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淡淡的美好
大约过了十日,言止思在荔枝的陪同下来承光殿探望夏侯烟浮,夏侯烟浮见他气色好了点儿,人也看着精神了些,相貌似乎也更俊美了,心中一悦,关切道:“言修仪的伤可好些了?”
言止思浅浅一笑,恭敬回答:“好多了,多谢陛下关心。”
哎呦,言止思笑了啊,真难得,以往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今儿是转性了?
夏侯烟浮嫣然一笑:“言修仪,过来让我瞧瞧。”
言止思听话的走过去,夏侯烟浮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她下巴支在他锁骨上,拥抱了好一阵儿,拥抱过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嗯,的确是好些了,看来张太医给你调理的有效果。”
言止思道:“这都是陛下的恩情,陛下怜爱,止思永记于心,没齿难忘。”
顾晗看到这一幕,端的是尴尬又难过,心里好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有点喘不过气来,他不想再看这刺眼的场景,遂对她行一礼,道:“陛下,您的山药红枣糯米粥差不多好了,我去看看。”
夏侯烟浮没察觉到顾晗波动的情绪,眯眼笑道:“去吧去吧,哦对了,中午我想吃黄芪鸡汤。”
顾晗回应道:“好的陛下。”
顾晗转身离去,夏侯烟浮继续与言止思亲昵,四下无人,言止思倒也放开了些,他握握她的手:“陛下身子如何?这些日子未及探望,不知晓陛下的情况,着实挂念的紧。”
夏侯烟浮道:“我没事,整日里除了吃便是睡,都胖了一圈啦。”
言止思笑笑:“我倒是觉得陛下从前纤瘦了些,圆润了更美。”
她心里甜滋滋的,比吃一百颗麦芽糖还甜,这言止思看着冷冷清清的,却这般会说话,她吻了吻他的脸:“言修仪,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被夏侯烟浮一亲,言止思害羞了,“臣夫不懂陛下的意思。”
“无妨,不懂便不懂,以后你总会懂的。”
两人抱了一阵,言止思问:“陛下,您的一日三餐是皇后准备的?”
夏侯烟浮奇道:“你如何得知?你又没看见。”
言止思莞尔道:“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用眼睛看的,陛下,皇后对您真好,我父皇的皇后,对他就没这么好。”
言止思进宫也有好几个月了,夏侯烟浮去昭阳殿的次数虽然不少,但每次都是和言止思各做各的互不打扰,虽相处自在,却不怎么交流,对于他的情况,她并不了解多少,今日偶然说起,她便收不住好奇心:“言修仪,你娘亲不是皇后?”
“不是,我娘是贵妃,但并不怎么得宠。”
以前夏侯烟浮觉得能当上贵妃的女人,一般都是宠妃,但穿越之后,她的想法改变了,一个女人在后宫中是什么地位,也不全然与皇帝对她的宠爱程度相关,更多时候是看自己娘家的实力是否过硬,娘家有实力,就算皇帝不怎么喜欢,她也能得到一个不错的封赏,相反,如果家世不好,皇帝再宠也影响晋升。
“但我是东齐唯一的皇子,母凭子贵,所以……”
夏侯烟浮了然的点点头,“正常,正常。言修仪,你来大夏一定挺难受挺委屈的吧?”
言止思道:“没有,我很好。”
“大夏女尊男卑,而东齐男尊女卑,我想你肯定心里有落差,甚至,对我有怨恨。”
女帝如此坦白,倒让言止思始料未及,而且她精准的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刹那间,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剥光了衣服,赤条条的呈现在她面前,一丝一毫的隐私都没有了。
这个女帝不简单。
“不敢,臣夫不敢怨陛下,也没有怨陛下,我怨的是我的父王,他打了一手好算盘,彻彻底底的利用了我一把,我原本以为,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对我总有几分真心,呵呵……到底是我天真了。”
言止思说着绝望的话,眼中却异常的平静,仿佛这件事根本与他没有关系,夏侯烟浮想,如若言止思不是城府极深之人,那一定是心如死灰了。
“言修仪,无论你在东齐过得好不好,但你在我这儿,一定会过得很好。”夏侯烟浮认真道:“别的我给不了,但锦衣玉食我可以保证,而且,我会给你充分的理解和尊重,只要你不触犯宫规,你想做什么,我都由你。相识一遭,我们就是要开开心心的。”
女帝话音刚落,翠翠就把她的山药红枣糯米粥端来了,她闻着清甜的粥香味,心情愉悦犹胜方才,“翠翠,顾晗呢?”
“回陛下,皇后主子在厨房为您准备黄芪鸡汤呢。”
言止思对夏侯烟浮淡淡而笑:“陛下,皇后对您真好。”
服侍夏侯烟浮吃了粥,又陪她聊了一炷香的工夫,言止思便告辞离开了。走在回昭阳殿的路上,他百感交集,目光凝聚在天空淡淡的彤云上,陷入了沉思,之前他十分不情愿来大夏,觉得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然而等真正来到大夏皇宫,才发现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女帝待他不错,时常探望他,也不强迫他什么,两人的相处,便是见面时相互问候,然后她往床上一躺,有时吃点东西,有时看看书,有时小憩养神,不强行和他说话,那种状态,悠然而惬意,完全与他父王后宫中的妃子不同,但凡她们有夏侯烟浮的一半,东齐后宫也不会乌烟瘴气的。
女帝很喜欢这种相处模式,言止思也喜欢,互不打扰,却又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亲近,而且不光与他,女帝与后宫中的其他男妃相处时,也没有盛气凌人高人一等的感觉,她对他们都很随和,她没有多高贵,他们也没有多卑微,这种感觉……言止思找不到具体的语言来形容,总之很美好就对了,这种美好,是在东齐时不曾有的。
言止思想,既来之则安之,结果无法改变,那便改变心态,从容的去应对这一切,往后余生,他都要在大夏皇宫度过了。
三个月后,夏侯烟浮的身体恢复如初,打算出宫会会林影。
腊月初九,天上飘着点点小雪,林影收到夏侯烟浮的信,一早就等她了,夜晚酉时,总算盼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当夏侯烟浮在他面前摘下斗篷时,他立刻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再看看她已然平坦了的小腹,满面欢欣道:“芙蕖,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
夏侯烟浮踮起脚,抚了抚林影的脸颊:“去你房间说吧。”
两人刚迈开步子,就有一男一女走上前来向夏侯烟浮行礼,他们看着像一对夫妻,四十岁上下,衣着华贵。
“见过柳姑娘。”夫妻二人恭敬道。
夏侯烟浮见了这二人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早在皇宫时,翠翠就把事情告诉了她:两个月前,翠翠在沧州找到了一对儿贩米的夫妻,妻子姓林,名唤林小妹,丈夫姓马,名唤马飞,夫妻俩已届不惑之年,膝下却无子嗣。
翠翠觉得林小妹夫妇刚好可以做林影的“爹娘”,遂给了他们一大笔钱,并把他们接到了长安,还助他们在长安开了一家粮店,并安排他们和林影见了面,认他做了儿子。
突如其来的恩宠,让林小妹夫妇受宠若惊,对翠翠感恩戴德,翠翠道:“我也是替人办事的,你们真正的主人是柳姑娘,记得了?”
林小妹夫妇连声应是。
就这样,林影和夫妻俩住到了一起,虽然林影并不是夫妻俩的亲生儿子,但他到底有了爹娘,还是挺开心的,他想,要不了多久,芙蕖应该就来看他了,果不其然,念叨着念叨着,夏侯烟浮果然到了。
夏侯烟浮见了林小妹夫妇后,礼貌的与他们寒暄,夫妇俩见“柳姑娘”气度不凡,越发笃信她并非一般人,对她的态度也更加恭敬起来。
寒暄了一阵,夏侯烟浮便与林影相携往楼上走去。
进了房间,林影把夏侯烟浮打横抱起,开心的转了好几圈,见他这般欢喜,她忍不住笑问:“小影为何这么高兴?”
林影吻了吻她的唇,“因为你来了呀。”
好热情。
夏侯烟浮一时还适应不了,她摸摸他的额头,不烫啊。
“小影,你不对劲,说,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夺舍?”
“就是……换了个人。”
“哪有,我还是我啊。”
“可以往你走的是温柔路线,今儿个怎么往狂野的方向发展了?”
对于夏侯烟浮蹦出的新新词汇,林影虽不能完全听懂,但也能猜到个大概,他顶顶她的额头:“因为我想你了,是真的想。芙蕖,你的孩子是男还是女?”
变了,真的变了,林影从前不八卦的,现在怎么好奇起她来了?
夏侯烟浮靠在林影的胸膛,转着自己的一绺头发道:“这次生的是男孩儿,上次也是。”
原来她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不知怎的,林影心里有些失落。
“芙蕖,你说……我们会有孩子吗?”
林影说的小心翼翼的,他知道这种话本不该说,但还是问出了口。
夏侯烟浮心想:“你对我又不是真心的,我们要孩子作甚?更何况你要嫁给楚将军了,要孩子更不合适。”
她挠挠林影的下巴,哄他道:“小影,要孩子干什么?若不是为了家族,我才不愿意生,咱们就永远享受二人世界,不好么?”
“好,怎的不好?只要芙蕖高兴,要不要孩子都没关系的。芙蕖,良宵难得,不如我们早些安置吧。”
“好。”
林影把纱帐放下,并褪下夏侯烟浮的衣衫,与她坦诚相见,初时两人只是忘我的亲吻,后来兴致渐浓,便相拥共赴巫山,云销雨霁,她躺在林影的胸口,聆听着他有节律的心跳,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先不要把要嫁他的事情告诉他了,这是她与他的最后一个良辰,不想破坏了兴致。
夏侯烟浮实在舍不得林影,想到这么一个绝色美人今后不能再给自己暖床,她就觉得遗憾和可惜,但没用,林影还年轻,她不能这么耗着他,给他找个好归宿,比跟着她更幸福,再说她已经跟楚宛君说要给她指婚,岂能言而无信?所以她和林影的缘分,就到这里了。
当赐婚的旨意正式下达后,楚宛君和林影具表现的很惊讶,这有点出乎夏侯烟浮的意料,按理说,他二人不应该高兴么?
转念一想,夏侯烟浮明白了,楚宛君应该是没想到自己会把如此美的林影赐给她,而林影惊讶,或许是没猜到他的“芙蕖”是皇帝吧?
惊讶过后,楚宛君和林影双双谢恩,夏侯烟浮便着礼部选了个良辰吉日,定在明年的二月十二成亲,并赏了二人许多珍贵的礼物,楚宛君和林影又是一阵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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