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7章：再次逃离，恰似工作匆匆过客
桂姑弄不明白，从她来公社已有十天了，一直见不着彭荣先的人，也一直打听不到他的情况。偌大的公社，问到的人都摇头说不知道，不知道？难道他偷偷地跑到外星球上去了？
这天中午，在公社食堂吃饭，办公室秘书东之焕打了饭端到桂姑对面坐下，忽闪着小眼睛告诉她：“彭社长是向高主任请假的。”东之焕言下之意高九霄知道彭荣先去向。
桂姑说：“这个我晓得。”
公社革委会主任知道公社社长的去向情况，还用东之焕说？也许别人真的不知道，但高九霄没有理由不知道。
“他家在哪呢？”桂姑问东之焕。
“老家在河南，远着哩。”
“我是说他现在住在哪？”彭荣先老家在河南桂姑知道，是彭荣先亲口告诉她的，他还说把他女儿彭诚诚送到河南老家去读书了。
“平时都住在公社宿舍。”
“嗯，这个我知道。”公社宿舍在公社机关大院后面，是两排砖瓦平房，连排单间，坐北朝南，桂姑自己也住进去了，她住在后排最东头的一间。
刚住进去那天，东之焕告诉她彭荣先住在前排最东头一间，她的门正好对着他的后窗。从她来公社的那天起，就一直没看见晚上那对面的窗户里亮过灯。
高九霄是不住在公社宿舍的，他在县城里和官埠泅镇上都有住房。他很少来公社宿舍，可这几天来得勤了，这儿看看那儿摸摸，着手解决问题，不是说这个门窗要修缮了，就是说那里的墙壁要粉刷了，抬头瞅瞅屋顶，说瓦要换了，跟在他后面的办公室主任景秋水应和他，说办就办。
实际这两栋二十年的老房子已多年失修了，高九霄突然表示对宿舍职工的亲和关爱，明白人都知道高九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乎这儿住进了个桂姑。
“彭社长周末一个人住县城吧，……具体我也不清楚。”东之焕吃完饭，抹抹嘴说。
桂姑为了得到彭荣先情况，不得不去问高九霄了。
等到下午上班，桂姑去了高九霄办公室。
听桂姑讲明来意，高九霄收起满脸灿烂的笑容，说话看起来漫不经心：“彭荣先请假了，其他就不晓得了。”
“他请几天假了？”
“我说了，其他就不晓得了。”
明摆着是高九霄不愿透露信息，问了他也是白问。
打那天开始，高九霄每天都主动找桂姑，除了公社正常开的会议，还找机会同桂姑见面，比如喊她去他办公室，或者他到她办公室来，挑起话题同她交谈，当然少不了对她的关心和体贴。她硬着头皮周旋，提醒自己要捱到彭荣先回来，可是彭荣先什么时候回来她心里没底。
在公社食堂吃过午饭刚刚回到办公室，东之焕又来叫她了：“桂干事，高主任请你到他办公室去。”
桂姑一阵恶心，说：“嗯，晓得了。”
他高九霄不是没事找事么，今天我就带个事去……桂姑这么想着就到了高九霄办公室门口，一眼看清了室里的情况，有副乡长品格和办公室主任景秋水两个人在，他们坐在沙发上，和坐在办公桌前的高九霄都抽着烟，他们的脸在烟雾里忽隐忽现。此时高九霄说话咄咄逼人，好像对什么事情表示不满。
“高主任，我来公社好几天了，还没分配工作哩。”桂姑一进门不管有没有人在场就直奔主题说。自从她调到公社以来，高九霄同她交谈的都是与工作无关的东西，公社里也没有人向她交待过什么工作。
见桂姑来了，高九霄本来板着的脸瞬间转变为笑容可掬，像一块坚冰霎时融化成一泓荡漾的春水，“不急不急，桂姑呀，你现在的工作就是熟悉熟悉环境。”
品格和景秋水伺机起身开溜，高九霄猥琐的目光只落在桂姑身上，无暇顾及他们了。
“高主任喊我来，有什么事呢？”桂姑双眼避开高九霄恨不得吃下她的眼神，沉声静气地问。
“呵呵，聊聊呗。你坐，坐下来说。”
“聊什么呢？没事我走了。”
“你不是要工作吗？就跟你聊一下工作。”
桂姑坐到沙发上，习惯用手理一下自己头发。
高九霄从当前的形势说起，官埠泅公社的教育要紧跟形势，说桂姑要做紧跟形势的坚定分子。“桂姑同志呀，你这个管公社教育的，要端正工作态度，你要把握好方向，你自己也要成为公社教育工作的风向标。”
高九霄对工作的高谈阔论，使桂姑迷惘了，因为她不知道高九霄到底要她怎么做，从她抑郁的眼神窥见到她此刻的迷惘。
高九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心底掠过一丝快意，开导说：“桂姑你不懂就来问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见桂姑若有所思，他呷了口茶一骨碌吞下，将一根香烟叼进嘴里，再划着一根火柴将香烟点燃，“叭哒叭哒”吸了两口，喷出一团浓烈烟雾，说：“桂姑同志，只要你跟着我，成为我的亲密战友，自然会有你需要的一切。”
“对不起，我有亲密战友了。”桂姑的心一狠话就脱口而出。
“你是说彭荣先吗？”高九霄问。
“……”桂姑不知高九霄深浅，不好回答他的问话就抿着嘴没吱声了。
但沉默就被当作默许，高九霄脸露愠色，“桂姑你别不负责任，不要对你自己不负责任，也不要对彭荣先不负责任，更不要对我高九霄不负责任。我和彭荣先同志谈过了。”
“彭荣先没告诉你吗？”
“告诉了又怎样？难道我高九霄看上一个女人连追的资格都没有？他彭荣先能干涉我？”
“你把我调到公社来只是为了这个？”桂姑站起身来，面对高九霄，目光如炬。
“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你好？跟着我，什么都有了……”
“我没这个奢望！”桂姑脚一抬就离开高九霄办公室。
高九霄将大半截香烟放到烟灰缸里狠狠压断，像是压死了一只擒在手的蟑螂。他心乱如麻，翻来覆去地想，又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就这样过了一个钟头，总觉得自己挺窝囊。
桂姑呢，等待彭荣先的过程她倍受煎熬，她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彭荣先回来了，高九霄就不再有机会纠缠她了。
半个月过去了，彭荣先还是没回来，可高九霄的攻势越来越猛，他现在是火力全开，就是要将桂姑的意志摧垮，而后能束手就擒。
桂姑明白高九霄的伎俩，她不得不做出决定：辞职！
当桂姑把一纸辞职申请递交到高九霄手里时，高九霄像他贯常批阅文件一样，快速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
他的脸抽搐了几下，抬头问站在面前的桂姑：“你想好了要辞职？”
“早就想好了。”
“刚来公社不久，就要辞职，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想辞职。”
“我待你不好吗？哪里对不住你了？”他的目光落到前面的花梨木笔筒上，右手伸过去拿出自来水笔。
“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不适合现在的工作。”
“你这是何苦呢？”高九霄拿笔的手颤抖起来了，“你辞了这个职，也回不去了，就丢了饭碗，明白吗？”
“我乐意的，我自愿的，不怪领导。”
高九霄脑海里电闪雷鸣似地快速思索着，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倒不如来个欲擒故纵。他拿起笔准备在桂姑的申请书上批字。
“你这是何苦呢？给你半年时间，你想回来的话，可以随时回来。”
桂姑没说话，这时沉默是她最好的回应。
高九霄申请书的左上端飞速批字：同意个人申请。
高九霄将手中自来水笔搁到桌上，抬头审视桂姑的眼睛，怨气十足地问：“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还没有？”
桂姑没有正面回答高九霄的问话，她拿起已批准的辞职申请，说了句“对不起”，转身走出高九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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