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小鱼吃虾米
“咋啦,咋咋呼呼的?”宋氏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
白露没理她,冲进屋拿了布跟烧黑的木炭就画了起来,“阿爹,你给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做出来?”
“你又想做啥?最近忙着秋收,别闹你爹。”宋氏给穗子翻了个个儿,说道。
俞老二随意瞥了一眼,下一秒眼睛都直了,“大丫,这是啥?”
“这是脱粒用的。”白露把脱粒的原理解释给他听,“要是做成了,摇着手柄就能把谷粒全部脱下来。”
俞老二等不及直接拿过布,“我试试”,说完连枷也不看了,拿起木料就捣鼓了起来。
宋氏不明所以,“这是咋啦?”
白露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
就在这时,里正急促的声音传来,“俞丫头!”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里正从道路那头飞奔而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赵师爷。
白露一惊,难道粮税的事已经有消息了?
她连忙迎上去,“赵师爷?可是县令大人要给我们黑石沟减免粮税了?”
村口拦着障碍马车进不来,赵师爷脚程又不及里正,这一路都是小跑过来的,喉咙干得要命。
他撑着膝盖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水,来点水。”
宋氏赶紧过来递上一碗水,等终于喘匀了赵师爷说道:“急什么,县令大人已经拟定了税额,等过两天就会去每个村宣读。”
这个答案白露不大满意,抿着唇没说话。
赵师爷随即说出此行的目的,“我这次来是州牧大人亲自点名,让你帮蓟州其他县寻找水源。你赶紧收拾收拾,我们现在就启程。”
“怕是走不了。”白露缓声开口,“师爷也看到了,现在家里正忙着秋收,地里的活耽搁不得,怕是不能帮大人的忙了。”
赵师爷还是头一次见敢这么怠慢官府的,都震惊了,“大胆村姑!州牧大人差遣竟敢推三阻四,不怕县令大人处置你?”
俞老二宋氏,还有里正被这声训斥吓得一哆嗦,差点直接跪下。
“师爷恕罪,地里粮食收不上来,到时候衙差来收粮食我们家交不上去,也是一样要挨板子。”白露不疾不徐。
减免粮税的事没个着落,还想让她继续卖命,这些当官的倒是好打算。
白露怎么忘了,这姚县令的儿子不就是当初拥翠园的姚大公子,那姚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上梁不正下梁歪,儿子不是善茬,想必这个姚县令也不是什么好官。
不过她也不怕赵师爷发难,他都说是州牧大人亲自点名,他要交不出人去,倒霉的可是他跟姚县令。
赵师爷指着白露气得八字胡直抖,“你你你……等我回去禀报县令大人,一定要好好治你的罪!”
“师爷息怒,这丫头是太阳晒昏了头,满嘴说胡话呢。”里正哈着腰连声求情。
俞老二跟宋氏也想求情,可这会儿已经慌得话都不敢说了,只拿眼睛焦急巴巴地盯着赵师爷。
赵师爷下巴高抬,眼神轻蔑,“哼,只要你好好办成州牧大人交代下来的差事,或许还能将功补过。”
白露简直要被气笑了。
里正急得拼命给她使眼色,这妮子咋回事,平时多精明一个人,咋这会儿突然轴起来了。
从来官就是天,衙门老爷让他们干啥就干啥,难道还能反了天去。
“大丫!”俞老二跟宋氏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白露深吸了口气,脸上挂起营业性的笑,“师爷恕罪,是民女脑子晒昏头了,胡说八道。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是个屁,给放了。”
“谅你也不敢。”赵师爷语气轻蔑,小小刁民敢跟官府叫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过眼下还不是跟她算账的时候,赵师爷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州牧大人该等急了,我们赶紧出发。”
白露进屋收拾衣服。
宋氏匆匆跟进来,眼睛通红,“你这丫头,干啥跟赵师爷对着干,这些人都是吃人的老虎,你得罪他哪有好果子吃。”
俞小雪跟俞小寒躲在屋里没出来,这会儿站在边上看她收拾行李,脸上无一不是担忧。
“没事的阿娘,他们还得靠我找水源,不会把我咋样的。”白露给宋氏擦了擦眼泪,安慰。
宋氏没见过啥世面,听她这么说,半信半疑道:“真的?”
“真的。”白露点点头,“说不定要不了几天,我就回来了。”
说着,看向俞小雪跟俞小寒,“瓦市那边最近不要去摆摊了,几家送货的还得照常去送。要是地里的活来不及干,就慢慢来,不急。小雪,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这个家。”
俞小雪眼睛里包着泪,但倔强地没有流下来,听到这话,重重点了点头,“我会的,阿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白露眸光冷凝,看向屋外。
到蓟州府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树梢,星辉漫天。
马车在州府衙门前停下,下车前,赵师爷还不忘威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州牧大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的不要多一句嘴。”
这一路过来,白露已经想清楚了。
民不与官斗,当然斗也斗不过,就如同鱼吃虾米,现在她就是虾米而姚县令赵师爷就是鱼,而能吃鱼的就只有更大的鱼,这条更大的鱼就是蓟州牧。
“民女记下了。”白露垂着头老实回答。
赵师爷见状,以为她终于识相了,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人走进衙门。
早已等候多时的官差领着两人往后头走,赵师爷也是头一次进州府衙门,一双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府衙一共分为两部分,前面是官署,各位大人平常办公的地方,后头则是州牧大人如今居住的地方。
听说是因为官僚还在修缮,住不得人,又不好住在客栈,州牧大人就让人把后院收拾了一番,住了进来。
此时姚县令就等在中庭,正陪着蓟州牧喝茶赏月。
官差进去禀报,白露借着月色,远远看见姚县令边上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大概三十来岁的模样,身穿绸缎,人很清瘦,一派读书人的打扮。
能让姚县令作陪的,是蓟州牧无疑了。
白露倒是没想到,这个蓟州牧比姚县令还要年轻,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跟姚县令一样,是个草菅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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