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恋
闻此，程橙不由地愣了愣，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那女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是吗？”她微微歪了歪头，努力回想女人的容貌，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继续前往教室。
临近中午十二点，蒋明美耐不住饿，拉着程橙出来觅食。
到了大门口正准备转弯时，蒋明美忽地曲起胳膊肘戳了戳程橙的腰窝，下巴往前一抬：“我瞅着那辆车怎么有点眼熟呢？好像是穆延许的。”
程橙脚步一顿，抬眸顺着蒋明美示意的方向看去。
马路对面，一辆黑色豪车静静地停在那，正对川南大学的校门。
待看清车牌号，程橙星眸微亮，粉唇轻扬，眼角眉梢全是抑不住地欣喜和雀跃。
蒋明美见不得程橙这副模样，不满地“啧”了声，“去吧。”
程橙抿唇轻笑：“那我先走了，等改天请你吃饭。”
恰好亮起了绿灯，程橙一路小跑至黑车边，轻轻地扣了扣车窗。
玻璃窗应声缓缓落下，穆延许那张脸映入她的眼帘。
只是俊眉微拧，看起来不太高兴。
“延许哥，你来之前怎么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程橙耳廓控制不住地发热，她一激动，就容易红耳朵，“要是我没看见你的车怎么办？”
穆延许掠过程橙，望了一眼川南大学的校门，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语气不耐：“你还上不上车？”
程橙见他生气，以为是因为在这里等了自己很久，连忙坐上副驾驶，细声道歉。
回应她的始终只有穆延许那张冷硬万分的侧脸。
不多时，一阵清脆的铃声在逼仄的空间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死寂。
穆延许扫过一眼屏幕上的名字，猛然一个急转弯，把车停在路边。
惯力致使毫无准备的程橙撞向车门，右臂传来的疼痛让她低低地闷哼一声。
穆延许偏头看向她，拧眉不耐：“下车。”
手机铃声还在继续，程橙觉得莫名有些刺耳。
她手指微蜷，心口苦涩翻涌。
程橙不想让自己太过难堪，垂下眼睫，沉默着解开安全带。
几乎是她关上车门的一瞬，穆延许踩动油门快速离开。
下车之前，程橙想问穆延许今天出现在他学校的门口是来接她的，还是仅仅恰好路过。
但看清他眼底的烦躁，答案昭然若揭，没有必要再问。
程橙盯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车影，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惘然。
回忆中的穆延许和现在的男人相继在脑海中跃出，她又想到了三年前在葬礼上临晕前的一幕。
男人飞奔而来的身影，以及温暖的怀抱，似乎都随着时间消失在某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有时候，程橙也会怀疑穆延许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但每当这个想法有丝毫滋生的势头，都会被她用仅存的回忆扼杀。
正想着，眼睫处忽然感受到一阵湿意，她微微抬头，又是几滴水点落下。
雨势转眼加剧，阵阵冷风裹着寒意袭来，程橙连忙跑向不远处的公交站牌，准备躲雨叫车。
便是在这时，手臂被人从背后拉住，坠落在她身上的冷雨倏地停下。
程橙错愕抬眸，怔怔地看向那只节骨分明的大手，顺着胳膊往上看去，对上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眸。
林祁淮举着一把黑伞，唇角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眉眼低压，像是在抑制怒气。
“上车。”男人嗓音低沉，掺杂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透着凉意。
-
几分钟前，十字路口。
等红绿灯时，林祁淮无意往车窗外一瞥，恰好看到程橙从一辆车下来，星眸黯然一片。
车里的另一个人是谁，显而易见。
程橙上车后，林祁淮关上车窗，又打开暖气。程橙周身的寒气一点一点消散在车内不断上升的温度中。
她系好安全带，微微转头看向林祁淮。
男人黑衬衫领口解开两粒扣子，衣袖折起，露出线条凌厉的小臂，整个人恍若一根蓄势待发的弓箭。
程橙轻声道谢，林祁淮不咸不淡地“嗯”了声，问了句“去哪”。
她想了一会儿，答道：“川南大学，麻烦了。”
然后两人便都没再开口。
两人仅见过两次，还都是在自己难堪时候出现。按理说，程橙应该感到尴尬，可偏偏男人性冷寡言，一些行为又着实体贴，很容易令人产生信赖感。所以哪怕现在气氛安静下来，程橙也仅仅只是觉得有些紧张。
毕竟，对象是能在京城可翻云覆雨的林祁淮。
很快，川南大学的建筑出现在程橙视野中。
学校大门旁不好停车，怕耽误林祁淮时间，她忙声道：“林总，停在马路对面就好。”说着，便要解开安全带。谁知林祁淮只是斜眸轻轻地看了她一眼，调转车头驶向学校大门。
见林祁淮似乎是打算直接把车开进学校，程橙悄悄地咬着下唇，既不好意思又有些感激：“林总，我们学校有规定非本校学生不能开车进去，真的很谢谢您，但停在——”
话还没说完，车前玻璃外两个熟悉的身影小跑过来。
一个是副校长，另一个是她学院的院长。
程橙不由自主地收了声，星眸微睁，难掩惊讶。
车窗被副校长叩响，林祁淮并未立马开窗，反而转过头，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程橙。
男人语气淡然，听不出喜怒：“你不用叫我林总，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程橙愣了愣，不等她反应，嘴巴已经做出了回答：“林，林先生？”
“嗯。”
林祁淮这才开了车窗，副校长和院长两人的笑颜十分清晰地落在程橙眼中。
而车外的两人也很快注意到副驾驶上的女孩，眼底都不约而同地跃出惊讶。
程橙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曾多次参加服装设计比赛斩获第一，所以学校里的几位领导对程橙并不陌生。
等他们进了校园，下了车，又听了三人的谈话，程橙这才明白过来，林祁淮本来的目的地也是川南大学。今天他来是受了学校邀请，前来参观学校，以及商量赞助拓建新校区和服装设计比赛的事情。
程橙想起刚才自己还没说完的话，耳廓隐隐有了发热之意。
三人边聊边走，她几次想开口离开，但都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等到快进校长办公室，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走人时，院长却转过身，笑容慈祥和蔼：“你和林总认识，也进来吧。”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程橙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张了张粉唇，想要解释她和林祁淮并不相熟，后者在这时竟点了点头。
一个动作，将她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
程橙乖乖地坐在沙发尽头，腰背挺直，安安静静地听着三人谈话。
所幸，面对副校长和院长的提议，林祁淮并没有过多给予否定，承诺出的金额让校方十分欣喜。
谈话结束的很快。
见双方站起身，程橙也连忙跟着起身。
院长似乎是觉得事情进展的过于顺利和迅速，便提议道：“林总难得来我们学校一趟，不如去创意设计馆看看。那里都是我们学校优秀学生留下的作品，其中不乏现在已经在艺术姐出圈的人才。”
几乎是没怎么犹豫，林祁淮点了点头，而后视线轻飘飘地落在程橙身上。
“能麻烦程小姐为我带路吗？”
院长立马道：“这个当然可以，程橙是我们这几届学生中最有天赋的，对于艺术的见解有时候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更新颖且深刻。她给林总做导游，再适合不过了。”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程橙只能应了下来。况且，林祁淮还帮了她两次，于情于理她都不会拒绝。
校长办公室距离创意设计馆还有一些距离，两人并肩走在一起。
路上，频频引得学生侧目看去。
男人身形颀长，相貌出众，浑身透着高山雪顶积雪般的清冷气质。而他身边的女孩明眸皓齿，嘴角温柔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同样出落得令人一眼难忘。
一冷一暖，两人的气质本应该具有冲突，但站在一起，却意外地相衬。
像暖阳笼罩住雪山，治愈人心。
这种纷杂繁多的视线并没有让程橙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相反，她早已习惯，十分泰然。而林祁淮就更不用说了，神色始终淡漠如冰。
经过某处，林祁淮倏然停下。程橙也紧接着跟着顿住脚，不解地抬头看向他。
男人微微偏头看向一个方向，程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入目是他们学校的许愿池。
一对小情侣正站在池前，双双往池中抛下一枚硬币，然后双手合十，闭目许愿。
程橙见林祁淮注视的认真，以为他对此也感兴趣，考虑到他大概不会随身带现金，而且还是这种零钱，便低头翻腾自己的包。
林祁淮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转回视线。
正疑惑她要干什么，忽然，女孩嘴角扬起一抹明媚动人的弧度，从包里拿出一枚硬币递到他面前，琥珀色的眸子荡着澄澈的光泽。
林祁淮剑眉微动，凝眸看了程橙片刻，这才伸手去接。
然而后面的事情并不像程橙预想的那般发展，男人拿走硬币后没有去许愿池，仅仅只是把它攥在手心，而后下巴微抬，淡声道：“走吧。”
程橙面露不解，但林祁淮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或者说根本没有想解释的意愿，抬步先走了一步。
程橙连忙跟上。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林祁淮棱角分明的侧脸，心想可能大佬的思维都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总不能是稀罕她那一块钱吧。
创意设计馆此时正在闭馆，但门口还站着负责老师，应该是院长打过了电话。
馆中的作品并没有按照类别分，而是按照时间先后。
这是闭环式螺旋向上的建筑，作品置于墙体嵌入的玻璃内，右下角贴着作品名称。
两人一前一后，程橙认真组织措辞，避免用专业术语去给林祁淮作解释，期间不免有些停顿。
谁知男人听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就按平常一般解说，我听得懂。”
程橙一时怔愣，眼底惊讶难掩，她抿了抿唇，没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问道：“林先生学过这些？”
林祁淮黑沉的眼眸转了过来，静静地与她对视。
莫名地，程橙觉得心中一颤，那黝黑又深沉的颜色，汇聚成不知深浅的漩涡，让人多看一眼都会深陷其中。
她慌忙错开视线。
与此同时，林祁淮也收回了视线。
“嗯，”他慢声回答，“为了去了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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