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4-洛蕾莱
热武器的时代早已开始, 黑洞的枪口取缔发亮的刀尖登上黑暗世界的争斗舞台。
可世间仍有人手握雪亮的长剑，斩断飞射而来的每一枚子弹，和明处暗处的每一个敌人。
斯贝尔比·斯库瓦罗, 山本武，这当代两大剑豪的名字，就像是两道锐利到不可直视的刀芒，震慑着全世界的阴影面中的每个人。
两大剑豪皆效忠于彭格列家族。
使用双刃剑的好凶斗勇的白发灰眸男人, 隶属于近乎完全独立的暗杀部队“瓦利亚”；使用日本刀的开朗稳练的黑发琥珀眸青年，则是追随着第十代首领的雨之守护者。
瓦利亚暗杀部队，是彭格列麾下最强战力之一, 该部队曾是彭格列九世的直属部队, 只听命于先代首领提莫提奥, 一度拒绝承认第十代首领泽田纲吉。
然而, 这看起来像是食草动物般温柔敦厚的棕发棕眸的东方青年，却拥有无人可匹敌的强劲实力, 和无人可抵御的领袖魅力。
狮子般高傲的瓦利亚最终也选择稍稍低下高傲的头颅，将其无坚不摧的兽爪挥向彭格列十世所指的方向，为家族清剿一切鬣狗豺狼。
但狮子永远不会彻底臣服于任何人。
瓦利亚首领xansus和彭格列十世泽田纲吉立下约定，后者可凭借一枚特殊令牌，一年调遣瓦利亚三次, 其余时间, 瓦利亚在遵循家族守则的前提下自由行动。
瓦利亚的杀手们平时经常会接一些私活，能够获取大笔酬金, 还能调剂无趣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解开诅咒一年有余, 七名阿尔克巴雷诺之一的玛蒙也长大了一圈, 从不满一岁的小婴儿长成了两岁多的小孩子, 但是她的灵魂不曾改变，是一仍旧贯地钟爱金钱，这促使她成为了瓦利亚中接私活最多的人。
强大的幻术师玛蒙，最喜欢刺杀政客这一类委托，满手鲜血的虚伪政客不值得怜悯，委托者支付的高额酬金更令她心满意足。
可是玛蒙喜欢独自干活，她不喜欢和其他瓦利亚成员搭档，尤其是当这个搭档是斯库瓦罗。
岁月没在这位时年三十岁的剑帝身上留下蚀迹。他是纯粹的西西里人，却不是典型的浓眉大眼的南意大利长相——皓白的长直发，狭长的灰眼瞳，不带棱角的窄面，颀长瘦削的身躯，让他有几分东方式的清隽意味。
你若在霁月光风的夜晚遇到他，瞧见他那头白长发在月下随风轻舞，会恍惚以为你偶遇了月辉化作的美人。
可惜，一切美感，在斯库瓦罗开口的瞬间，灰飞烟灭。
认识他的人们有一个共识：斯库瓦罗，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吵。
斯库瓦罗为什么能几十年如一日的暴躁和聒噪？这个问题已成为彭格列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哪怕年龄长了，心性也成熟了不少，他却依然在各种方面都很易燃。你要是告诉他，某片鸟都不去的深山老林有强大剑士隐居，再给他看一些比较精致的伪造佐证，他会立刻吼一嗓子，拎起剑连夜翻山越岭去挑战对方。
如果说泽田纲吉是包容一切的大空，那么xanxus就是席卷一切的大空。如果说山本武是镇魂歌式的沛雨，那么斯库瓦罗就是毁灭性的暴雨。
眼下，玛蒙觉得自己的耳膜马上就要被斯库瓦罗摧毁了。——六天前，他从意大利动身前往东欧某国暗杀某个政客，传闻说该政客的保镖是个使剑的高手，斯库瓦罗听到后，非要和他一起去。
“不是说这个政客的保镖很强吗？！！！这混蛋怎么只挨了我一招就死了？！！！”
为理解前代剑圣的招式而自废左手的斯库瓦罗的左手为义肢，他战斗时会在义肢上安装单手剑。这会儿，他正激动地挥舞着那柄锐利的单手剑，得亏玛蒙飞得够快，否则她已经被削成片儿了。
两边脸颊各有一枚紫色倒三角印记的穿斗篷的小孩儿飘在空中，他张开正三角形的嘴巴，语气嫌弃道：“你能小声点吗？你再吼下去，整个街区的居民都要被你引过来了。”
躺在地毯上的体温冰凉的政客，本来正在享受他的假期，他来到自己买在著名旅游城市的私人别墅，在这儿迎来了他永恒的假期。
时间是上午，生机勃勃的盛夏阳光穿过客厅的窗帘缝，一线金辉落在政客失去生气的面容。
玛蒙飘到客厅的茶几上方。
“斯库瓦罗，我觉得我们应该弄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鸟蛋，它的体积都比得上排球了……它是真正的鸟蛋？还是工艺品？”
茶几上，摆着一颗椭圆形的大鸟蛋，纯黑蛋壳光滑无暇，泛着幽泽，光可鉴人。
“这蛋挺好看的，有种说不上来的神秘感。”玛蒙评价道，“感觉可以卖个好价钱。”
斯库瓦罗对钱欠缺兴趣，他阔步走到茶几旁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桌上的蛋。
暴脾气的剑帝具有丰富的砍人砍物的经验，他差不多一眼就能判断物品的硬度。
他看出这颗诡异的纯黑鸟蛋极为坚硬。
让人特别想砍它。
而剑帝向来是想砍什么就砍什么。
“不要啊！我的钱——！！！”
在玛蒙的惊叫声中，白长发男人猛地劈下了单手剑——
利刃射出寒光，犹如实质的骇人剑气扩开，实木茶几在下一秒七零八碎。
——满地木头碎片上，纯黑鸟蛋完好无损，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玛蒙的惊叫突兀刹车，他过于震惊，张大了正三角形的嘴。
“这颗蛋竟然承受住了你的一击！”
斯库瓦罗也愣住了，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嘶吼：“这不可能！！！”
“世上没有我斩不断的东西！更何况一颗该死的鸟蛋！”
暴怒的剑帝又一次挥动了他的剑。
“去死吧！混账鸟蛋！！！”
——10分钟后。
玛蒙对着纯黑鸟蛋的光滑蛋壳照镜子，他发现自己的脸盘子又长大了点，解开彩虹之子的诅咒后，眼看着自己一天天长大，他无比欣慰。
在因为无法毁灭一颗鸟蛋而快要气疯的斯库瓦罗把整栋别墅拆掉前，玛蒙掏出手机拨通了自家首领的号码。
xanxus最讨厌其他人打扰他睡觉，玛蒙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他从容地听着对方用刚睡醒的相当好听的沙哑嗓音说出死亡威胁，接着他汇报了自己这边的特殊情况。
“……boss，您见过和排球差不多大的纯黑色鸟蛋吗？”
“哈？！谁会见过那种鬼东西啊！”
“呃……我和斯库瓦罗就发现了一颗这种鬼蛋，连斯库瓦罗都无法破坏它。”
“……”
“boss，我把它带回瓦利亚总部，怎么样？”
玛蒙问完，没听见xanxus的回答。
他一看手机屏幕，发现电话已被挂断。
boss睡着了……玛蒙无语地想着，最初加入瓦利亚时，他以为自己加入了全世界最高端的杀手组织，结果到头来，他发现自己想太多了，瓦利亚的杀手们的确危险，同时脑子里也都缺根筋。
大空首领xanxus人狠话不多，实力和气势强大到路过的狗看了都会吓得哭爹喊娘，可他的本质却是大胃王睡神。雨守斯库瓦罗是剑帝也是武痴，在“黑手党里嗓门最大的人”榜单上位居no1，他还是首领xanxus的第一激推（他俩的相处模式却并不和睦，瓦利亚一大部分经费都用于维修和重买这两人打起来时毁掉的东西）。
岚守贝尔菲戈尔是恶魔性格的王子，十年如一日地用刘海遮住上半张脸，令人很想告诉他“你的眼睛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晴守路斯利亚是个肌肉很多的变态人妖。雷守威利是个靠脸能吓哭无数小孩的凶狠大汉。雾守二号弗兰是个戴着诡异青蛙头套的毒舌少年。
他，玛蒙，雾守一号，是当之无愧的瓦利亚里最正经最高深的存在（尽管不是全队公认的，可他坚信着自己）。
他当初真是脑子抽了，才会觉得瓦利亚高端大气上档次……
看着白长发男人仍在试图用单手剑破坏黑鸟蛋，玛蒙不禁连连摇头。
“斯库瓦罗，你能不能放过这颗蛋……”
白长发男人充耳不闻，又挥下一剑，激荡的剑气吹动浮在空中的玛蒙的斗篷下摆。
他只好发动幻术，制止了同伴劈柴般的无意义行为。
“还是让我们的boss决定怎么处置它吧。”
——
数小时后，西西里岛，彭格列总部。
独栋楼的医疗部，10点42分，仪器室外。
栗棕发青年立在走廊上，他垂着眼帘，两排细密黑睫毛微微遮挡栗色瞳孔，瞳色被阴影加深，近乎于黑。
他看起来正在沉思。
彭格列十世常常面带浅笑，他有极致温和犹如暖阳的气场，可当他不言不语、褪去表情，他给人一种淡淡的压迫感。
实际上，这位掌管着最强盛的黑手党家族的年轻教父，并非在思考着什么能让整个黑暗世界震一震的大事情。
泽田纲吉只是在想……今天的医疗部，好多人啊！
早上9点，第十代首领和彭格列高层开完例行晨会，开始处理工作，直到10点半，他阅批完重要文件，离开办公室，去看望人鱼小姐。
在彭格列，首领和守护者们其实鲜少聚在一起。
云守云雀恭弥常驻并盛市，终年独来独往——不过云守的风纪财团和彭格列名下的各大产业，在生意上的往来十分密切。雾守六道骸神出鬼没，只有首领能联系上他。靠谱的晴守笹川了平、雨守山本武、岚守狱寺隼人，比较经常待在首领身边，但是他们出差频率也很高。雷守蓝波是最年轻的，年仅十七岁，在罗马最好的寄宿学校读高二（被首领送去的），周末会回到西西里岛。
目前只有雨守和岚守在总部，晴守前几天回了并盛市，去休年假陪老婆。
——所以，当10分钟前，泽田纲吉进到医疗部的独栋楼，在二层走廊撞见山本武和狱寺隼人，他不禁心中一愣。
好多人啊！
不过，这种情况挺正常的……阿武在这里，是因为他主动提出要陪洛蕾莱体检；隼人也在，是因为冷面热心且绅士的他记挂着人鱼……泽田纲吉想到，连他自己也放心不下初来乍到的人鱼，特意抽空来看望。
两位守护者很自然地向首领打招呼，首领笑着作出回应。
在等同医院的医疗部，还是保持安静比较好，于是三人都没多说话，只是在走廊上等待着。
仪器室内，洛蕾莱正躺在玻璃质胶囊型的精密仪器中接受全方位扫描。
她的适应能力相当不错，来到彭格列的第二天，她已经不太害怕新环境了——被绿植环绕的漂亮泳池很好地安抚了她——此时，她正睁着蓝眼睛，透过舱门，好奇地看着四周。
在这条顶灯、墙壁、地板都白得晃眼，弥散着淡淡消毒水味的标准医院式走廊上，气氛是难以形容的微妙——泽田纲吉意识到了这一点。
黑短发青年站在仪器室的大玻璃窗外，密切关注室内情况；银灰发青年站得稍远一些。他则是站在后者的身旁。
雨守并没有细说他十四岁时是如何认识了人鱼，向来尊重部下隐私的泽田纲吉也没多问，但是他用头发丝也能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雨守对人鱼必然持有不一般的情感。
这是真挺不可思议的，雨守竟然有过初恋？虽然山本武从国中时期起就极具异性缘，他却硬生生靠着他那100的天然属性弹走了所有缘分，达成母胎solo的成就……
好吧……六大守护者，除了晴守已婚，雾守和其同伴库洛姆关系密切，其余几人都是孤寡……包括他本人在内……泽田纲吉无奈地想着。
可是人鱼又不记得雨守，反而极度依赖救了她的岚守……至于岚守怎么看待人鱼，这就不得而知了……
泽田纲吉不禁抬手掐了掐眉心。
感觉事情会越来越复杂……不过洛蕾莱小姐毫无过错，她又什么都不懂。
扫描终于结束，室内正中央的胶囊型玻璃舱打开，一直在旁边等待的女医师走上前，将金卷发少女扶起来。
女医师名叫朱莉亚，微卷的米色齐肩发和杏色瞳孔，使得她极具亲和力。她是彭格列最好的医生之一，也是门外顾问重要成员巴吉尔的姐姐。
近乎万能的天才机械师斯帕纳在首领的要求下，为人鱼连夜赶制了衣物，他采用完全防水的、脱离水后能立刻变得干燥的特殊布料，听取他的女性助理的审美建议，制造出了一件纯白色泡泡袖上衣，很适合外表年龄近似十六岁的洛蕾莱。
她仍坐在仪器内，女医师为她摘掉粘在她身上的连着五颜六色的医用导线的电极片。
她披散着一头蓬松柔软的波浪状灿金发，肤质犹如白瓷，肩颈线条纤细优美，以至于显得易折。
被不熟悉的朱莉娅扶着，洛蕾莱流露出少许的不安神色，她侧过头，用那双澄净鲜丽的海蓝眸子，透过窗看走廊，瞧见银灰发青年，她那小巧的面庞绽开一个清甜的笑容。
狱寺隼人和她对上视线，他只是神情平静地点了点头，告诉她，他在这儿。
人鱼的真实年龄不详，可她看着就像是一名少女。
她笑起来时，眸光晶亮，苹果肌圆润，她有最天真烂漫的气息，使人想起孩提时代曾经在梦境中见到的美丽而虚幻的海洋沙滩，她极易令人心生好感。
“洛蕾莱小姐，谢谢你配合检查，但我得请你再坐一会儿。”
朱莉亚笑着摸了摸金卷发少女的头顶，随后，她走出了仪器室。
——
“首领，上午好。”朱莉亚走到泽田纲吉的前方，她颔首道，“仪器检测到，洛蕾莱小姐的大脑内植入了不明芯片，大概率会严重损害她的脑部功能。她的脑内还有12根约5cm长的细针形不明物体，我推测这些针应该能和芯片共振，能增强芯片的效果。”
“我的建议是，给洛蕾莱小姐尽快做手术，移除她脑内的芯片和细针……否则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三名青年闻言，皆是面色一沉。
“我明白为什么洛洛会不记得我了……”山本武眉头紧蹙，“她的记忆被清除了。”
“……芯片和细针吗？”狱寺隼人垂下眼睑，“看来要提审几个玻瓦家族成员了。”
“朱莉亚，你能为洛蕾莱小姐做手术吗？”泽田纲吉看着女医师，栗棕色眼眸透出浓浓的担心，“手术的成功概率有多少？”
“涉及脑部的手术，都不是小事。”朱莉亚说，“但是请诸位不必担心，彭格列医疗部的水准是顶级的，我和我的同事们，会确保手术绝对成功。我准备把手术定在后天早上，首领您觉得这个安排可以吗？”
“可以，那就辛苦你们了。”泽田纲吉回答道。
——
医疗楼的走廊上，三名青年和女医师交谈着。
仪器室内，金卷发少女正低着头，盯着手中五颜六色的医用导线。
她似乎是比较喜欢蓝色，挑出了一根蓝色的线，绕在手腕上。
她正如一个初到人间的孩子，懵懂而好奇地对待着所有事物。
[宿主大人，您真的不想知道，这些人对洛蕾莱的好感度吗？]系统循循善诱道，[您不好奇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
[闭嘴。]金发蓝眼的小美人鱼的躯壳内，黑发黑眼的女子摆出死鱼眼，她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我说过好几遍了，我不想知道好感度。你不准播报，你给我闭麦。]
[您在逃避现实。]系统幽幽道，[哪怕您忽略好感度，您也无法改变他们对洛蕾莱的好感度在持续增加这件事。]
[那你要我怎么办？！]黎米在脑海里激动到拍起了大腿，[我又不能ooc！我的行为举止必须完全遵循马甲人设！可是只要我表现得符合洛洛的性格，这群好男人对她的好感度就涨个不停！]
[这很正常。]系统又咔吧咔吧地嗑起了瓜子，[因为她实在是太惹人怜爱，拥有极致美貌的纯真无邪的人鱼少女，实在是美妙，连我都对她心动不已。]
[你可拉倒吧你，你就是个发白光的大馒头，哪儿来的心脏。]
[我知道您十分焦虑，毕竟身为寡王的您，很快就要在马甲的躯壳内体验大型修罗场，但是您不能因为心情欠佳，就对我展开人身攻击。]
[之前在飞机上，你不是也人身攻击了我吗？你不仅大肆嘲讽我，还扬言要给我筹资拍真人秀！你现在竟然敢大言不惭地宣称你自己是受害者！]
[…………]
系统静默两秒，转移话题道：[宿主大人，我有事向您禀报。]
[您的另一个独立运转着的马甲，贝努，被瓦利亚的两名杀手捡到了。那两个人带着鸟蛋状态的贝努，很快就要乘机飞回西西里岛。]
[啥？努努遇到了瓦利亚的人？]黎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太巧了……]
[这就是命运。]系统继续嗑瓜子，[深海人鱼和不死之鸟，注定了要和彭格列的众人偶然邂逅并缔结羁绊。]
[不知道贝努会不会在瓦利亚引发修罗场。瓦利亚那群人，虽不是好男人，攻略起来却不怎么难。]
[……你给我闭麦，现在，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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