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挖不下去
白露迷迷瞪瞪醒来，起身走出窑洞，“咋啦？”
“发现了石头，挖不下去了。”
挖渠碰上石头很正常，之前又不是没出现过这种状况，往边上挪一挪，把石头清理出来，再继续就成了，不是什么大事。
但能让衙役跑过来喊人，只怕事情不简单。
白露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熬红的双眼，“走吧，去看看。”
这会儿是下弦月，皎洁的月光洒在黄土地上，不远处的高坡上，一群村民正举着火把，给挖渠的人照明。
白露到的时候，赵师爷也姗姗来迟。
李家屯的里正拨开人群急忙跑过来，“不好了师爷，挖着石头了，大伙用铲子试了试，估摸着怕是有两三丈长。”
赵师爷从让开的通道走过去，从发现水源到现在，已经挖了差不多三四丈深。
李家屯跟别的村子不一样，不靠山，所以挖的是井。
两人来之前，村民已经绕着试了一圈，结果全是硬块，无从下手，这才把两人给喊了过来。
白露面色冷凝。
因为李家屯的水源并不富裕，开挖前她勘测过，从这里动手是最省力的，没成想难题在这里等着。
大伙儿挖了半夜，又累又饿，再找其他地点开挖显然已经不现实。如果在现代，拿机械就可以凿穿，可在这里……
“有没有办法？”赵师爷看向白露。
这几天，白露带着他们走了二十个村子，发现了大大小小十三处水源，赵师爷不知不觉中已经相信了她的本事。
其他人的视线也都看向了她。
白露抿着唇没有说话。
渐渐的，人群中响起细微的抱怨声。
“我就说一个女娃子能有啥本事，现在好了，这挖到一半该咋办？”
“都挖这么深了也没见着水，我看就是个神棍。”
“里正，现在咋办，你给出出主意。”
李家屯里正低骂道：“我能有屁个主意。”
谴责声越来越大，村民们不敢说赵师爷跟衙差们的不是，把矛头全部指向白露，骂她没那个本事就别瞎指挥。
“作孽呀，老天爷是眼睁睁看着咱们李家屯的人死啊。”
“嚎啥嚎，又不是只有咱一个村干旱，该咋滴咋滴，走了，回去睡了。”
“你个臭婆娘，长没长眼睛，火把拿远点，想烫死老子！”
“行了！”赵师爷板着脸呵斥，“今天先到这儿，我们回去想想法子，明天给你们个交代。”
他一发话，李家屯的里正纵然心里有怨气也不敢再发出来，转过身冲村民们摆摆手，“走走走，回了，明天再说。”
村民们举着火把，陆陆续续往家走。
等差不多都走了，赵师爷问道：“水源确实在这底下？”
对于这一点，白露毋庸置疑，“就在这底下，也只有这底下有。”
这李家屯的地理位置实在差，前不着水后不着山，方圆十里都是黄土高坡，最近的村在二十里地外。
村里原本的井已经枯竭，这条水源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赵师爷拧起双眉，两片八字胡往下撇，半晌后说道：“你先想想法子，要实在不行，也只能这么着了。”
还有七个村子没走，总不能为了这一个李家屯把余下的村子都给耽误了。
白露听明白了，这是要把李家屯给放弃的意思。
她一时间没有说话，垂眸看向黑洞洞的土坑。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白露猛地回过神来，这不是在黑石沟，周围黑逡逡的，看着十分吓人。
她不自觉屏住呼吸，感觉身后那人越来越近，她攥紧手中火把猛地朝后甩去，下一秒却感觉手腕一痛，像被什么东西给挡了下，手顿时一麻，火把就这么掉进了土坑。
“救……”白露张口想喊。
这里离李家屯不远，大声呼救必定能把人给招来。
却不想来人反应极快，一把捂住她口鼻，同时低声说道：“是我。”
似曾相识的声音让白露狠狠松了口气。
她抬手拍了拍男人的手背，对方顺势松开，白露转过身，借着清朗的月色，果然来人就是住在巷子里的那个男人。
白露惊奇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男人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头，“苗苗的奶棒吃完了。”
“所以你找到了这儿？”白露都震惊了。
这里离崂山镇可有近百里路，为了几根奶棒他竟然还追到了这儿。
男人其实一开始去的瓦市，找到俞家冰粉铺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后来无意中听到她小妹跟别人的对话，才知道她跟着安平县县令去找水源，两天两夜了也没有消息。
他知道他该充耳不闻，该顾念着苗苗的安危，可父亲的训诫犹言在耳，他做不来那忘恩负义之辈，更何况两人上一次见面，他还差点……
所以，他过来了。
男人对自己说，等确定她安然无恙之后就走。
白露看向绑在他胸前的奶娃娃，这一路奔波，难为孩子还能睡得这么香甜。
“我身边没有奶棒，最晚后日，后日我就把奶棒做出来。”
白露忍不住戳了戳孩子柔嫩的脸蛋，这几日想来男人有在细心照顾，孩子脸上的热疹已经淡去了不少。
男人点点头，“多谢。”
“噗呲”一声，土坑里的火把熄灭，黑暗蔓延上来，周遭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夜晚有风吹来，白露不自觉瑟缩了下。
“我送你回去。”男人给孩子拢了拢身上的包被，突然说道。
白露点点头，回头看了眼土坑，杵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先回去再说。
两人并肩往村子走。
在离窑洞差不多还有十丈远的地方，男人停下脚步，身形掩藏在阴影里，“我不便进村。”
对他的身份，白露心里多少也有点猜测，倒也不强求。
她点了点头，“好，那你回去路上小心。”
说完，快步进了窑洞。
等不远处再没有传来动静，男人脚下一动，整个人藏进阴影里，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窑洞里，白露虽躺在草铺上，但脑海里依旧想着怎么解决石头的事。
搬肯定是没法搬的，只能弄碎。
可这个时代没有器械也没有工具，要把坚硬无比的石头给弄碎，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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