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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糊涂六


他反应得比明灭想象的更快,明灭无辜地盯了他一会儿,在说与不说之间纠结了一下。

        明灭说:“剑尊,你白长那么大岁数,我不信你一点儿也没察觉。不然为什么我只是胡言乱语了一个边角,搞不好都没人听得懂,你听着,就对我换了态度呢?”

        “传闻仙门当中耳根子最软活的剑尊,你现在对我可不是一点两点的不客气呀。”明灭眼角弯弯地笑:“我敢说,你开始见了我的面不是没动过心思的,我‘刚巧’长了一副在你意中的模样不是吗?可为什么现在我的颜色对你没有吸引力了呢?”

        她仿佛意有所指,刚巧两个重音像是咬着牙齿说出来似的。怜天独发觉了她的刻意,好像在提示什么似的,他手指拂过她的脸,感觉不到一点儿虚幻,但理智又隐隐约约地警告自己,说对方的手段兴许比自己高明。

        怜天独问:“幻术?”

        明灭便笑:“怎么可能呢?我可是个凡俗呢!”

        明灭抓着他的手指,脸贴在他手掌的内侧,好像要让他感受一下脸颊旁温度的真实:“你有没有发现,目前在某个以你为主角的故事里,你顺顺当当的故事,都是围绕着某条轨迹进行的?”

        “哪怕这是一段,被迫撰写出的一小段故事节选。”

        她话音刚落的当口,怜天独便感觉到周身似乎有什么法则动容,随着她的言出法随,撬动着他的道,许久没进展的道途都隐隐约约窥破了零星的边角。就好像——

        ——就好像她道破了怜天独的某些本质所在,怜天独因此得以落了些跟脚,沾染了尘世的土灰。

        似乎真的有这么一条天道衍生的、为他谱写的轨迹存在,而且就是他当下的生活。

        怜天独就算听她话语中的弯弯绕绕听得糊涂,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说中了什么。

        这种事情细思起来就要动摇,对他一个道心摇摆,根基不稳的人而言太过危险,怜天独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深思。他绕过这个这个有关他存在的陷阱,又不甘心对自己的来历真相过门不入,最后只看着她,隐晦地问道:“这段故事节选,跟你有关么?”

        他缺乏了最关键的前情提要,不是很明白明灭嘴里的玄乎,但这不妨碍他提炼重点。

        和真人也经常或真或假的开这样的玩笑,说他资质一般,进展却比任何人都要出奇顺利,大风大浪遇过,却也都能直路直通谜底,简直是天道亲生儿子,这当时听起来不着调的玩笑话竟与如今明灭话中的意思不谋而合。

        他来到这个世界,成为和真人的弟子,以怜天独的身份行至今日的过往,乃至于如今遇上明灭,明灭盯上他,明灭和他有一些有的没的的关联,或许都不仅只是无辜的巧合,而是天道似有若无的指引。

        ——或者说是注定。

        明灭看他心底有了定论,心知点到为止,一下子挖的太多,她现在靠得这么近,万一要出点儿什么事反要牵连到她,她不乐意接着往下说了。明灭放松了身子,一下子倒下去,敷衍道:“只有”她调皮地比划了一个手势,“亿点点,不如你尊者师父的关系。”

        她心说要是所有的秘密一下子都被挖干净,她还拿什么理由缠在他身边立住跟脚?就算最后他能自个儿全部才出来,那也得一点一点的挖。

        于是明灭转过身,翻了个白眼,背对着怜天独从善如流地决定装死。

        一时嘴嗨是要付出代价的,明灭显然没能明白这个道理,她想消停了,却拦不住怜天独在那儿头脑风暴。怜天独不能往自己的身上多想,既然明灭肯递这个话头,显然就是愿意说的,说多说少只是时间问题,他问不出来,便只往明灭身上猜。

        怜天独闭着眼睛靠在背板上,明灭叽叽喳喳的一时间不说话了,他也安静着沉思,车厢里就显得很安静。这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子,就在明灭险些睡过去时,怜天独好像想通了什么,突然肯定道:“你不是人。”

        明灭:?

        干听着也不知他是骂人还是陈述什么事实。

        于是她不甘示弱地回嘴:“你不是东西。”

        怜天独:?

        怜天独:“我说认真的。”

        明灭回:“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

        怜天独:?

        怜天独算是发现了,每当他有一点点别到对方的苗头,明灭就会用丰富的经验把两人间的对话下拉至市井无赖中的小学鸡吵架模式。同样是在俗尘中摸爬打滚的人,怜天独高了太久,本质还是一个要脸的人,钻研不来明灭的套路,并从不长一点儿教训。

        怜天独在明灭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做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决定还是收了那点儿试探对方的心思,从小到大的实践证明了他确实不怎么擅长探别人的口风。

        凡俗不可登仙路,这几乎是整个仙门之内、甚至是整个世界的共识。求道之途一步一沟壑,道途之果需用岁月来结,凡俗之身脆弱如泥偶,没有足够的时间,光是去理解道途的基本,身躯与精神便难以负荷以致崩溃。凡俗之身无法定仙骨迈过山海大关,根基不稳,精神漂移,学富渊博灿烂如李莱儿,九思者也只能建议在行将朽木时才初次聆听道音,然后李莱儿随着寿终和难以支持的身体崩碎而去。

        可无论怜天独怎么看身前伏睡的女子,五感和灵知都在告诉他,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俗之身,如果不是她主动使用术法法诀之类,甚至无法从她身上看到一丝道途的影响。

        参考之前遇上过的朱雀广茵、还有和真人跟他提过一嘴的李莱儿仙缘影响的道法、甚至是操纵傀儡的人、比起明灭另开生路以凡俗之身论证道法,怜天独更加倾向她本身并不是人这个猜测。

        ——可惜他那点儿嘴皮子道行实在是差太远,刚有点探话的苗头,就会被明灭拐七拐八到别的地方去,怜天独试了几次无功而返后,终于放弃了这个打算。

        一路风平浪静,在俩人没有什么营养的口水话中过去了。

        他们去了有些偏远的乡下,邀请怜天独来教书的老友实际上就是他的前任同事,当今天子无度,早已垂老,政事早不再复以往清明,国家内外堪忧。也正是如此,怜天独才会因被牵连了他人的罪事后,难以被重用,在壮年早早致仕。

        他一个老友实在看不过眼,认为以他的才学就此埋没实在可惜,可又对实际状况难以更改,无法出头,只好折中转圜,替他牵头联系家乡一个虽远但稍有名声的书院,希望他能在书院施展自己的才华抱负,将之授予更多的、出身贫寒的学子,为这个国家培育更多的人才。

        若有一日他的学生鲤跃龙门,金榜有名,他说不定也能等来出头之日。

        怜天独若想脱身也并非没有办法,只是这本身也是他经历的一部分,他便继续随波逐流地跟着故事的发展混。

        这个地方早已烂透到了根里,四方城池还能苦苦支持下去,多亏了朝政内多多少少还有这些干实事的人。

        怜天独带着扒着他的明灭来到他老友的故乡,路面修得很平整很宽阔,驱着马车进入镇中,镇中的百姓见怪不怪地在道路两旁热闹地吆喝开来,来来往往皆有车马和人,不比一些繁华的城镇差。

        他们下车步行,跟周围的百姓打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书院还要再往前行一段,在前方一个单独的村庄中。

        这个起名‘寒山’的书院历史已久,出过两任状元和不少榜上名人,这些学子衣锦还乡后也将书院周边荣修,加之教学质量出众,吸引来了众多求学的人流,这个小地方也借书院的秋风从破落的村地一跃为城镇,只留有书院仍然还落在原来的地方,说是不叫求学的学子们忘了本。

        书院声名在外,这些年收了不少世家子弟,对教学的夫子要求甚严,虽有老友的推荐信,但也少不得考核。好在他在任上时便做过不少实事,院长认得人,两人相谈甚欢,考核轻松通过了。

        只是院长看着扒在他身上的明灭时神色有些不对,大概是觉得他们的举动太过轻浮了,问题是怜天独又扒不下去人,也只能使得他打量。

        院长带他们去住户的小院,走了一路,看他一直没有引荐,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偷偷试探了一句:“学子们三人一室,夫子们有自己的院落,右侧供起居,左侧是学馆,地势要更高更宽敞一些,文武皆有,村内不设限,若有需要村中均有专人采买,贤伉俪可安心住下。”

        还没等怜天独应声,明灭抱着他的手,抢在他前头一脸笑眯眯地先开口:“那就多有麻烦院中人了。”

        俨然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样,这便认下了对方的话。听到她开口,院长用那种奇妙的眼神再次打量了一下二人,也不知想了什么,打着哈哈离开了。

        怜天独内心再次无法抑制地穿过一长串省略号,他低下头小声道:“姑且问一句,我现在顶着的是凡俗五十将近六十岁的面容,你”

        他倒是没对明灭冒认二人夫妻的身份有什么异议,在当下这个年代的文化氛围中,男女大防依然根深蒂固,若是毫无关系的男女像这般黏腻在一起,他们的举动可就不止轻浮这么简单的问题而已了。

        怜天独没办法限制明灭的举动,一开始就是打算以夫妻的身份在书院中活动的,如果明灭半途跑路或者出什么篓子,他再试图补全这段记忆就好。只是打算归打算,怜天独的内心就像那被抢了压寨夫人的黄花大闺女一样不情愿,以至于一开始碰上院长时也没相互介绍一番,稍显了失礼。

        明灭听着他的问话,睁大了双眼,一脸无辜道:“我?我当然是表里如一的青春靓丽正逢年华的大美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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