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刘川得意地弯起唇角，斜着眼睛瞄了她一眼，“看来是老夫赌赢了。”
他的手往上一提，李瑾宛终于站直了身子。下一秒，刘川朝她背上猛地向前一推，身子彻底失去了重心，衣袂翩飞，她如同雪片般无声地从房顶上跌落下去。
此时，荧奚已将手中的木盒朝着刘川掷去。他利落地收回软剑，脚步一点，飞身跃起，右臂迅速一展，一把将她捞在了怀里。可这时，一把飞镖却趁机朝他面部刺来，荧奚右手不得空闲，只得伸出左手阻拦，飞镖猛地刺进他的手背，随着一声闷哼，血花四溅，点点滴滴顺着手肘滑落。
荧奚抬起眸子，黑亮的瞳孔紧紧注视着刘川。刘川紧握着木盒，脸上浮现出一抹狡诈的笑意，浑厚的声音从房顶传来，也落在了李瑾宛的耳里，
“小子，这是给你的教训！别再有下一次。”
黑沉沉的夜幕，没有月亮高悬，只留有稀疏却又璀璨的星辰，铺洒在天际之中。夜风呼啦吹响，刮卷着四周半人高的野草，她抬头望了眼天，摸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
她又看向了荧奚，他走在前面，踩折野草开出一条路来。李瑾宛走在身后，沿着他的脚步跟了上来。他耷拉着一只胳膊，未曾包扎的手背，依旧有血珠滴落，一点一滴沾在草叶上，落在泥地里，最终隐没在了黑暗之中。而他的另一只手胡乱地一把又一把揪着草秆，似是玩弄，又似在泄愤。
两人一路沉默，相隔的距离有几步之远。李瑾宛思索片刻，终究是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刘川带走的？”
荧奚脚步未停，又揪了一把草秆，慢悠悠地说道：“你那位丫鬟，跑到寒水寺里，找到了我。”
“你还待在寒水寺？”李瑾宛稍稍有些讶异，虽然当初她离开时，并未和他打过一声招呼。但如今已过了一些时日，本以为他早就会自行离开，没想到他还待在那里。
“寒水寺清净，适合养伤。”
他话音一落，李瑾宛的目光便又重新落回了他滴着血的手背上。这大半夜的下山，方向难辨，山路难行，他明明武功出众，却又一直选择步行，这难免让她心生担忧。
若说是担忧他的身体状况，不如说是担忧自己的处境。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荧奚的背影，脑袋里是转了又转。若是他又倒在了路上，这黑灯瞎火，她哪里找得到下山的路，要是运气不好，糊撞乱闯，遇上了山里觅食的动物，怕是连自己也难以保全。
斟酌片刻，她轻声款语，对他是少有的温和可亲，“不如咱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我看你手背上的伤挺严重的，还是包扎一下吧。”
“用不着。”他语气冰冷，却是把她的火气给点着了。
自己今夜能被掳到这儿来，不就是被这小子给拖累的吗？本就没指望着他来救自己，还摆出一幅生闷气的样子，是想在她面前撒气吗？
她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荧奚侧过身，不解地看着她的动作，却只见李瑾宛猛地将手指按在了他手背处的伤口上，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眸中戾气顿现，右手运作，正要朝她的脖子抓去。
李瑾宛却是笑脸盈盈，装出一幅他惯有的假笑模样，“瞪着我干嘛？我可是在帮你止血。”
荧奚停住动作，冷着眼又看向了她一直没有移开的手指，“小主人这止血方式还真是别致，怕是血还没止住，就先把我给送走了。”
“原来你会死，我还以为你是金刚之身，流点血受些伤也不碍事的。既然知道要死，那就赶快给我停下来包扎！”
她皱着眉，一甩手就将手绢扔进了他的怀里。荧奚一把抓过，看着那只手绢，余光又瞟了一眼李瑾宛，他轻轻地勾起了唇角，盘着腿直接坐在了草地间。
见着他乖乖听话的模样，李瑾宛心里总算是顺了口气。她瞧着他，悠悠说道：“真没想到你会放弃木盒选择救我。”她一顿，目光明锐起来，“该不会是在打什么主意吧？”
荧奚系着手绢，抬眼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一移落在了她的腰间处，最终低下头来幽幽问道：“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什么？”
“看来你表叔还真是什么都没告诉过你。”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抬起头，嬉笑道：“也是，他的头都被你给斩断了，嘴巴又哪里能张的开呢。”
李瑾宛面色一沉，语气阴沉的可怕，“不该知道的事情，最好永远憋在肚子里。要是你胡乱开口，指不定会害死自己！”
听着这话，荧奚咧开的唇角这才渐渐收敛了些，他又垂下头，嘴里咬着手绢一头，用力一勒，总算是系紧了手绢。他一边抬起手掌认真注视，一边又缓缓说道：“你身上的那只玉箫寄附着蛊虫，若是掉入山崖，摔成粉末，我们十一个人也只得跟着你一同归西。”
李瑾宛眼睛一亮，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欣喜，“你说得是真的？”
荧奚仰着头，冲她狡黠一笑，“你高兴得太早了。这玉箫坚硬无比，徒手扳或是石头砸，都起不了任何作用，你想威胁我们？看来只能时时刻刻都待在悬崖边上了。”
看着她的笑脸迅速垮了下去，荧奚笑出了声，他伸出右手递向了她，“我休息够了，小主人，能拉我一把吗？”
李瑾宛皱着眉盯着他，这只手虽是光洁白皙，没有沾上任何血迹，可她眼里依旧满是嫌弃与怀疑。她犹豫着缓缓伸出了手，在触及到他指尖的那一刹时，李瑾宛一巴掌猛地打向了他的掌心，
“腿没断吧？那就自己起来。”
她扔下话便跨过他的身子，头也不回地往前路走去。荧奚也不强求，他干脆地站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又转过头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李瑾宛早就放缓了脚步，毕竟她不识路，只能等着他跟过来。可身后踩着枯草的脚步声并未如愿响起，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察看时，突然一阵疾风飞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拦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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