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07章:月夜良宵,暖被窝里说悄悄话
元宵节刚过,新年的味道就淡化了。少了辞旧迎新的烟花和爆竹,夜晚很安静。
经过一层窗户纸过滤的室内月光,淡淡的,柔柔的,像一杯喝淡了的清茶。一股尖细的寒气钻到被子里来了,桂姑伸手压了压被角,威悦下意识地搂紧她。小两口子在被窝里说话。
最初威悦对他和桂姑的亲事也是不愿意的。威悦提起这事。感情这东西需要缘分,他引用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话题是由桂姑想起白天威刘氏说的话引起的。
上午婆媳俩坐在门前晒太阳闲聊时,聊到了生孩子的事。威刘氏说:“早生孩子早得福哩,渡冲的女人十六七岁生孩子多的是,桂姑呀,你比她们大,老大不小了,有的到你那么大都生了一大路了。”
威刘氏话中有话桂姑听得很明白,但桂姑当时没有捅开那层窗户纸。这事她要同威悦商量。
桂姑对威悦说:“诶,你妈想抱孙子了。”
“是吗?”威悦问。桂姑把上午婆媳俩的对话跟威悦说了。
“哦,那你就给她生一个吧。”威悦一边笑着说话一边将手伸进桂姑的胳肢窝里挠痒痒,桂姑慌忙推开。
“说真的,我还不想生哩。”桂姑说。
“哦,”威悦停顿了一下,应声道,“不生就不生吧,不急不急。”
桂姑将脸膛向威悦的肩膀靠拢,说:“真的不急吗?我还以为你比妈更想。”
威悦笑道:“嘿嘿,要是你一不小心就怀上了呢?如果生米做成熟饭了,就……”
桂姑撒娇地嗔道:“你说什么嘛,别想得美,你真的很坏!”
“哎哎,如果接到送子观音的降旨,那我们就生吧,嘻嘻,让你生一窝窝。”
“你这个猪!”
威悦干咳两声,轻轻地嘘一口气,说:“可以有心理准备的喽;说真的,这些日子来,一切都好像做了个梦。”
桂姑没听明白,她叫威悦说清楚。
威悦将一只胳膊伸过来,桂姑习惯地将头抬起,侧身让威悦搂着她的脖子,两个人像长春藤缠在一起。
威悦说:“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跟你结婚悬得很,嗯嗯,像是做梦。”
桂姑说:“我听不懂你说的,我不生气,你就直说了吧。”
威悦说:“当初爹妈给我说亲我不愿意,觉得自己还小,也不想要他们包办我的婚姻大事,最令我讨厌的是,不要我同女方见个面就把亲事定下来。”
“哼,那后来你怎么又愿意了呢?”
威悦说他是屈服于父母的威严,才勉强地答应了这门亲事的,他想准备一走了之。
“你当时想逃婚啊?”
威悦没回答,桂姑又问:“那后来你怎么又同意跟我结婚了呢?”
威悦笑道:“那是你给的机会呀!哪想到后来发生的事与我的设想相反。”
桂姑困惑地说:“我不懂。”
威悦轻轻的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不是吗?如果没有你当初偷偷的跑到我家来,和我见面,我俩可能就没有后面的事了。我觉得你很特别,你那种盛气凌人的派头让我注意,吸引了我;你性格跟我的差不多,你的处境也跟我的差不多,我是真心的喜欢上你了;我当时还担心你不愿意哩,你愿意了,我就当然愿意了。”
桂姑嗔道:“哼,你很会骗人!”
威悦噗哧一笑,打诨道:“骗人有什么不好,一下子就把美丽善良的桂小姐骗到手了,得个好老婆,真划算。”
桂姑问威悦当初要办私塾的话是不是真的,威悦说以前有过这种想法,不过,那天他被桂姑质问一时情急,是潜意识发挥了作用,信口说的,逢场作戏罢了,但他经过这一阵子的认真考虑,他现在是真心的想办个私塾了,办个不收人钱财报酬的私垫。威悦说他都已经成家了,是要静下心来做点什么了。
过去的私塾有好多种,有私垫先生自己办的教馆、学馆、村校,有地主、商人等有钱人办的家垫,还有用祠堂、庙宇的地租收入或私人捐款兴办的“义塾”。除富贵人家为自家子弟办的私塾外,在私塾先生的学馆和义塾读书的,是平民百姓的子弟。
威悦要办的私塾,就是那种私人举办的义垫,他要为邻里乡亲做好事,把渡冲没钱上学的寒门子弟都收为门徒,教他们识字、学文、学做人处世的道理,不做睁眼瞎,不当野蛮人。
他认为这是他的能力能够做得到的善举,这好比一个人上不了战场,为支持前线,怎么着也在后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威悦自己读过六年私塾。他读的私塾在黄家大屋,距离渡冲有六、七里的路程,要翻过一座小山岗走过一个独木桥。那私塾先生叫黄澄怀,是清末的秀才,在本地很有名气。
威悦是七岁时上那儿读书的。黄老先生教书育人很严厉,也别具一格,入学第一天,他就教当时还不识字的威悦背熟一首诗,要威悦每天按照诗里说的做:三更灯火五更鸡,正在男儿发奋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后来威悦理解了黄老先生的用心良苦。
“喔——喔——!”雄鸡报晓声,尖细、悠长,像尖锐的刀子划破了夜的寂静。
月光早已偏西,屋内一团漆黑。
小两口还没有睡意。自结婚以来,他们还是第一回这么交头接耳地长谈,仿佛要把平日积蓄了的所有话语在这一夜之间倾吐出来。
桂姑问:“那你后来怎么不读书了呢?”
威悦说:“我每天早上去黄家大屋,傍晚放学就回来。有天早上去上学,黄家大屋已成了一片焦土,一股浓浓的黑烟往天上冒。黄家大屋是渡河雁之队的一个秘密据点,私塾里的读书郎个个都不知情。听说头天晚上日本鬼子闯进黄家大屋抓雁之队的人,没抓着,就逼黄老先生把人交出来,黄老先生他哪里肯交呢?!鬼子就一把火把黄家大屋烧个精光,黄老先生也惨遭杀害。私塾没了,黄老先生死了,就没书读了。”
威悦后来还可以去别的地方继续读书的,之所以没去,除了他自己无所谓,还受他父亲威尚一的影响。
念过三年私塾的威尚一,认为自己的儿子读了六年私塾已经远远超过他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威悦是威家的独苗,身体又不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断了威家的香火,他对不起威家的列祖列宗。因此,威尚一只希望威悦在家继承祖业,如果争气的话,将祖业发扬光大,平平安安的,过衣食无忧的日子。
桂姑饶有兴致的聆听了威悦的诉说,情不自禁地一声叹息,说:“真想不到,你威悦还有这么多故事。”她又问:“那你娘呢?她还是这样想的么?”
威悦说:“那一阵子,日本鬼子隔三差五杀人发火,娘巴不得我每天都在她身边,说看不到我她就心里发慌。”
威悦轻轻的咳嗽几声,清清嗓子,“其实我一直好想到外面去闯闯,世界好大,会有我想要的东西。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很想去参加抗日的队伍,比如新四军,比如渡河雁之队。”
“遗憾么?”
“嗯,遗憾,不过有点遗憾好,可以叫人回味。”
“哼,幸亏你没出去,不然的话,你没机会了。”
“呵呵,缘分来了,叫我呆在家里等着你。”
桂姑说:“现在嘛,应该为你的私塾做点事了,我支持你。威悦没吱声,桂姑又说,你身体不好,我怕你累坏了……”
“不打紧的,扬帆哥给我配的药吃了很管用,现在好多了。”
威悦说话的时候,伸手去抚摸桂姑丰满的胸脯,接着又将嘴送过去在桂姑的脖子上深深地亲了一口。
桂扬帆给威悦看过病配过药,头次是在小两口新婚“三朝”回门那天,还有一次是在正月二小两口去拜年的时候,威悦吃了从桂家带回来的药,一时间神清气爽,就一直坚持吃。
“要是很有效……以后就让我哥给你多操点心。”桂姑说着,习惯的转眼看看窗户,外面的天已麻麻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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