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工作日顾鸢尾要上班,阮姜就在家里开始倒腾自己的画室。
里面的陈设四年多都没有变过,阮姜擦了灰,清洗了一整天。
国庆开始放假了,阮姜买了不少颜料和工具屯在家里,她在网上接了一单,对方要求的是国画夏竹。
正画着草稿线,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串无名号码,阮姜盯了一会儿,这次对方没有立即挂断,她迟疑两秒,接了起来。
“喂你好。”阮姜声音放低的时候,听起来总是很清软,像很好相处的一只小白兔。
那头沉默片刻,接着熟悉的声音传来:“阮阮,你今晚有空吗?”
阮姜几乎立刻听出这是傅淮生的声音,脑海里空白了几秒,她压抑不了跳得很快的脉搏,只能调整呼吸,一边想着傅淮生是想做什么,一边回答了他。
“我要画画,可能没时间。”阮姜小声道。
其实她有时间,一个晚上耽误不了她,只不过不想跟傅淮生离得太近而已。
那头许是听出了她的推辞,又温和地换了一个时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吧好吗?”
退而求其次到了这个地步,阮姜也不好再说自己一直没时间,就是不想见他了。
阮姜沉吟片刻,试探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今天晚上到明天后天都有。”
阮姜一顿,抿了抿唇说:“那还是今天晚上吧?”
早见面早不念。
傅淮生不知道阮姜打的什么主意,听见是今天晚上就松了口气,他能早一点见面。
傅淮生:“好,桔梗西餐厅,晚上九点,我去接你……”
“不不用了,”听他一下子就说出了时间地点,阮姜就觉得傅淮生的相约肯定不是临时起意,她说,“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了。”
傅淮生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明显的拒绝接近呢,他沉默半秒,然后说:“好。”
刚挂断不久,阮姜准备调色,手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沈周两个字。
阮姜忽然就想起来沈周也说过要约她吃饭的,小陶说的具体是哪一天来着?
她惴惴不安地接通。
像无数次以前通话那样,沈周第一句是:“阮小姐你好。”
阮姜应了一声,又说:“沈经理你还是直接喊我名字吧,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沈周笑了笑:“那好阮姜,你也直接叫我沈周吧。之前不是说要约你谈点事情吗,小陶说你答应了,我想着约个双方都有空的时间,你看如何?”
原来还没说定时间,阮姜松了一口气,情绪也放松了:“你决定就好了,我最近也没什么事。”
“那就今晚?”
阮姜差点咬了舌头,她连忙说:“今晚恐怕不行,除了今晚。”
末了又添一句:“实在不好意思啊。”
沈周本来也就是在和她商量,笑着说:“没事没事,那你看后天怎么样?我明天要去找一个朋友,后天中午正好有空。”
“可以的。”阮姜回道。
“那我定了之后让小陶把地点发给你。”
又聊了几句之后阮姜才挂断了电话,看着线稿也不想调色了,索性将东西放在一边,去了衣帽间。
天色渐渐暗下来,阮姜犹豫地看了眼时间,然后跟小姨说了一声,拿着包出门了。
打车到了桔梗西餐厅,到的时候跟前台一报,才发觉位子已经定好了,跟着服务员走进二楼一个包间,阮姜手心里逐渐有汗,她想了一路,却还是没想好第一句该说什么话。
直到推开门,里面并没有人,她愣了一下,服务员微笑着说:“傅先生定的包间就是这里,女士您稍等片刻,可以先点一杯饮料,想喝点什么?”
“一杯橙汁,谢谢。”阮姜略微点头,看着服务员离开,她坐了会儿。
里面算是个雅间,进门正对的一个小廊,角落放着一盆富贵竹,左转走进去几步,右边是一张餐桌,还有两扇窗户,旁边卷着珠帘。
服务员一会儿就回来了,将一杯橙汁放在桌上,说:“请问女士怎么称呼?”
阮姜看向她,服务员看起来也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生,五官很明艳,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她想了想,说:“我姓阮。”
不知道是不是阮姜的错觉,服务员眼睛亮了一下,更热情了点。
“阮小姐您好,还有什么问题您可以按一下桌边的按钮,我们收到都会上来询问的。”
“好。”
这里的服务员未免太过热情了些,阮姜摸了摸杯子,然后起身站在了窗子旁边。
外面吹着一点风,这里夜景良好,应该是餐厅的后面,车水马龙,霓虹灯十分闪亮。
阮姜回想起傅淮生的样子,好似顿时从一个少年长成了成年了,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不爱笑了。
快到九点了,阮姜看了一次时间,心想傅淮生怎么还没来,如果他过了九点还不出现,那她就离开,这样可以避免见面的尴尬。
可是她又开始担心起来,傅淮生会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阮姜的睫羽轻垂,一张小脸倒映在玻璃窗上,像是出了神。
不久,一声敲门声响起,阮姜像惊梦一般,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了傅淮生站在门口,他穿着白衬衣,外套只有一件棕色大衣。
傅淮生眉眼深邃温和,两厢沉默,阮姜蜷曲在腿边的手指动了动,先开了口。
“坐吧。”
傅淮生走进来,然后坐下,他少时极其冷淡内敛,长大了反而温和一些,只是又变得沉默了,满眼的情绪只是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阮姜看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平静,自己反而好受了一些,她眨了眨眼睛,笑起来说:“傅先生不用紧张,老朋友叙旧,你想说什么说吧。”
傅淮生动了动唇,阮姜将那杯没喝的橙汁推给他,说:“要不先喝点儿水?”
傅淮生的目光于是落在那白皙的手腕上,喝了一口橙汁,终于像是沉淀好了情绪,但依旧还没说话。
不断有服务员开始上菜,阮姜看着桌上五道菜,忍不住说:“点这么多菜,吃不完。”
“菜品很少,还有一道。”傅淮生声音低沉。
阮姜抿了抿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微皱的眉头还没有松开。
傅淮生看着她,缓缓出声:“阮阮,你……过得好吗?”
会想念我吗?
阮姜面上随意而自然:“过得还行。”
她想:这样的结局最好是不在一起,可是挡不住以后要见面,不如当个无关痛痒的朋友好了。
阮姜麻痹着自己,试图像跟其他朋友一样闲聊问道:“你呢,怎么样?”
“过得很不好。”
阮姜:“?”这天似乎没法聊了,客气客气都不会吗?
阮姜一抬眼就看见傅淮生那双如深渊的眼眸,又低下头夹菜,模糊问道:“怎么不好了。”
末了她又嘀咕:“明明看着挺好的。”
傅淮生唇角微提,笑容不明显,但语气柔和许多。
“阮阮,你一定没打听过我吧。”傅淮生轻轻说,“大一你走之后我休学了两个星期,不用担心,不是因为你,之后就循规蹈矩的上课……”
傅淮生说了很多近况,阮姜默默听着,原来傅淮生也是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
还会卖可怜。
阮姜越吃越没味道,索性放下了筷子,舀了点汤喝。
“我没交女朋友,也没订婚,”傅淮生继续说,“阮阮,我们还有机会吗?”
阮姜喝着汤,差点咽不下去,她擦了擦唇,思忖着说:“淮生啊,我们挺不合适的。”
“我们很合适。”傅淮生固执地说。
阮姜叹了口气:“也不是我心狠,淮生,四年过去了,你放下吧。”
傅淮生:“你就放下了吗?”
阮姜想到了他会反问,做好了心理建设,梨涡一扬,平静而自然道:“放下了。”
“我不信。”
“不信也没办法。”阮姜顶嘴。
看着傅淮生沉默下去,阮姜忽然又有些心疼,一边思忖着自己的话是不是太伤人了,一边开导。
“其实,”阮姜慢吞吞地说,“我们都还年轻,完全可以找个压力小一点,更好的对象,你说是吧?”
傅淮生试图在阮姜的脸上看出一点勉强,但只有平静,甚至还跟以前一样,笑意吟吟,仿佛他如今坐在这里,真就跟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
“阮阮啊……”傅淮生,“你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吗?”
傅淮生万分不愿问出这句话,但阮姜说那话,让他不得不想到这儿。
阮姜顿住了,正巧傅淮生的电话响了,还没想好要不要骗傅淮生的阮姜立刻松了口气,说:“你快接电话。”
傅淮生本来不想接,但电话上是他的父亲傅正行。
拧着眉头还是接了,走到窗边低声问:“有事么?”
他的嗓音一贯冷淡,这次居然还有点不耐烦,那头问了一句:“你在忙?”
傅淮生抿了抿唇,说:“刚下飞机回来,在吃饭。”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这次蝶莱的事我都听说了,做得很不错,听说是拿下了奇尔15%的股份?”
蝶莱是傅淮生正在经营的一家香水公司,这几天也是在和英国奇尔公司谈合作,谈了好几天,终于说定了蝶莱在对外公司里股份占据15%。
傅淮生听到回家两个字就有些烦躁,面上就越发冷淡。
他启唇:“对,15%。”
“接下来还有事情忙吗?没有的话就回家看看吧,下周你弟弟生日。”
“知道了。”傅淮生低声应了。
傅正行明显想多说一点,但是和这个不常接触的儿子已经没了共同话题,甚至都算不上很熟,因为傅淮生在四年前跟家里闹了个很大的矛盾,那时候关系就已经很不好了。
傅正行的夫人劝他说放养几天,有点距离以后就好了。
结果这距离是越来越拉不回来了。
挂了电话,阮姜微微歪头,看着傅淮生脸色并不算好,问道:“你刚下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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