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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武当施计遭破坏


周芷若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去了。这时清风道长端着一碗清粥走进竹屋,见她已醒,笑眯眯道:“小姑娘,醒了啊。你运运内力试试,看看恢复得如何?”

        周芷若点点头,在床上盘腿打坐,小心翼翼地调整自己的内力,发现果然已经恢复,不由得喜不自禁。她赶忙从床上起来,感激道:“晚辈周芷若谢过前辈道长!”

        清风摸着胡须,面色慈祥道:“小女娃别这么客气,老道这有碗清粥可与你垫肚,只是有些清贫,还望你莫恼。”

        周芷若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平时也吃这些的,并无不妥。于是她恭敬地接过清风道长的粥,捧着碗一点点喝了下去。

        清风道:“女娃娃慢点喝,可别呛着。今晚你好好休整一番,应我那徒弟的请求,明日我会把你送回峨眉山。”周芷若一听,将碗放下,不解道:“前辈,赵敏他说您会带我去救我师父,为何……为何要把我送回峨眉山?”

        清风听罢,立刻明白了赵敏的意思,于是道:“你的遭遇我已听她说了,她要我把你送回峨眉,是为了你好,也是为峨眉派好。”

        周芷若无力地摇摇头,遂将碗放在了木桌上。忽而,她猛的在清风道长面前跪了下来,哀求道:“前辈,芷若明白您和赵公子的意思,可如今峨眉派面临大灾,我岂能苟且偷生?师父将我抚养长大,恩重如山,我又岂能离她而去……”

        清风道长最擅长观测人心,周芷若如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只见他缓缓道:“我知你与尊师情深义重,只是徒儿所托,既为她师岂能食言?况只你一人,又如何救得了整个峨眉派?去了也只会被擒。若你执意要去,不如这样罢,我赠你良驹一匹,银两若干,便算我帮扶与你,如此你便可放心去寻你师父,也未违反我和那小徒之间的约定。”

        周芷若听后,忙磕一头:“芷若谢前辈成全。芷若知晓自己学艺不精,但芷若生为峨眉派弟子,誓与峨眉共存亡。”

        清风叹道:“盖其行也,必俟君不意之事,若遇之,则愿君勿纠也。”说罢,便打开竹门走了出去,只留周芷若一人在原地,回味那句话的含义。

        第二日,周芷若辞别了清风道长,一路快马加鞭,往大都方向赶去。

        话说另一边,赵敏向清风和周芷若辞行,其实是去做了件大事。她为人聪敏,使计谋算计中原六大派,让六大派和明教斗得两败俱伤,然后好坐收渔翁之利。埋伏峨眉派的番僧便是她派出的,那群番僧暗算峨眉弟子的白色粉末叫做“十香软筋散”,无色无味,只要吸入一点便会内力尽失,即使是武功高强为人谨慎的灭绝师太也幸免于难,遭她暗算。赵敏设计抓了峨眉派后,又依次派人捉拿了崆峒,华山派和武当宋远桥张松溪等,还血洗少林嫁祸给了明教之人……围攻光明顶当日愤然离去的殷梨亭更为惨烈,被她手下的阿二用大力金刚指折断了手脚,后来幸而被带领明教众人下山的张无忌所救。至于她为何要多留一举,在峨眉派面前唱了一出苦肉计,故意放走周芷若还托付清风道长欲将她送回峨眉,却是十分耐人寻味,乃是后话。

        武当山上,三清殿前。

        只听殿内外皆是嘈杂一片,忽而一人传呼道:“教主到!”殿中那些身着明教服饰的人一听,面上皆呈恭敬之色,为首的那十余人更是抢出殿外迎接,后面的其余人紧跟而去,只留下殿中的武当弟子面面相觑。张三丰捋了捋胡子,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年公子从门外走出,一身白袍,袍上绣着一个血红色的火焰,手执折扇,正是女扮男装的赵敏。赵敏身后除了一直跟着的神箭八雄和阿二阿三外,还多了两个人,乃是汝阳王府的门客玄冥二老,鹿杖客和鹤笔翁。

        赵敏一走到张三丰面前,忽而神箭八雄的赵一伤往前踏了一步,躬身道:“启禀教主,这个老道便是武当的张三丰,他旁边那个残废人,相必是他的三弟子——武当七侠之一的俞岱岩。”说罢便指了指张三丰和俞岱岩,面色十分恭敬。

        赵敏点点头,收起折扇,朝张三丰作了一揖,说道:“晚生执掌明教张无忌,今日得见武林北斗之望,甚感荣幸。”

        张三丰听见“张无忌”三个字甚感奇怪,心道:怎的魔教教主是个女扮男装的俏女娃,还和我那无忌孩儿同名同姓?当下便还礼道:“不知教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赵敏道:“好说,好说。”她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小道童端着茶水送至她面前,遂又恭恭敬敬退下。赵敏虽心有疑虑,但也未放在心里。

        张三丰道:“老道的几个徒儿不自量力,前些日子前往贵派讨教高招。不过他们迄今未归,下落不明,还望教主明示。”他牵挂宋远桥等人的生死安危,未等赵敏说话便主动开口。

        赵敏一笑,道:“宋大侠父子,俞二侠,张四侠,莫七侠五位,现下确实在本教手中,不过目前受了点伤,但性命无忧。”

        张三丰道:“受了点伤?恐怕是中了点毒。”

        赵敏道:“张真人对自家武学果然是自负得紧。您说他们是中了点毒,那就是中了点毒罢。”她知张三丰乃中原武林一流高手,慧眼如炬,见他猜中,干脆也坦然承认。

        张三丰又问:“我那姓殷的小徒呢?”

        赵敏叹道:“殷六侠中了少林的埋伏,和那位俞三侠一样被大力金刚指弄得手脚尽断。死了死不了,动也动不得。”张三丰观察她的神色,发现她所言非虚,不由得气涌而上,当即呕出一滩血来。俞岱岩和那小道童一惊,刚准备出口说些什么,却被张三丰出手制止。

        赵敏见此心中一喜,她派来的少林僧人空相肯定偷袭得手,他们所来之人本就对张三丰有所忌惮,现在却是无可害怕了。

        赵敏道:“晚生有一句良言相劝,不知张真人肯听否?”

        张三丰稳了稳心神,道:“请讲。”

        赵敏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大元皇帝威加四海,张真人若能效顺,皇上立颁殊封,武当派自当大蒙荣宠,宋大侠等人人无恙,更是不在话下。”

        张三丰一听,冷冷道:“明教虽多行不义,胡作非为,但向来和蒙古人作对。这是几时投靠朝廷了?老道孤陋寡闻,倒从未听说过。”

        赵敏道:“弃暗投明,自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少林派自空闻、空智神僧以下,个个投效,尽忠朝廷。本教也不过见大势所趋,追随天下贤豪之后而已,如何奇怪?”

        张三丰两眼一眯,道:“元人残暴,多害百姓,方今天下群雄并起,正是为了驱逐胡虏,还我河山。凡我黄帝子孙,无不存着个驱除鞑子之心,这才是大势所趋。老道虽是方外的出家人,却也知大义所在。空闻、空智乃当世神僧,岂能为势力所屈?你这位姑娘何以说话如此颠三倒四?”

        张三丰言罢,吴六破突然从赵敏身后跳出,大喝道:“兀那老道,言语不知轻重!你不怕死,难道这山上百余名道人弟子,个个都不怕死么?”

        张三丰负手而立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说罢,他又转头看向俞岱岩,心道:也不知我这太极拳和太极剑法能不能传于后世,但只要无愧于心,又何管太极剑法能不能传?元人之残暴,老道断不能投效,只能像那文天祥文丞相一般,不顾身后之忧,也要力保我汉人江山之威名。

        赵敏将折扇放于腰间,挥起那白玉般的手让吴六破退下,故作遗憾道:“既然张真人如此固执,暂且不必说了。就请各位一起跟我走罢!”

        “且慢!”

        忽而,一道青色的人影从门外飞来,站在了张三丰旁边。赵敏等人定睛一看,居然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韦一笑。他并不理会赵敏等人,抬手朝张三丰作了一揖,道:“明教张教主座下,晚辈韦一笑,参见张真人!”说罢,转头朝赵敏看去,一脸的稀奇,指着她道:“这不是赵姑娘么?你鬼鬼祟祟冒充教主,败坏本教名声,是何用意?是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如此阴险毒辣?”

        赵敏折扇一开,轻摇着道:“哼,一只毒蝙蝠而已,成得了什么气候?我又不是男子汉大丈夫,阴险毒辣了,你又怎样?”

        韦一笑最后一句话便说错了,竟教她噎得一时无法言语。赵敏似笑非笑,继续道:“我等正在向张真人请教武当武学,既然韦蝠王不请自来,呵,阿二,那便派你去和韦蝠王切磋切磋。”

        阿二恭敬地朝赵敏行了一礼,站出来亦向韦一笑道:“韦蝠王,请赐教罢。”

        张三丰这时却摇摇头,走上前道:“这位姑娘既然是来讨教武当武学,那便不麻烦明教豪杰出手。老道……”张三丰话音未落,忽而从门外又飞进来几个人影,站定在张三丰旁边。这几人分别是殷天正,殷野王,杨逍,小昭和明教的五散人。他们一一朝张三丰行礼自做介绍,一番过后,皆转头看向赵敏。

        这时,刚刚为赵敏看茶的小道童忽然站了出来,朝张三丰行礼道:“太师父,这位施主要见识我武当派的拳技,又何必劳动太师父大驾?待弟子演几招给他瞧瞧,也就够了。”

        这小道童正是张无忌。他带着明教下山之时发现峨眉崆峒等门派被俘,少林被血洗,在少林寺的佛像上还刻着“先诛少林,后灭武当,唯我明教,武林称王”的字样,当下反应过来有人从中作祟。张无忌忧心张三丰,先行赶来武当山,但还是晚来一步,张三丰已经被那僧人偷袭成功。

        殷天正、杨逍等人和他分手不久,虽然他此刻衣服形貌全都改变,但一听声音,立即认了出来,皆笑笑并未言语。只是张三丰和俞岱岩没有认出,看他的身形和穿着,还道是哪个小童,只听张三丰道:“那姑娘的手下看来并不是等闲之辈,你个小娃一招之内便会被他打得筋折骨裂,岂同儿戏?”

        张无忌抓住张三丰衣角,右手拉着他左手轻轻摇晃,说道:“太师父,您教弟子的太极拳法我还从未用过,也不知学了个多少。好不容易碰见个外功强劲的施主,如此难得,便让弟子用以柔克刚的法门试他一试,也不算是件坏事。”说话之间,将一股极浑厚、极柔和的九阳神功,从手掌上向张三丰体内传了过去,悄悄替他疗伤。张三丰望了望张无忌,疑惑本门弟子怎的有如此雄厚内功之人,但这少年英雄在替他疗伤,并无歹意,想必是来帮他们的。

        张三丰道:“你要领教那施主的武功历练自己,想来也是好的,务必小心。”

        张无忌道:“太师父和众位师叔伯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我武当派功夫虽不能说天下第一,但对付那位施主已是足够,太师父放心便是。”

        阿二见此,摆好架势,朝他喝道:“小娃儿,出招吧!”

        张无忌道:“晚辈与施主讨教,有一点施主需要明白。我新学的这套拳术乃是我太师父张真人多年心血所创,叫做‘太极拳’。其中门道之深,晚辈并不能完全领教,若不能三十招内将你击倒,绝非这套拳法不行,而是我学艺不精。”

        阿二听罢,气极反笑,转过头对着阿三道:“三弟,你听这小娃儿的口气,好生狂妄!”

        赵敏却一眼瞧出这小道童的不同,对阿二道:“阿二,不可轻敌。”

        阿二点点头,踏上一步,呼的一拳,便往张无忌胸口打去,这一招神速如电,拳到中途,左手拳更加迅捷的抢上,后发先至,撞击张无忌面门,招术之诡异,实是罕见。张无忌自听张三丰演说“太极拳”之后,一个多时辰中,始终在默想这套拳术的拳理,眼见阿二左拳击到,当即使出太极拳中一招“揽雀尾”,右脚实,左脚虚,运起“挤”字诀,粘连粘随,右掌已搭住他左腕,使出狠劲,逼得阿二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冲,方始站定。

        阿二恼羞成怒,当即使出少林大力金刚指,唰唰三指直逼张无忌。张无忌连忙退后避开,见他又伸手使指,当即使出乾坤大挪移借力打力,阿二那金刚指便被带去了旁边,直插进了殿上一根大木柱之中,深至指根。众人又是吃惊,又是好笑。众人轰笑声中,俞岱岩厉声喝道:“且住!你这是少林派金刚指力?”

        张无忌张三丰闻言,立刻明白了当年导致加害俞岱岩的真凶并非少林寺,而是面前这个阿二。张无忌更是想起了父母之死,以及俞殷两位师伯叔的惨遭荼毒,恨不得立时置之于死地。他怒道:“拿黑玉断续膏来!”

        阿二一听,来不及疑惑这小家伙从哪得知黑玉断续膏的存在,嘴里讥讽道:“小家伙,你在我面前磕三个响头,高兴了大爷我便给你一点药膏,不然这姓俞的便是榜样。”

        张无忌哪里听得他的羞辱?刚准备和他拼死一搏,谁知张三丰将他唤了过去,给他点明了太极拳的深层含义。阿二嗤道:“临阵学武,未免太迟了罢?”

        张无忌道:“对付阁下足矣。”说罢便朝阿二打来,二人很快斗做一团。在一旁观战的杨逍止不住赞道:“武当绝学果真奇妙,令人大开眼界。”

        很快,阿二便惨败于张无忌,手脚被他尽断,瘫倒在地动弹不得。赵敏挥挥手让阿三将他扶走,又观察明教几人的面色,当即明白了过来——那小道童正是张无忌。只见她冷笑道:“张教主怎的如此没出息,竟假扮起小道童来?太师父长太师父短的,羞也不羞?”

        张无忌见被她认出,哼一声道:“先父张翠山乃是太师父座下弟子,我不叫太师父叫什么?哪有什么羞不羞?”说罢又恭恭敬敬地转身朝张三丰和俞岱岩行礼:“孩儿张无忌,拜见太师父和三师伯。事出突然,未能及时禀明,还请恕孩儿欺瞒之罪。”

        张三丰和俞岱岩大喜,没想到张无忌不仅没死,还练就了一身武艺,更成为了明教教主。张三丰朝殷天正道:“恭喜殷兄,生出了这么个好外孙。”

        殷天正笑道:“恭喜张真人,养出了这么个好徒孙。”

        赵敏嗤道:“什么好外孙好徒孙?两个老不死的教出个奸诈小鬼罢了!”

        张无忌站出来道:“赵姑娘,我可以不计较你前些天算计明教弟兄,也不计较你今日闯入武当冒犯我太师父和三师伯,只要你交出黑玉断续膏医好我的两位师伯,再将各大门派放了,大家既往不咎如何?”

        “既往不咎?”

        赵敏眯着眼,想着他之前和周芷若含情脉脉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如果她未旧伤复发,必定会亲自讨教张无忌的新招,但如今大势已去,她已经败走武当,若是在留下去属实不妥。于是她哼了一声,道:“今日便看在明教教主张无忌面上,放过武当派。”说罢将玉手一挥,喝道:“走罢!”

        张无忌急道:“且慢!不留下黑玉断续膏,谁也别想走下武当山!”纵身而下,双手直挑赵敏肩头。忽而两股掌力向他袭来,他一惊,连忙避开,抬起两掌接了过去。四掌相碰,对方掌力中夹杂着一股阴冷无比的寒气,叫他熟悉至极,正是幼时折磨着他数年的玄冥神掌。张无忌一失神,对方趁虚而入,在他肩膀上飞拍出两掌,将他打飞了出去。他抬头看去,看见两个老者护在赵敏面前,便是玄冥二老。

        杨逍和韦一笑怒喝一声,一齐朝他们飞去,却都不慎被玄冥神掌打中,退出两步,只觉得寒气刺骨,气血翻涌。

        鹿杖客冷笑道:“明教好大的名头!也不过如此!”说罢便护着赵敏,转身离开。

        赵敏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客栈,阿大却早已在那处等候于她。赵敏一脸疑惑,忍着气道:“阿大,有何事要禀报么?”

        阿大行了一礼,悄声道:“郡主,周姑娘她……出现在大都了。”

        赵敏一惊,她怎的会去大都?不是要师父护送她回峨眉吗?心中只觉得一阵烦闷,于是她强迫自己沉下心,站在原地如同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终于,她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把她抓进万安寺和峨眉派关在一起罢。记住,你不许露馅,也万不能……万不能让她受委屈。”

        阿大一惊,低头道:“属下遵命。”领命去了。

        (ps:此时的郡主大人还是胸怀大志想做大业的,所以既然周芷若在大都必定会坏事,没办法郡主只好忍痛把她抓起来了。只是之前白受了那一棍,还导致旧伤复发,似乎有点得不偿失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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