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摊牌
“起来吧。没想到，姚兄所说的风水大师竟是个年轻的姑娘。”蓟州牧含笑道：“安平县内所有的水源都是你找的？”
白露垂首，“回大人，是。”
蓟州牧倒是没有怀疑，既然姚县令敢呈报上来，必是不可能有假。
“安平县下二十七个村落，你用了三天的时间走完。照这样来算，蓟州辖下十县九乡，等全部走完怕是至少得一个月的时间。”蓟州牧沉吟，“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耗费，有没有什么办法直接就可以找到水源？”
白露迟疑了一会儿，咬了咬唇，“回大人，没有。”
姚县令目光锐利，盯着她呵斥道：“有什么尽管说，吞吞吐吐的。”
蓟州牧偏头看了他一眼。
白露垂着眼帘，还是摇头，“回大人，真的没有。”
话音落，空气中响起一阵咕噜声。
赵师爷脸一阵红一阵白，连忙就要跪下，“大人恕罪。”
蓟州牧站起身，“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来人，叫厨房准备些饭菜，吃饱了饭我们再聊。”
说完就转身走了。
中庭内很快就只剩下姚县令、赵师爷以及白露。
“大胆村姑，州牧大人亲自问话还敢怠慢，你莫不是想吃板子！”姚县令阴恻恻地看着白露。
白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惶恐之极，面上的白眼却几乎快翻到天上去了，“大人饶命，民女不敢，是真的没有办法。开渠的时候赵师爷也在，要是有别的法子，民女早就说了。”
姚县令目光当即扫向赵师爷。
赵师爷后背一冷，连忙回道：“大人，确实没有。”
“哼，谅你也不敢。”姚县令手背在身后，“你给本官听好了，这次州牧大人安排下来的差事你给本官好好地办，要是办砸了，不只是你，你的家人乃至整个黑石沟都要连坐！”
这是装也不肯装了，直接威胁。
白露一颗心倏地沉了下去。
她咬紧唇，重重点头，“是大人，民女一定尽心尽力办好。”
这时，不远处传来说话声，姚县令连忙噤声，是州牧大人派人来请。姚县令不敢怠慢，跟赵师爷离开前还给了白露一个警告的眼神。
没过多久，就有侍从端着饭菜过来，一道土豆肉沫一道凉拌野菜，主食是两块卷饼。
这样的饭菜对于乡下泥腿子来说，该算丰盛的了，尤其现在还饥肠辘辘的情况下。
可白露却没什么胃口。
天下乌鸦一般黑，果然她就不该心存侥幸。
赵师爷是，姚县令更是，那个什么蓟州牧也是。
白露叹了口气，正要放下筷子，身后突然有人说道：“怎么不吃？饭菜不合胃口？”
她转身，正要行礼，蓟州牧摆了摆手，看向桌上的饭菜，“从安平县一路过来应该早就饿了，为什么不吃？”
白露低着头，打着马虎眼，“民女不怎么饿。”
蓟州牧挑眉，“是不饿还是不想吃？”
白露没说话。
“放心，他们两人被我支开了不在这里。”蓟州牧在石凳上坐下，“现在肯说了吗？”
白露有些惊讶，这个蓟州牧似乎不大一样。
不过这人的官比姚县令还要大，碾死现在的她跟碾死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民女不明白大人什么意思。”白露装聋作哑。
蓟州牧微微挑眉，“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或者，你想一直被姚县令他们威胁？”
“大人听到他们说的话了？”
蓟州牧笑了笑，没有否认。
既然他都听到了，就没必要装了，更何况，这人似乎跟姚县令他们不是一路的。
“大人想让民女做什么？”白露抬起头，直截了当问道。
蓟州牧看着女子坚毅的脸，果然，低眉顺眼只是假象，这才是真正的她。
话音落，空气中突兀地响起一阵咕噜声，这次是白露。她尴尬地摸了摸肚子，身体倒是比她的嘴诚实多了。
蓟州牧笑了声，“坐吧，边吃边说。”
这话终于让白露忍不住侧目。
他一个州牧让她一个升斗小民坐在对面，这个州牧大人似乎确实不大一样。
“怎么？”蓟州牧挑眉，“莫不是还要本官亲自扶你不成？”
白露走过去，“多谢大人。”
说着，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就吃了起来，还别说，这州府衙门的厨子挺有一手，味道竟然还不错。
吃的差不多了，白露放下筷子，“大人有话直说。”
“本官只有一句，你有没有法子快速找到水源？”
这次，白露没有拐弯抹角，“有。”
蓟州牧松了口气，“好，只要你帮忙开渠，本官答应保你，保你家人，甚至整个村子。”
保？轻飘飘一句，谁知道是不是空口白话。
白露说道：“大人，姚县令之前也答应过民女，说要减免整个村子的粮税，如今却又是另一番说辞。大人恕罪，我们只是小老百姓，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有饭吃有衣服穿，禁不起大人们的折腾。”
“本官明白你的顾虑。”蓟州牧沉默了片刻，“我们且等明日。”
白露猜不透他要干什么。
转眼就到了第二日。
一大早有人过来拍门，白露跟着侍从走到前面的衙门，正堂里蓟州牧一身绯色官服坐在上首，两侧的太师椅里则分坐着七八个中年男人，姚县令也在其中。
白露猜测应该是各县的县令。
“此次蓟州大旱，形势危急，望各位同僚戮力同心，共渡难关。”
蓟州牧一发话，众人纷纷附和。
“本官已经了解过，从发现水源到开渠引水，需要大量的劳力，尤其需要有过开渠经验的人协助，这事有劳姚大人了。”
姚县令立马起身表态，“大人差遣，属下自当尽心尽力。”
蓟州牧摆摆手，继续道：“此次需要抽调安平县五十个参与过挖渠的汉子，不过此时正值秋收，衙门的命令压下去怕也是不甘不愿。这样，凡是肯帮忙找水源挖渠的人，一天工钱一百文，有重大功绩者另有恩赏。”
一时间，全是“大人英明”的奉承话。
“等五十个汉子抵达府衙，我们便开始着手挖渠。”蓟州牧一锤定音。
各县县令鱼贯而出。
姚县令起身，“大人，下官现下就去命人抽调人手。”
“姚兄且慢。”蓟州牧走过去，“姚兄觉得此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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