的都在赶路。有时候刚眯着一会儿,有衙差过来禀报,就又给吵醒了。
这天找到水源已经是后半夜,赵师爷估计也熬得够呛,大手一挥,决定就在村子里将就一夜。
等把挖渠的事安排下去,白露就回了村里。
这个村子名为李家屯,是安平县下辖最穷的村子之一,住的不是土坯房,而是窑洞。
白露上辈子去过陕西,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倒没有觉得不习惯。就是有一点,住窑洞要是没有灯,那真是两眼一抹黑。
不过白露实在是困极了,连洗漱的步骤也省了,倒头跌进地铺,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衙役匆匆过来喊人,“不好了,俞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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