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傅淮生摇头说：“下了飞机给你打的电话，行程没告诉我爸。”
傅淮生打电话的时候是在下午，也就是下飞机也才不久。
阮姜了然地点点头，她把碗里最后一点汤喝完，然后说：“我吃好啦。”
傅淮生依旧坐在她的对面，又问了一遍：“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这话否认了所有的异性朋友，同样也否认了傅淮生。
微风顿起，如往年无数个秋日晚意一样，带着点丝凉，傅淮生竟觉得这话还好，不算太过分，这对于他来说，算是一个好的结果。
既然阮姜不愿意靠近了，那这次换他来靠近，慢慢来，慢慢挽回。
阮姜还以为傅淮生会说些什么，却没想到他站起来，就要送她回家了。
傅淮生的眉眼温和，看着倒像是释怀了。
“你不是还没吃饭？”阮姜茫然站起来。
傅淮生试探道：“那你愿意陪着我吃完吗？”
阮姜知道傅淮生的胃不好，以前就经常不吃饭，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也没有治好，但是留下来好像又怪怪的。
“如果是林祺在这里，你会留下来吗？”傅淮生问。
阮姜有点奇怪这个假设，她想象了一下，秉承着社交礼仪，她估计会留下来，毕竟林祺不怎么请求别人。
傅淮生也不怎么请求别人。
傅淮生看见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于是坐下来开始吃饭。
阮姜抿了抿唇也坐下来，百无聊赖地看了看手机，又悄悄把目光落在傅淮生身上。
傅淮生吃东西跟以前没变，一样地慢条斯理、赏心悦目。
灯光下的餐盘上闪闪发光，傅淮生的皮肤向来冷白，跟他的人一样，透着冷意和疏离。
但阮姜没感受过他的冷淡，如今这么一看，傅淮生成熟不少，下颌线更清晰了，喉结也明显，再也不是单薄的少年了。
想着想着，阮姜忽然发觉傅淮生没问她手链的事，她不可避免地陷入猜测，傅淮生是不关心那条手链，还是打算放下了？
他什么都没说，阮姜也不说，两个人像大海里的螃蟹，横着走，带着点儿命运似的，撞在一起就一起，没撞在一起就错肩而过。
总不能去问吧。
“傅淮生，你放下我没？”这样问出来倒显得她多在意似的。
阮姜闭了嘴，偏头看向窗外。
外面有些汽车声、人声，这是一个城市的底色。
阮姜慢慢想着，脑海里勾勒了一个明媚的城市场景，随手拿起手机画了个草图记录下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傅淮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正看着阮姜。
阮姜收了手机站起来说：“我打个车回去就好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阮阮，你心有芥蒂，你在躲我？”
“没有。”阮姜反驳。
“那你是在担心我。”傅淮生说。
阮姜：“……”
一时摸不清傅淮生想得到什么讯息，阮姜索性不说话了，直接走了出去。
傅淮生跟在后面，说：“已经结过账了，我车在停车场，你稍等我一会儿。”
阮姜停下脚步：“我可没说过要坐你的车。”
傅淮生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下意识地想抬手摸一把阮姜的头发，又想起如今两人的关系，眉眼瞬间暗淡了些。
“现在很晚了，你打车我不放心，伯母应该也不放心。”傅淮生说。
正巧顾鸢尾就打电话来了，阮姜看了一眼傅淮生，又看了手机，只得默默吐槽一句乌鸦嘴，然后接起了电话。
“喂小姨怎么了？”
顾鸢尾嗓音含笑：“还在跟朋友吃饭呢？我也没有打扰到你们？”
阮姜：“没，我们吃完了，准备回家。”
“那就好，女孩子不要在外面晃太久了，你那个朋友也是女孩子吗？”
阮姜看了一眼周边，没看见傅淮生，心虚地应了一声：“嗯。”
要是让小姨知道她大晚上跟一个男人出来吃饭，指不定会怎么调侃她，还要问她对方的信息。
“要是玩得好，要不接到家里住一晚？这么晚了，人家一个女孩儿回去也不好。”
一辆劳斯莱斯慢慢停在阮姜面前，车窗摇下，露出傅淮生那张俊美的脸。
阮姜一时卡了壳，支支吾吾地说：“他，他不害怕，也没人敢打他的主意吧。”
傅淮生没听清阮姜的声音，只觉得阮姜现在有些像谨慎的小白兔，耳听八方，还尤其警惕他。
傅淮生觉得莫名其妙，做了个口型：“上车。”
阮姜又低声跟顾鸢尾说：“好了小姨，我就要回来了，朋友家就在附近，很快就到了。”
顾鸢尾笑了一下：“好好好，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阮姜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出什么事了吗？看着有点儿紧张。”傅淮生随口一问。
阮姜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耸肩几乎把自己缩起来，目光看着窗沿，低声说：“没出事，小姨就问了我什么时候回去。”
“你知道么，你每次心虚的时候就会摸耳朵。”傅淮生说。
阮姜左手一顿，瞬间放了下来，语气也有些不自在：“我就耳朵有点痒不行吗？”
“也行。”
阮姜有点气，闷着头只看窗外。
傅淮生也不再说话。
劳斯莱斯经过一个广场的时候，那里五光十色，高大建筑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led屏，上面正在播放蝶莱的香水——杜鹃予你。
嘈杂的歌声也传到了耳朵里。
“人总是，有些话，说不完，心里藏。平安吗？过得好吗……”
这首歌缓慢深情，女声悠扬无奈，听来令人怅然。
阮姜睫羽一动，目光越过广场的众人，看向了远方那如长河灯笼的车流。
“这首歌的旋律是fivehundredsmiles,”傅淮生说，“曾经我们学校广播里放过。”
这话试图牵扯出一点美好回忆，但阮姜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很快就开到了北上区，阮姜在小区外下了车，没想到顾鸢尾正在和门卫旁边的花店店主在闲聊，一眼就捉到下车的她。
“小姜，这儿。”顾鸢尾朝着她挥了挥手。
阮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淮生，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拿着包小跑过去。
“小姨，怎么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阮姜问。
“帮小舒搬点东西。”顾鸢尾笑笑，显然是和这位花店店主很熟了。
“这就是顾姨说的小姜吧，长得真好看。”店主林舒拉起阮姜的手，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看，露出一个笑容。
“我是林舒，刚开店不到一年。”
林舒长得很娇艳，五官都十分精致，头发是大波浪卷，没带耳环，只有脖子上一条珍珠项链作为饰品。虽然信息很少，但一看就不是北上区的人。
阮姜眨了眨眼，笑着说：“林舒你好，我是阮姜，一个画画的。”
林舒略点头，眸光却落在不远处那辆车身上，多逗留了几秒。
“那小舒，我们就先回去了。”顾鸢尾笑着拍了拍林舒的手。
林舒道：“天黑看着点路，以后有空再闲聊，今天谢谢顾姨了。”
顾鸢尾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阮姜跟林舒点头示意之后，拉着顾鸢尾走了。
进小区门时，阮姜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下，那辆劳斯莱斯还停在外面，她心底有些触动，又有些不自在。
不知道傅淮生心里是怎么想的。
夜□□浓，林舒离开了店门，随意迈步，跟着周围的人打招呼，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劳斯莱斯身边，微斜着身子，敲了敲车窗说：“老傅，人都走了，还看呢？”
傅淮生摇下车窗，声音低哑：“你过来做什么。”
“过来看看是不是你，看来没错，”林舒早就习惯他冷淡的样子了，耸耸肩道，“北上区的人怎么会有一辆劳斯莱斯。”
“人小姑娘家里看着家境一般，你别把人吓跑了，就不知道换辆车？”林舒随口道。
林家和傅家也算世交，林舒比傅淮生还要大半岁，两人相识很久，傅淮生都拿不下来的人，看样子应该也不是嫌贫爱富的，这样品行普通的姑娘，面对家世不一般，背景不一般的人追求，那还不得被吓到。
傅淮生不知道林舒的脑回路，他淡淡说：“人家一幅画就是卖几十万的，你不用担心她。”
林舒本来还散漫的站姿一下子直了：“什么？”
“乖乖，六、六位数？”林舒不可置信，“大哥，你喜欢这一挂的？”
傅淮生不说话。
林舒继续不可置信：“我记得你之前有个初恋来着，这就换了？”
傅淮生抬眼，冷淡的目光落在林舒身上。
林舒才不会被吓到，甚至更靠近了一点，手肘靠着窗沿，说：“我对这圈没什么关注，唯一一个听说过的还是国画大师封彦，不过那也是帅出圈的，可惜英年早逝啊，痛心。”
傅淮生眼见着林舒扯到其他话题，终于忍无可忍，沉着声音说：“我只有她。”
林舒像撞南墙一下子被拉回去的马，变脸极快，睁着眼睛惊奇：“原来是她，我还当你变心了。”
“眼光不错嘛，小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不过还是更可爱一点。”
“你也没大多少，别叫小姑娘。”傅淮生说，“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说完就准备开车离开了。
林舒不再靠在劳斯莱斯车身，站直了调笑道：“改天跟我仔细说说你们的故事啊，我可是个合格的听众。”
虽然从小相识，但是傅淮生什么事也不告诉别人，林舒只知道他有个初恋，然后分开了，在这之前连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
“下次。”傅淮生的声音传来，林舒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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