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周总，这是今天的食谱。”新上任的秘书敲了门进来。
她也是想不明白，自己升职以后的第一份工作居然是给一位姑娘准备每日饮食。
周耒放下手里的招标文书，接过来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中午的芹菜牛肉换成别的，她不吃芹菜。”
“好的周总，我这就去换，下次一定多加注意。”
“等等”，周耒抬手看了看表，“算了，我中午抽空去趟医院，你提前订几样苏嘉杭的招牌菜，交代做得清淡点，我到时候顺路去取，中午那一餐就不用安排人送了。”
说完，周耒从桌旁的文件里抽出一个档案袋：“纪明这两天不在，你负责去对接一下晚易的这份合同，按我上面批注的来。”
秘书双手接过来，胆战心惊地出了门——晚易母公司的董事长跟周家是世交，两家的合作不比一般的生意往来，这下她可有得忙了。
那个，周总，我突然觉得每天准备准备食谱什么的也挺好的
——
中午，周耒抽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出来。
他先去了趟苏嘉杭取吃的，然后驶向了医院。
“周先生中午好，孟小姐正在午休，刚睡着，需要帮您叫一下她吗？”
“不用，她醒了也不要告诉她我来过，谢谢。”
——
走廊安静空旷，周耒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他轻轻推开那扇门，夏日阳光透过米色的纱帘洒进屋里，孟禾躺在床上，浅浅地睡着。
周耒把餐盒放在床头的小柜上，就那样看着她。
孟禾睡得并不安稳，眉头也皱着。空调温度有点低，周耒轻轻抬起她的胳膊，盖进薄被里。
他伸手，想抚一抚孟禾的脸。
终究没。
趁人不备，非君子所为。
周耒自嘲地笑了笑。
他想起之前一起住的每个晚上，孟禾都要他抱着才肯睡。
她睡觉一向沉，周耒逗她：“哪天睡着了被人绑走都不知道。”
孟禾往他怀里拱拱脑袋：“那你可要把我抱好了。”
她爱撒娇，周耒也总是惯着。
只是不知道，她胆儿这么小，来北京读书后却总是一个人住，心里踏不踏实。
孟禾动了动，似是有要醒来的迹象。
周耒没再逗留，走了。
离开医院前，他找到护士叮嘱：每次孟禾休息时，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两度。
——
下午，姜晚拿着合同来了舟和。
秘书敲了敲门：“周总，晚易的姜总来了。”
“周耒哥，这次试点项目的合同你看过了？”姜晚走进来。
“我要没看过，这合同能拟好了拿给你？”
“”姜晚心想，有你这么爱呛人的吗。
“四个百分点？你这让利让得也太吓人了吧，晚易的交易额会直接涨百分之十八左右的。”
“你是嫌赚得太多？”
“那倒也不是，”姜晚自如地在沙发上坐下，“但是你这样儿我挺心虚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在苏州买的那套房子，孟禾从你那儿拿了点钱，没错吧。”
“你怎么知道？！”
“你们找人查我名下的房产，消息会到不了我耳朵里？”
“”
“你们之间的账我没道理管，她该怎么还就怎么还，这次的合同只当是送你一份利息，也不要让孟禾知道。这一年多她一个人在北京，你帮了她不少，算是我的谢礼。”
姜晚犹豫了几秒开口：“你在苏州的那套房子，是要送给孟禾的，你想跟她和好，对不对？”
周耒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顾左右而言他：“我自有我的用处。”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万一没用上，就当留个纪念。”
后面这一句里带着点儿周耒自己都未察觉的失意。
“你准备的吃食还挺好的嘛，我看着这两天禾禾好像都长胖了点儿。”姜晚打趣他。
“专门有人在负责，我只看一眼合不合她口味。”
姜晚不再对俩人的苦情戏码发表言论，接洽好合同，又回到公司安排了后续的事情，想来有两三天没去看孟禾了，刚一出公司大门，她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医院。
没曾想，好心替周耒打掩护却被孟禾抓了个现行。
“禾禾，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周耒哥他不让我告诉你。”
“你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嗯？居然帮着他来骗我。”孟禾伸手去挠姜晚的腰。
姜晚连忙往后躲，两人笑作一团。
孟禾却突然严肃：“晚晚，我有一种预感，我们一定会和好的。”
——
“谢谢你的午餐，蟹粉狮子头很好吃，还是老味道。”
这天夜里，孟禾翻来覆去睡不着，摸出手机给周耒发了这么一句。
那边始终没有回复。
转眼，孟禾在医院已经住了快两周。
在这期间，妈妈、姜母都时常打电话过来询问她的情况。
杨程轩来看望过她好几次，还给她带了几本杂志和最新的参考书，供她解闷。
汪老也打了电话过来，让她不要有任何压力，先把身体养好再忙学校的事。
只是，她每天中午都闭着眼假寐，却再没等到周耒。
这天下午，做完一系列检查，医生告诉孟禾，第二天就可以出院。
“我想今天就出院，可以吗？”
“当然可以的，孟小姐。”
孟禾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里的东西。
除了几本厚厚的书有些占地方之外，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几样护肤品，一个小行李箱足矣。
办好手续后，她在手机上叫了辆车。
正是晚高峰，车水马龙。
她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心里只有一句：马作的卢飞快。
想见你的时候，一刻也等不了。
——
孟禾拖着行李箱，仰视着林立的高楼。
“我在舟和楼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你谈谈。”孟禾发给周耒。
隔了一两分钟，那边回复：“还不确定。”
孟禾看了眼时间，六点出头。
——我等你。
——大概还要一个多小时，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楼上等。
——好。
消息刚发出去，就有工作人员走出来：“您好，请问是孟小姐吗？”
“我是。”
那人接过她的箱子：“请跟我来。”
专用电梯一层一层上升，孟禾居然有些紧张。
他办公的地方倒没怎么变，顶楼采光极佳、视野开阔，只属于他一个人。
孟禾跟着秘书进了办公室，陈设还是老样子，跟她两年前来时没什么出入。
办公桌很大，正对着的那面墙上做了墙面书架。他爱看书，古今中外、天文地理，都有涉猎。家中的三间书房里藏书更多，有不少都已经绝版，每次周耒忙工作时，孟禾就随手抽一本翻来读一读。
桌旁，玻璃瓶里的郁金香安静地开着。
孟禾想起，之前的一个晚上，周耒在办公，孟禾窝在书房上的沙发上翻阅一本散文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睁开眼时，她正枕在周耒的腿上，周耒翻看着的正是她刚刚读的那本书。
孟禾戳戳他的腰腹：“怎么不叫醒我？”
周耒揉揉她的头顶：“困成这样儿？”
“导师突然要交个稿，昨晚一直忙到凌晨，你没回来我睡不着，天亮了才眯了一小会儿，”孟禾坐起来，揉揉眼睛，“你忙完了吗？忙完了我们去睡吧。”
周耒把书放在沙发前的小几上，打横抱起她：“昨儿确实忙，顾不得回来，下回再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
“给你打电话也没用呀，你在外头又回不来。”孟禾声音软软的，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肩头。
“以后尽量每天都回家。”
孟禾笑了，在他下巴轻啄一下：“我就是两天没见到你，想你了，跟你撒撒娇，你当然得以公司的事情为重的，我就在家里，又不会跑了。”
周耒把她轻放在床上，顺势压在她身上吻了下去：“我也想你了。”
——
孟禾回想着，一时晃了神，站在原地没动作。
周耒从手里的文件中抬眼，扬了扬下巴跟她示意：“坐。”
“哦好。”
孟禾坐在沙发上，不自觉把背挺得笔直，发消息跟姜晚说了自己提前出院的事后，便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手机。约莫过了四十多分钟，周耒终于忙完。
他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久等，走吧。”
“去哪儿？”孟禾站起来。
“饿了，吃饭去。”
“好啊，你想吃什么？我请客，你随便选。”
“陪我吃饭还得自己花钱，你这买卖做得也是够亏。”周耒把外套搭在手臂上，边往外走边拿着手机打字。
孟禾听不出来他这话里心情是好是坏，忙快步跟上：“诶，对了，我的行李呢？”
“会有人送去你家里。”
——
吃饭的地方选在一家茶餐厅。楼层高，落地窗视野开阔，私密性也很好，是周耒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喜欢来的地方。
孟禾第一次来这里，点菜的任务自然而然地交给了周耒。
虾饺皇、花胶鸡汤、炒时蔬、黄花鱼饭，甜点选了两份红豆冰沙和一份蛋挞。
红豆冰沙、蛋挞，都是她很喜欢吃的。
孟禾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磕了一下。
她端起水杯喝水，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偷看周耒翻看菜单的模样，结果正对上他的目光。
“这些可以吗？”
“可以啊，我很喜欢。”
她这话说得暧昧不明，周耒倒没什么反应，合上菜单递给了服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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