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校医务室。
“怎么现在才送过来?”校医正在把温度计里的水银柱甩下去,“393c……就这还去长跑。”
她叹了口气。
针尖刺进手背皮肤下的静脉血管,谢褚依旧一动不动,彻底无意识了一般,眼睛紧闭。
他身上余热未歇,脸仍然发烫,可黑睫平直纤长,安静地待在空中,仿佛没了温度。
谢褚手忽然微微动了下,拧着眉,像是在说不舒服。季杉从眼眸望去,而后轻轻抬起来他的手,给他挪到了一个相对更加舒服的位置。
叩门声忽而传过来。
校医拉下来挡光的帘子,转身出去开门。
幽沉昏寂的病房间内,谢褚静静地躺在床上。
季杉从黑沉眸子在他一身奇怪的长衣长裤上停留片刻,垂首掀开被子,准备把谢褚的衣袖挽上去些许。
这样谢褚也不至于那么热。
才要挨上衣袖的一刹那,指尖倏然停了下来。
季杉从托着那只手,黑眸冷凝,肃色陡生。脸庞即使还是平静表情,却隐隐让人感觉风雨欲来,清俊眉眼里隐约两分冷厉,气势迫人,望之胆寒。
他冷颜定了片刻,还是剥上去了谢褚的衣袖。
赫然可见,白皙手臂上一块庞大的淤青。
不知道这块淤青已经在上面待了几天,但淤青上仍然泛着紫,十分可怖,与周边完好无损的白皙皮肤一对比,更是活生生透出两分狰狞来。
淤青像是从上臂一直爬到了下面的小臂来,横跨肘窝,令人影绰感受到当时的惨状之剧烈。
季杉从手轻轻碰上去,就见昏过去的谢褚仍然瑟缩地躲了躲,睫毛紧紧闭上,面带不安地想要翻过身子。
“……对不起。”
这声低喃除了季杉从外没人听到,轻得仿若连空气也难以察觉。
他把试图翻身的谢褚正过来身子,曲着手又缓慢把剥上去的衣袖缓慢拉了下来,动作极尽轻柔,像是哪怕重一点力气都会碰坏了谢褚。
屋外嘈杂错乱,很多学生跑过校医室的地方,模糊还可以听到校医和人交谈的声音,季杉从带着一点预感,宿命般拉起了些男生的裤腿。
大小交错的淤青遍布在小腿,不难看出来相比最初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不少,可仍旧触目惊心,惊魂动魄。
校医室在这一刻静到了极致。
淤青映进那双冷清静谧的黑眸,化成这墨玉的一部分,幽深地沉淀下去,季杉从五官深刻俊美,却向来表情淡淡,仿佛对一切都懒散的,不愿意上心的模样,可竟在这时候隐隐透露出了几分骇人气势。
吓得刚走进来的林雅欣一阵心惊肉跳。
她愣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瞠目结舌定在那里,被靠近的校医拍了肩膀:“你同学不就在那里吗?目前看着还好,等挂完水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她有点被吓傻了,试了几次都发不出声音。
谢褚是被腿上的感觉给痒醒的。
意识刚清醒的时候脑海一片剧痛,什么都想不起来,缓了很久才睁开眼睛,在光影错乱的场景里懵了半天,才终于看清眼前的所有景象。
“……”季杉从?
他眼眸睁大,小腿下意识弹了一下,往回缩。
他裤子怎么被弄上去一截了??
季杉从的左手却牢牢缚在谢褚脚腕上,一手就可圈握住,少年表情薄淡,难以捉摸。
谢褚极其震惊地往那只手上望了半晌,突然感觉到脚腕上柔软的触感,长裤被人再次拉了下来,阻盖住了林雅欣和校医欲往这里看过来的视线。
他有些恍惚地接着往回缩那条腿,不知是梦是真。
林雅欣几度梗塞,可算说出了一句话:“……大佬也在啊。”
??我是不是有病!林雅欣再梗,好不容易藏下去的悻悻表情再度破功。
校医默然的目光在两人三人之间转了几转,虽然到现在也还是一头雾水,但总感觉自己嗅到了什么不一样的气息。
谢褚同样默然,视线一转,看到自己手上的吊针,再结合中间空白掉的记忆片段,思索后,打破了沉默。
“我这是……?”
“晕过去了。”林雅欣赶紧说,“太吓人了好不好,把你后面的方浩都吓一跳……还好季杉从刚好在旁边。待会老班也过来,正好我也跟他打个电话说你醒过来了。”
她赶紧到旁边扣扣索索手机,逃也一样离开。
谢褚头还是一阵一阵地发热,静了片刻后,处于状况之外的眼眸对上了季杉从。
只是此刻谢褚眼睛还没有聚焦,有些雾蒙蒙的,看人像隔着一层纱,很明显的不解信号。
季杉从捏了捏他手指,轻声说:“你发烧了。”
谢褚一顿,手指像蹿过一股电流,被激得很不明显地曲颤了一下。
“那可不是!”校医翻了个白眼,“都快四十度了,你要烧得再高点,就不该到校医室这儿了,我得直接叫辆救护车把你拉医院去!”
校医才不管几人这些弯弯绕绕,十分痛心疾首:“下次不要再这么作贱身体了。这烧哪能是一天就烧起来的?感觉不舒服就请假,还硬撑着去跑什么鬼的长跑?”
谢褚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垂下头虚心受教。
“感觉到异常的时候身体其实已经给你发很久的警报了,不能存在侥幸心理,一定要认真对待,及时就医!”
谢褚讪讪:“您说的对,不过其实我平时都挺注意身体的……”
“不是噢。”林雅欣重新阳光灿烂,挂断电话撇嘴接道,“他老熬夜写试卷。”
她之前有网上问过谢褚题,很多时候谢褚都是深夜一两点发过来解答,勤奋程度简直让人乍舌。
霎时间三双眼睛都凝在了谢褚身上。
想半天也没想好怎么狡辩的谢褚:“……”
又有学生过来,校医叹息地看他一眼,留下一句“还是健康重要”才走出去。
季杉从捏在谢褚食指的手始终未松开。
谢褚不太自在地又撑起了些身子,有点紧张,眼珠子在地面看了半晌,方才凝滞地跟身旁的季杉从对上。
校医招呼一声,林雅欣便出去跟校医拿新的药了,此刻校医室里单独隔开放病床的房间就又只剩下谢褚和季杉从两个人。
“是不是该怪我?”季杉从忽然轻轻开口,敲击心弦。
谢褚一怔:“……不该。”
那双清冷的黑眸静静地望着他,沉冷却温柔,仿佛能包容谢褚做的一切。
也如一潭久不见天日的沼泽。
谢褚僵硬着错开了些视线,感觉自己就快陷下去了。
季杉从手掌轻轻压了下男生的腿,听到一声冷嘶。
他拨开被子,目光沉沉凝在谢褚双腿上,说道:“你知道你走过来抱住我时说了什么吗?”
少年嗓音低低沉沉,如同优雅的大提琴合奏,又是清晨的第一滴露水滑落叶尖,连带着谢褚的心脏也像叶尖那样抖了下。
“……什么?”
谢褚其实有被惊到。
他翻找自己的记忆,却只有一些碎裂的片段,怎么也不能拼凑在一起。
季杉从顿了须臾,左颊酒窝浅浅浮上来,俊美脸庞上染了些懒散的笑:“你喊了我的名字。”
只是眼眸黑沉如墨,更深的情绪沉淀下去,难以自制地想到了方才的场景。
谢褚喊完就晕了过去,只剩他一人空落落地清醒地站着,被一团火撞到了怀里。
温度很高,灼得手心都发烫。
谢褚一愣。
他几番张口,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棕黑眼眸有些错愕地看着季杉从。
“谢褚,你为什么会喊我名字?”
“……”谢褚转开视线,动了动僵硬的手腕,又立马被人缚住了,正扎着针管的手被轻柔又不容置喙地压制着。
他自暴自弃一样说:“你猜?”
谢褚彻底放弃挣扎了,望进那双终于出现在眼前的黑瞳,“我好累啊,要不然先放开我的手吧。”
“如果你猜到了。”谢褚想了想说,“估计我得做件离经叛道的事。”
季杉从颔首,没松开他,却也算顺从了他的话,由制住手腕的姿势变成了按揉,不轻不重的力道揉散了僵硬许久的肌肉,谢褚舒了一口气。
季杉从也揉得很上心,温热指腹逡巡在那一小片肌肤上,舒服的同时又引来酥麻无数。
谢褚撑了片刻,还是没敌过浑身都快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脸微微发热着抽回了手。
谢褚眼睛在这间医务室里转了一圈,有点发愁一样说:“但是现在的地方好像不太适合让你猜……”
白床白墙,没什么浪漫氛围。
谢褚都想了很久了,如果有一天他挑破一切,应该是在和那天月色一样勾人心扉的夜晚。
“你也可以来猜。”如风漱雪的嗓音轻轻响起,谢褚心一跳,对上那双不复清冷的黑眸,季杉从似乎隐隐有些失控,“你猜,我看到你昏过去的时候在想什么?”
谢褚瞪大眼睛:“送医务室??”
他心里各种感受百转千回,话脱出口时也小心翼翼。
错了。
季杉从原谅他一般摸了下谢褚的头发,擅自为这句话打了个不合格。
他重新托起谢褚的手腕,把长袖往上捋了一些,仿佛犹然冷静的目光扫过淤青手臂,不顾男生惊诧收回的动作,彻彻底底地拆穿了谢褚拙劣的小把戏。
“……我当时在想,我有点心疼。”
他音量放的很轻,仿佛这句话是在偷情,不能让外面的两个人听到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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