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嗯,”阮姜应了一声,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努力了很久,嘴角要提不提,僵硬得她想放弃。
他们靠得不近,谨慎地保持着社交距离,似乎又更远一点,彷佛靠近了就维持不住平静似的。
傅淮生很高,高大的身影将走廊灯光挡在身后,脸庞映在一部分阴影里,衬得五官锋利冷淡不少,他目光低垂,下压的眼尾略带一丝爱怜。
阮姜曾不止一次夸赞过这双眼睛,因为当它专注一个事物时,似乎总是含情,容易让人沉溺。
“阮小姐,您在这儿,”小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又跟傅淮生打了个招呼,问道,“不知道阮小姐吃饭了吗?沈经理想请您吃饭,哪一天都可以。”
阮姜巴不得赶紧离开,面对着小陶她僵硬的表情都生动不少,于是点了点头,末了又想起傅淮生还在看她,缓缓转头,小幅度地挥了一下左手,低声说:“淮生,再见。”
傅淮生眼睫微动,目光在阮姜洁白干净的手腕上停留一瞬,看着对方远去。
阮姜故意的,故意向他展示此时孑然一身的自己,送的想圈住她的手链没了,也就没有爱意所累,或许也是叫他不要上心。
“傅总,九点半的飞机,我们该走了。”角落里站着的人忍不住出声,本来这次发布会根本不会来,这跟投资方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傅淮生还在英国谈交易。
这次是跟英国那边协商了空出一天来参加这个发布会。
傅淮生眸光冷淡下来,语气也像他人一样,温和却不敢让人靠近:“走吧。”
小陶将阮姜送回皇家会馆,眼见着她软软的也没什么架子,就亲和了许多,笑问道:“阮小姐认识傅总吗?”
宣城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傅淮生情绪从来不外露,虽然平常大多数也习惯于一句话不说,但从未像今晚一样,沉默得像是有很多话想要破土而出,但没有外泄的口子。
这两人可能关系不一般吧。
小陶一边想着一边想听阮姜的回答,然而后者也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小陶认为自己似乎亲和过头有点冒犯了,正准备道个歉的时候,阮姜开口了。
“大学同学而已,认识一点。”
阮姜靠着座椅,偏头看向窗外的霓虹夜景,晚风轻轻拂着她的面庞,整个城市也低哑得像那一声“阮阮”。
其实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重逢,他们分开了两次。
那时她刚入大学不久,s大美院久负盛名,环境专业都无可挑剔,里面的人也大部分都是俊男靓女。
阮姜静看之下很是乖巧柔弱,只一分娴静,添九分甜妹属性,容易给人“一看就是那种会撒娇的”的误会。当时追她的人也都还不少。
舍友曾挤眉弄眼地八卦:什么时候答应追求者,给自己找个男朋友?
阮姜只是看起来乖甜无害、娴静如兔,实则活泼好玩,万事都会去瞧个新鲜,喜欢尝试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一点从她画作主题多变的风格就可以窥知一二。那些追求者,从来都不了解她。
于是她对舍友说:大学里应该很难找到。
没过一个月,隔壁院系的系草照片传到了美院,舍友立即和阮姜凑热闹,阮姜忙着画画还没看,当天晚上去食堂好巧不巧就在走廊上遇见了。
舍友看见他激动又害羞,拉着阮姜小声说:这就是隔壁财经系系草,他叫傅淮生。
阮姜觉得他有点儿眼熟,站着没动,当时九月开学不久,天气余热,但傅淮生站在那里,干净的眉目微垂,目光淡淡的不含情绪,不偏不倚地落在阮姜身上。
傍晚微风忽起,阮姜鬓边的碎发有几根被吹进眼里,挂在睫毛旁边,她下意识地轻眨眼睛,像是特意给对方wink了一下。
傅淮生当时不是一个人,旁边站着同样一个高瘦的男生,见他停下脚步看着对面的女生,像世纪暂停一般,男生长着一双眼皮很薄的单眼皮眼睛,目光随意地扫了阮姜两下,开玩笑问道:“认识?”
在场三人屏息,只听得傅淮生呼吸自然、声音浅淡,还有点儿低哑,说出了两个字:“认识。”
他承认了,他一眼认出自己了吗?
初一时他们曾是同桌,凭着阮姜热情活泼的性子,单方面发展了革命友谊。但时间不长,只一个学期,傅淮生又转走了,他们留过联系方式,傅淮生是个冷淡性子,不会主动聊天,也常常把天聊死,每次阮姜都很生气,然后好久不理他。
之后学画画彻底忙起来,联系就断了很久,再想捡起来,难如登天。饶是阮姜爱说话,也不敢轻易发出第一句消息,于是常聊的那个消息框,慢慢就沉到列表底层。
到如今已经快六年了,几乎遗忘的记忆再一次破土而出,她第一眼只觉得傅淮生眼熟,而对方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也是这样一个开学季,从初一到大一,在九月这个还带着余热的时候,她又一次看见了傅淮生。
在那刻阮姜笑起来,两个小梨涡不知晃入了谁的心神,她嗓音轻快:“这么久不联系了,原来你还记得我。”
那之后舍友觉得阮姜很神奇,像个小太阳,把传闻中冷淡清贵的财经系系草都吸引住了,想跟她取取经。然而系草还是那个话不多且不会主动的味道,他从不来找阮姜玩,也不联系聊天。
校园里传起的恋爱流言一下子散了,渐渐变成阮姜单方面追求男神了。
其实阮姜也不怎么去找傅淮生,但两天之内总是能在一个地方偶遇,然后变成了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食堂。
“这个菜好吃,”阮姜说着将一块土豆夹到傅淮生碗里,抬眼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校园里不知道哪里传出流言,说傅淮生不喜欢吃土豆,正好对方盘子里的菜也没有土豆,阮姜这是准备看他吃不吃呢。
傅淮生没多余动作,直接夹起那块小小土豆入了口,跟吃其他的菜没什么两样。
阮姜很失望地“啊”一声,然后说:“骗人,谁说你不吃土豆的。”
傅淮生吃东西很慢,总是慢条斯理的,但是一会儿又吃完了,淡定地拿纸巾擦唇,看见阮姜垂下去的目光,气鼓鼓的腮边隐约可见梨涡。
他浅笑了一下,纸巾掠过上提的唇角。
“有人之前送我土豆形状的一个礼物,我说不喜欢。”傅淮生耐心地解释,他的嗓音总是淡淡的,像冷色玉珠划过绸带,低缓迷人。
最初阮姜就是因为他的声音粘上他的。
听了这话,阮姜抬起头来,一双清澈黑亮的眼睛轻眨,似乎在问:“然后呢。”
傅淮生看着她乖甜的模样有点想笑,但又故作冷沉:“然后,我就吃了你的土豆。”
阮姜:???
傅淮生唇角翘起来,他五官其实很温和,只是脸庞轮廓略带锋利,没情绪的时候看着冷淡疏离,微笑起来时下压的眼尾睫羽交错,勾勒出些许碎光,好看得不行,像个邻家大哥哥。
已经入秋了,但他还穿着一件橙色短袖,领口略大,露出了少部分锁骨,阮姜咬着筷子盯了几眼,脸忽然红了,小声道:“你怎么还穿这么薄,今天才十度。”
“我不冷。”傅淮生说,顺手摸了一下阮姜的头发。
那以后阮姜隐隐约约感觉傅淮生似乎对她比对其他女生很不一样,之前她以为是有初中同学这一层友谊在,但现在似乎有点亲近过头了。
大一上半期时,有人看她不顺眼,在上课偷拿了她的手机将她引到无人处,明目张胆地警告她要离傅淮生远一点。女生长得很漂亮,语气却透着不屑:“你一个家住北上区,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
s市江景区是富人区,一河之隔,对面是北上区,那里多是租房厂房,环境偏僻。
阮姜又气又委屈,还想辩解他们之间又不是那种关系,虽然傅淮生没告诉他是什么身份,但做朋友明明不需要这一层界定啊。
可是,当对面女生打开了她的手机,翻出相册里的那一张照片,阮姜忽然愣住了。
那张照片是刚开学有人偷拍傅淮生发到了表白墙,然后被各学院疯传,传到了阮姜舍友这里。画面上男生是侧着身子靠在柱子旁,下颌线清晰优越,眉梢轻扬,眼底微光,五官辨识度极高,却又勾勒出一副冷淡的样子,带着点儿疏离和懒散。
舍友那天给阮姜看的时候,她没来得及看,结果当晚就碰见了照片正主,晚上就去把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她当时想的是,居然有人偷拍傅淮生,还拍得这么清晰,谁知道傅淮生本人极不喜欢拍照的呢?她存着想要给傅淮生看,顺便调笑他几句。
但现在看着那张照片,清晰的面庞,阮姜心跳忽然不正常了,她茫然了一会儿,心里出现了几分忐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忐忑其实有什么是在破土抽芽。
漂亮高傲的女生把她手机摔坏了,说她不配靠近傅淮生。十月底没有风,只有雨。
大雨倾盆而下。
傅淮生找到阮姜的时候,她正蹲在雨里看怎么也打不开的手机。
傅淮生又气又心疼,向来从容淡定的语速快了些,透着急促和责备:“下雨了不知道躲雨吗!”
他慌忙将外套脱下来盖在阮姜头顶,阮姜抬头,脸上全是雨水,发丝贴在脸上,她也不管。
她眨了眨眼睛,好几秒才认出傅淮生,她的声音很低:“我是不是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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